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如果能救你，我愿意把一半...)
谢昭跟着剧组的车到了医院时, 李璇也已经接到电话，从公司赶了过来。程婷被护士接去检查了，本来谢昭应该跟着一起去检查的, 但现在她担心陆承司的情况, 根本没有心思去检查。
护士拗不过她，只能由她去了。唐涵本想劝谢昭去检查一下, 但看大家都神情凝重地守在抢救室外，忍了忍还是没说出口。
没过一会儿, 楚逸和一个警察走了过来, 见谢昭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 脸上也脏得像个小花猫，楚逸不觉皱了皱眉：“你怎么样, 没受伤吧？”
“没有。”谢昭摇了摇头, 看着他问，“我听说你们在现场抓住了一个人，是他放的火吗？”
楚逸道：“人已经带回去审问了，这会儿过来就是问问你们当时的情况。”
谢昭道：“我当时跟程婷在里面说话, 没有注意到有人来过，门是什么时候被反锁的我们都不知道。后来是忽然有个充电宝爆炸了, 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楚逸点了点头, 跟她道：“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残留的助燃剂，应该是有人故意纵火。”
唐涵听他这么说不禁担心了起来：“楚警官，之前放火的人不是已经抓住了吗？怎么还有人放火？他把门反锁了，是冲着程婷跟谢昭来的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案子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楚逸说完, 转头去问谢昭，“你今天去剧组, 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吗？”
“不是。”谢昭摇摇头，“我是去医院看了上次烧伤的那个女孩儿，之后顺便来的剧组。”
“那他针对你的可能性比较小。”纵火的凶手是提前就把东西准备好了，应该不是冲着谢昭去的，“你们放心，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他说着看了眼抢救室紧闭的门，问了一句：“陆承司情况怎么样了？”
他一提这个，谢昭的心又沉了下去：“还不知道，都是我不好……”
“不是，都怪我。”一旁的姜宇用手砸向墙面，满脸懊恼，“是我没有拦住陆总，是我没用。”
当时知道前面起火了，他和赵宽就兵分两路，赵宽去拿灭火器灭火，他负责上去拦住陆承司，等赵宽他们过来。可是他竟然没有把陆承司拦住，他以为他要拦住陆承司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陆承司当时却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
“是我不对，我身为少爷的保镖，却没有保护好他。”赵宽也是满心自责，“我不应该让他一个人走的。”
姜宇的心又被戳了一下：“那也是我不让你跟着他的，还是我的错，如果陆总有什事……”
“呸呸呸，他肯定会没事的。”唐涵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握着谢昭的手安慰她，“别听他们胡说啊，陆总肯定会没事的。”
姜宇自己也呸了两声，重新说：“唐老师说的没错，陆总肯定会没事的。”
楚逸上去跟李璇又聊了两句，让他们放心，便去找程婷了解情况了。他们走后没多久，陆承司就被人推了出来，大家一下子便围了上去。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李璇着急地问。
医生道：“病情暂时稳定了，但我建议尽快进行心脏手术，否则情况可能会比我之前说的还糟糕。”
大家听他说病情暂时稳定了，才稍稍放了心。李璇握着陆承司的手，跟医生说：“那就尽快安排手术吧，什么时候可以进行？”
“我现在就去安排，因为病人现在情况不是很好，我们可能还要再调整一下手术方案。”医生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我之前跟他说过，在手术前一定要注意，尽量让身体保持在一个最佳的状态。”
现在闹了这么一出，手术可能连三成的机会都悬了。
陆承司被推回病房，暂时还没有醒过来，因为不方便太多人守在这里，姜宇跟唐涵都先离开了。赵宽守在病房门口，李璇跟谢昭坐在病房里，等陆承司醒过来。
谢昭从火场出来后，连脸都没有洗过，模样实在有些狼狈，李璇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跟她说：“谢老师，你先去洗个脸换件衣服，再去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谢昭摇摇头道：“我先等他醒过来吧，他醒过来了我才放心。”
李璇劝道：“你也不想小司醒过来看见你这个样子吧，说不定又担心得吓一跳。”
谢昭有些被她说动，她这个样子是怪吓人的，不要等会儿陆承司好不容易醒过来，又被她吓晕过去：“那我先去洗个脸，他要是醒了记得通知我。”
“好。”
谢昭出来也没有带衣服，只能简单整理了一下，她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的裙子竟然被火烧了好几个洞。洗完脸又重新梳了下头发，谢昭终于还是被护士抓去检查了。
检查的时候，她还不忘关心一下程婷的情况：“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叫程婷的，她怎么样了？”
“放心吧，她也没受什么伤，就是吓得不轻，等会儿输完液就可以走了。”
“哦，那就好。”
“你这手肘擦伤了，等下我给你消个毒。”护士拿着酒精给谢昭消了个毒，疼得谢昭嘶了一声。护士本来想给谢昭也挂个水，结果回过身来人都不见了。
护士：“……”
谢昭从护士那儿溜走后，又去了陆承司的病房，陆承司暂时还没醒过来，谢昭就坐在病床旁边等。
护士拿着输液袋追到了陆承司的病房，锲而不舍地把水给谢昭挂上了。
