第4章 （4）
陈锦怎么也想不到，向来主观的认为在生命中发生着离奇不寻常的他……
感觉经历着神秘事件的他几乎可以算作是异能者……
如今，真的听见一只动物开口说话了！
思维混乱之中，他甚至抽空想了一下，这种情况应该先发生在自己家大狗的身上才对。
而不是莫名其妙来到自己身边的，随便的一只猫。
无论如何，这样的情况对他还是具有一定的冲击力的，以至于他仅仅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就混淆了那只猫所说的话。
如梦初醒的他只能回味出它说的大概的意思。
好像是骂骂咧咧的一样，说他又娇情又手欠的意思。
不管那只猫说了什么，陈锦想，这个有着像三瓣嘴一样的小东西的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当身体的麻痹逐渐从震惊中缓过来的时候。
他走到窗边，想看看这个小怪物去哪里了。
好奇？
或者恐惧？
陈锦无法准确的定位此刻自己的心情和思想。
仅仅是有一种直觉，他要过去看看，那边一定有着什么……
……
四楼的高度，可以说是恰好。
楼下来往的人，不会毫无缘由的抬头看向这个高度。
但楼上窗边的人，却能准确无误的看清路灯下的脸。
那张美丽的，同时带着疏离和亲切的，念念不忘的脸。
陈锦飞也似的跑下楼梯的时候还在想。
为什么不敢在窗口喊一句“你等我下去！”
如果等自己下去，她又悄然消失了，怎么办？
脑海中模拟了无数次与她再见面的对话。
真的见面了，那份从容又到哪去了……
他冲到她面前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凶狠的呼吸，是因为飞奔的疲累表现，还是为了掩饰过度的紧张而伪装的样子。
她穿着露肩的连衣裙，整件衣服印着类似羽毛的图案，依然一如既往的松散着头发，仅露出别着头发的左耳，鬓边脸颊轻晃的几缕发丝。
在这样充满着青春与活力的高校里，她看起来也似乎正值豆蔻年华。
但她散发出的魅力，却只会让这个稚嫩年华里的人觉得她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
她像是同时代表着美丽的吸引和高贵的排斥。
能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甚至想去亲近。
但又让人感觉她高贵的气势任谁都无法轻易染指。
“很紧张吗？”
心心念念的声音经过她的带着笑意的嘴唇，传进陈锦的耳朵里。
陈锦的大脑依然像是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说什么。
“我是妖怪吗？会吃了你？”
她玩笑话的一句话让陈锦骤然清醒！
明明是应该半开着玩笑的一句，然而从她口中说出，却又好像隐藏着莫名的疏离。
这个字眼难道不是自己心里想的对她的评价吗？
他面对她的时候从未说出口过。
如果有提及，也就是跟灰猫嘟囔过的那句话了。
随着思绪的运转好像也打开了陈锦的呼吸和血管，鼻子里能嗅到夏日黄昏的泥土的芬芳了。
还有混着花草香的，面前的她身上的味道。
陈锦开始在心中组织语言。
要问的问题有些多，你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每年来找我？为什么这几年没出现？为什么你永远是这么……漂亮……？
有太多的话题等待打开喉咙，他一时间觉得无从着手……
她向花坛边的长椅走过去，也示意他一起过去坐。
陈锦依然整理着他满腹的问题。
她先坐下，他看见这次她穿的是高跟鞋，雪白的脚背上仅有几根带子交错着。
他将要坐下的时候，她用手轻轻拉了一下连衣短裙的裙摆，又把手顺势放在腿上，以防止有过多的缝隙。
这系列动作让陈锦一怔，这是随处可见的女性动作随处可见。
只是在陈锦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是不避讳这些的。
至少一直到十五岁的时候每次看见她，这样的细节她都是毫不在意的，让他感觉很亲近。当然，即使是那样，他也没有什么猥琐的心思。
陈锦以为他们不应该这样的保持常规的疏离的……
她似乎能看见他的心思，依然微笑着。
但语气却有着不太容易察觉的冰冷。
“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还不懂得避讳吗？”
陈锦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脸红的表现，只是觉得脸有些热。
隐约间，他好像瞥见宿舍的窗口有灯光传出来，可能是室友回去了。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可能不需要避讳，至少不需要这种程度的避讳……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我只能先告诉你，我不是妖怪，至于其他的，你也不用了解，照顾好自己就行，我会一直看着你，到你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都知道了。”
她说完，还把头歪到抬起的肩膀上。
陈锦以为这应该是一个表现的很调皮可爱的动作才对。
但是她淡淡的微笑和凝视的眼神，充分的证明这仅仅是她随便的一个动作。
陈锦感觉憋闷的喘不过气。开口就说：“我不同意！”
这……
日思夜想的准备了那么多……
期盼了那么多……
这到底是说了句什么？！
陈锦心绪如乱麻。
这一下，她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
她。
时而温暖如亲和的春风。
时而冰冷如彻骨的寒冰。
果然，他表现的一塌糊涂。
“什么你就不同意？”
她把双手拄在长椅上。
笑靥如花。
左临在窗口看着楼下花坛边的长椅上的两个人。
一个宛如精灵般灵动美丽，一个却像百年木桩一样岿然不动。
左临摇摇头。
半个小时前，她还在左临的房间里聊着那件事。
她要左临守口如瓶，就算是要对陈锦说明，她也会找机会自己去说。
左临说，二十年了，而且以目前的状态来说，他不可能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说，那你不要管，只要守住那孩子的生命，就不会有问题。
左临说，怎么说也是活生生的人，你不认为很残忍吗？
她的眼神闪烁，默不作声。
左临说，你幻化出的那只猫，我能感觉到，你分离出的神念久了，现在它也快有自己独立的意识了，看来太强大也不一定是好事啊。
左临话里有话，似乎还在嗔怪她不懂得节制，每当她胡来的时候，面对他的劝说，她总是不以为然。左临知道幻化那只猫，不可能只是一点点的神念而已。
她冷哼一声说，它还没那个能力，说起这个，近来我发现很多地方气象有异，妖里妖气的很远都能感觉到，我也顺手解决了几个，但是绝对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轮到左临不说话了。
她边走边说，总之，我会去调查这些，你看好这里，别让他有什么危险。
看到气势凌人的她此刻在长椅上所作所为。
左临只能苦笑。
她说的没错，不同方向的异象，其实他也略有感觉。
他相信她有能力去调查和处理。所以他要做的，正如她所说，好好的守着陈锦就行。
只是……
把一段风华正茂的崭新的人生不做任何说明的随意摆布，这样的行为未免太过低劣。
左临想，自己有必要扶正她，她有些过于心急了。
某种意义上说，她这是在堕落。
找个机会吧……
陈锦有权利清楚的了解自己的命运……
如果他向陈锦揭开掩藏的秘密，她会因为她的计划被打乱而生气，陈锦也有可能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让事情出现什么意外。
那样的结果左临也是不愿面对的。
他想到最近常去的那座山。
那里一个甚至让左临也觉得神秘的遁世之人，或许能创造一个契机。
路过的男男女女免不了被长椅上那双雪白的腿吸引目光。
尤其是男男。
“什么你就不同意？”
陈锦的答复是，你说的我都不同意。
自己还什么都没问，却先被封了口，什么都不让问。
这怎么行？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总算问出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看着他。好像在洞悉他的心事。
他也看着她，然而能看见的，却只是一双动人的眼睛，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