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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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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疼的哇哇大叫,江晚灵赶忙打圆场:“咳咳,蔓儿,多少给你夫君留点面子。”

    朝姐姐吐了吐舌头,她不依不饶的威胁丈夫:“你要敢不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完颜只能无奈的点了头。

    看完了二丫一家子,江晚灵又找到了云婶。

    此时的云婶已经再次成家,又生了一个女儿。

    她丈夫是临水县一家私塾的夫子,因为早年死了老婆,如今跟云婶在一起算是续弦。

    “他对你好不好?”

    想到云婶之前的那段婚姻她不免多说了一句:“要擦亮眼睛啊。”

    闻言,云婶只是笑笑:“当然好啊,东家。”

    “我本来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他,我原本不想再成亲一次的。”

    江晚灵有点好奇:“怎么看上的?”

    “他也看东家的话本,而且还十分赞同。”

    云婶失笑道:“我第一次见他,他正跟别人辩论女子三从四德是糟粕呢!”

    “我当时就想,东家人这么好,能这么认同东家的人,品行当然也一定错不了。”

    “后来成亲,事实证明我想对啦。”

    江晚灵:!!!

    感情他两这还是她间接拉的线啊。

    听她如今过的幸福,江晚灵只觉得欣慰不已。

    像云婶这样好的女人,本就应该有一个懂她的人好好呵护她。

    “该走了。”

    阿史那突然飒风景的道:“你不会准备在这里也住几天吧。”

    前几天因为二丫家只有两张床,阿史那被迫跟完颜挤一张床睡的事情,他一直很不爽。

    怕她又要在这里住,他干脆阴阳怪气道:“你要再不肯走,被那老阴货找到了我可不管你。”

    江晚灵:……

    行吧。

    趁着城门未关,江晚灵带上完颜阿史那回到南蛮。

    在经历了简单装备和研究完地图路线后,江晚灵开始了她人生当中的最后一站。

    一年多时间她脚步踏遍周围二十多个国家(都是些小国家),体验了各国的风土人情。

    每到一处,她都会花大价钱买下当地特产种子,又向他们请教种植方法。

    等一年多的跨国旅行结束,她手里种子的数量也高达了上百种。

    这一趟无疑收获颇丰,但同样的,长时间的奔波,也加速了她的死亡。

    终于,景德七年春,身处京城的帝王,时隔三年,终于再次收到了她的来信……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得到消息的他非但没有觉得开心,反而不喜反惧,浑身寒凉,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

    在经历十多天不眠不休的赶路后,时隔三年,再次见到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颤着手揭开帐帘。

    目光所及之处,仰面躺在榻上的人形销骨立,面色青白,早已是油尽灯枯的将死之态。

    “晚晚……”

    他明明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事到临头,除了这一声名字,他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来啦……”

    榻边围着的人被她轻轻挥手退下,她朝他缓缓动了动唇。

    “本来早年是不想见你的,只是我越到临死,就越是觉得无法安心,想在死前求你一件事。”

    他慢慢走向她,双腿艰难,沉重,似是从心口到脚踝都灌满了铅一般。

    “你说……”他强压下即将出口的哽咽朝她勉强笑道:“朕都应你。”

    他肯定的回答让她勾了勾唇。

    “我死后……莫要动东境……”她急促的喘息片刻,死死握着他的手道:“傅景修……我要你发誓……”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心心念念的依旧是旁的男人。

    若是换作旁日,他必定是要生气的,可到了此刻,他却已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只是颤着手去摸她逐渐青灰的脸。

    “晚晚……朕答应……朕都应你。”

    听他妥协,她像是放下了什么心结似的,微阖了眼狠松了一口气。

    屋中一时寂静,她吩咐完这句话就不再对他多言,只是偏过头闭眸深深喘气。

    这三年多以来,傅景修一直都很想问问她是不是还恨他,可如今一看到她,就知道多此一问了。

    她还恨他。

    时光或许会慢慢腐蚀记忆,可恨,却像是扎根心底,只会一日一日的成长为参天大树。

    她从没原谅过他,即便到死。

    这般一想,他陡然从内心蔓延全身,涌起无法抑制的巨大悲凉。

    他看向榻上的女人,明明她已经满头白发,容色青灰,灵气耗尽让她枯萎的如同一枝枯败的残枝败叶。

    可在他眼中,她分明依旧如当日酒楼的惊鸿一瞥般,娇艳如花,令他一眼万年。

    “晚晚!”

    帐帘再次被人掀开,昔年身姿如玉的少年哀嚎着从门外狂奔而来。

    门口熟悉的面容让她眼底即将碎裂的眸光短暂凝聚了一下,她微勾着唇,努力转过头,将目光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少卿……”她声音很轻,可陆少卿还是从那一声名字当中听出了无尽的情意。

    “晚晚……”不理会一旁已经陷入绝望的男人,榻前的少年颤着声,死死握住她放在腹部的手:“我都记得了……晚晚……我都记得了……”

    “我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

    那年她死而复生后突然就对他很好很好,他没有记忆,也就没有珍惜。

    因她之前答应过他再不弃他却在那日再次决然离开,他心中不免生怨,这三年竟赌气一次也没有来南蛮看望过她。

    直到十多天前,他不经意间回想起一切,发了疯的骑马赶来看她,却没想到她这时已经时日无多。

    悔吗?

    悔不当初。

    痛吗?

    痛彻心扉。

    可无论是悔还是痛,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没有悔过的机会了。

    “少卿……我不怪你啊……”

    女孩释然的勾唇笑笑,用尽了浑身最后一点力气,努力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这一次……要好好……替我活下去啊……”

    他握住女孩落在脸上的手,无尽的绝望,悲痛,和悔意让他此刻什么都记不得,唯记得拼命点头。

    “好……晚晚……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好好活着……好好活……”

    话还未完,他身子陡然僵住了。

    他抬眸不敢置信的去看榻上的女人。

    那人依旧在对他浅浅微笑,可那双永远灵动的鹿眼,眸底早已是一片死寂……

    被漫天彩霞染红的美丽绿色大草原,原本安静的帐中突然传来两声异常悲恸的大哭。

    “晚晚!!!”

    …………………………………………

    景德七年春,帝后薨逝,整个景德戴孝百天。

    时年六月,已经六岁的小江岸被父皇抱着来到母亲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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