谢昭：“……”
护士为了扎她这一针，真的是很执着。
在陆承司病房里输液，谢昭也终于安分了下来，傍晚的时候，姜宇给他们送了吃的过来。李璇被主刀医生叫去说明手术方案了，谢昭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吃饭。也不知道是不是饭菜的香味唤醒了陆承司，陆承司长长的睫毛颤了两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谢昭见他醒了，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丢下筷子就凑过去看他：“陆承司你醒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陆承司的声音不大，听上去有点虚弱，他打量了谢昭几眼，看见她手上挂着水，眉头轻轻皱了皱，“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这个是护士硬要给我挂上的，她可能就是想扎我一针。”
陆承司被她逗得笑了一声，谢昭却板着脸严肃地指责他：“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吗？你竟然还往火场里冲，还硬要抱我出来！你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行为吗！”
陆承司道：“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你必须得想啊！你的身体……”
这次谢昭还没说完，就被陆承司打断了：“就是因为我太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了……”
他说到这里看着眼前的谢昭，漂亮的眸子里像是有千言万语，还有藏不住的不舍：“我本来就没几天好活的了，如果用我的命能救你一命，那是我赚大了。”
谢昭忽然就被他说得鼻头酸了起来，连眼眶都开始发红。他果然一直不对自己的手术抱有希望，他最近是不是每一天都当做是最后一天在过？
“你不要胡说。”谢昭的心里很难受，可能在医院这个环境里，闻着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道，人的神经都会变得脆弱敏感，“我已经在文档里写了，你的手术肯定会成功的，你会慢慢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健康。”
陆承司一直是个无神论者，但有时候他也分不清楚，谢昭说的这个能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看着她，调侃了一句：“你不是说害怕减寿十年，不敢写大事吗？”
改人生死，算是天大的事了吧。
“我不怕。”谢昭看着他，声音里带着点哭腔，“要是能救你，我愿意把我一半的寿命都分给你。”
陆承司一愣，他平静的表面下心潮翻涌，已经满溢到胸口的情绪快要决堤而出。
“你怎么了？”谢昭见他的心电图突然波动起来，急得连忙按下了呼叫铃，“你怎么了？你放轻松，别激动。”
陆承司的薄唇紧抿，门外很快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医生护士推门而入：“怎么了？”
“他心电图忽然有些奇怪，你们快给他看看！”谢昭连忙给医生让开路，让他去检查。医生检查了一番后，呼出口气，回过头来跟谢昭说：“没事，不过病人心脏不太好，你们最好不要干一些太过刺激的事。”
“……”病房里一阵诡异的沉默。
谢昭都快尴尬死了，她终于知道社死是什么感受了：“我这还挂着水呢，能做什么啊？我们刚刚什么都没干，就正常聊天。”
医生道：“也不要聊一些刺激性的内容。”
谢昭：“……”
医生和护士检查完后，跟陆承司说了明天上午做手术的事，就离开了病房。李璇、赵宽还有姜宇还留在病房里，目光各异地看着谢昭和陆承司。
“……”谢昭觉得自己要被医生害死了，“不是，我们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懂。”姜宇道，“年轻人嘛，都是正常的，但陆总现在身体不好，你们还是要克制一下。”
谢昭：“……”
姜宇这个理解能力，到底怎么当上陆承司的特助的？
赵宽非常识趣地退出了病房，姜宇也十分理解地跟着出去了，谢昭抽了下嘴角，然后看李璇对着她笑。
谢昭：“……”
幸好李璇什么都没说，只是走上去看了看陆承司：“小司，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你不用担心。”陆承司看着李璇道，“我之前已经联系过律师，拟定了几分协议……”
“别说这些。”李璇打断了他，“你会好起来的。”
陆承司微微抿唇，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对他妈妈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当年他爸爸意外过世，她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出来，那个时候还有傅弘深陪在她身边。虽然傅弘深是另有目的，但不得不承认，当时他确实也帮到了他妈妈。
如今她恐怕不会再轻易相信靠近她的男人，他如果出了事，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自己熬过去。陆承司不知道她能不能撑下来，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她把一些可以预见的障碍排除，让她至少在物质条件上有保障。
“我还要去跟医生说说明天手术的事。”李璇从病床边起身，朝谢昭笑了笑，“小司就麻烦谢老师了。”
“啊，好的。”谢昭有些讷讷地应了一声，“那个，你还没吃饭吧？”
“没事，我随便吃点就行。”李璇把桌上的一个保温桶拿起来，提了出去，“那我先过去了。”
她走了以后，谢昭在病房里跟陆承司大眼瞪小眼。她哈哈笑了两声，抬着自己扎着针的手，在椅子上坐下接着吃她的晚饭。
陆承司之后也没有再说话，看上去像是累了，护士来给他送了晚餐和药，谢昭特地看了下，这晚餐比他在家里吃的还要清汤寡水。
这种没有任何调味的东西吃着其实很难下咽，陆承司这种吃惯了清淡餐食的人都有点受不了。他勉强吃了一些，吃过药后就睡下了。谢昭挂完水也没有回去，明天上午陆承司要做手术，她懒得来回跑。
她本来想在医院凑活一晚上的，但李璇没有同意，给她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定了个房间。
谢昭到了酒店房间，先放水泡了个澡，今天一天她先是被困在火场，之后又是陆承司抢救，情绪大起大落，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她给自己设置了闹钟，免得自己在浴缸里睡过去。
事实证明她这个举措是正确的，她真的没泡几分钟就直接睡了过去，还好有闹钟把她叫醒了。换上睡衣洗漱了下，谢昭微博微信都没有力气刷，直接蒙头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闹钟吵醒了，醒来后陌生的环境让她愣了两秒，接着她猛然想起今天陆承司要做手术。她飞快地起床洗漱了一下，就赶到医院去了。
像是知道她没有吃早餐一般，姜宇已经把大家的早餐都买好了。谢昭在医院吃了两口，陆承司就被推去做手术准备了。谢昭一下子就紧张得什么也吃不下了，虽然她已经在文档里写了陆承司的手术会成功，但她心里第一次这么没底。
“你放心，肯定会没事的。”进手术室前，谢昭还在给陆承司加油打气。
陆承司看着她，最后只是点点头应了声“嗯”。
以前他并没有那么在意生死，他的病不是突然得的，而是从小就伴随着他，虽然不能说他看淡了生死，但确实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前他不愿意接受手术，是因为傅家的事情没有解决，他不能死，现在，他发现自己又有些舍不得死了。
他还有好多事情想去做。
“放轻松，给你做手术的都是业界的权威。”护士小姐姐鼓励了他一句。
谢昭也给他加油：“勇敢陆陆，不怕困难！”
陆承司：“……”
“等你痊愈我请你麻辣小龙虾啊！”谢昭在陆承司被推走时，又加了一句，“吃到饱！”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大家都在外面安静地等着。谢昭从来没有觉得一天这么漫长过，以前她写不出稿子抓乱头发，对着电脑一发呆都能过去一小时，但是等在手术室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煎熬。
她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李璇，连她都这么焦虑，李总应更不好受吧。可是从陆承司昨天抢救以来，她一直表现得很冷静，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她真的很坚强了。
手术一做就是好几个小时，中午的时候也没有结束的征兆。赵宽下去给大家买了午饭，谢昭给李璇递了个过去，顺嘴安慰她一句：“李总，吃点东西吧，陆承司肯定没事的。”
“嗯。”李璇把盒饭接过来，朝谢昭笑了笑，“我相信谢老师的能力。”
谢昭：“…………”
她都忘了，李总是真情实感相信她有超能力的啊！
她现在开始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如果陆承司的手术真的没有那么顺利，她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呸呸呸，陆承司肯定没事的！
吃了午饭，又是漫长的等待，谢昭看了看时间，手术已经进行了八个小时。期间也有护士进出，但每次都只是告诉他们耐心等待。
又过了会儿，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所有人都站直了身体，紧张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像在等待一个重要的宣判。
医生率先从里面走了过来，李璇连忙走了上去，着急地问：“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点儿微笑：“手术进行得非常成功，病人现在情况稳定。”
谢昭只觉得压在心里一天一夜的重石终于落地了！她从来没感觉过这么神清气爽！
“太好了！”平时看着最稳重的赵宽第一个叫了起来，和旁边的姜宇拥抱在了一起。谢昭冲上去抱着医生蹦了起来：“谢谢你医生，呜呜呜呜呜！！”
“好、行了，冷静点。”医生从谢昭的手臂里挣脱出来，整理了下自己的白大褂，“病人现在还在昏迷，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恢复情况。”
“好的。”李璇之前一直没哭，这会儿宣布陆承司的手术成功了，她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陆承司被推了出来。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这会儿身体还十分虚弱，但他活着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谢昭上去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跟着陆承司的病床回了病房。
一直到傍晚，陆承司才醒了过来。他醒的时候，正是谢昭在陪床。见他醒过来，谢昭屁颠颠地凑上去，看着他道：“陆承司，你醒啦？你的手术成功了！恭喜你！”
“……谢谢。”陆承司的嗓音有些沙哑，他看着凑在自己跟前的谢昭，眼里渐渐浮起了一些笑意。
这一关他挺过来了。
谢昭按下了呼叫铃，让医生和护士过来。医生检查了下陆承司的情况，跟护士交代了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陆承司安静地躺在那儿，护士说什么他就应什么，等医生和护士走了之后，谢昭又拉过椅子在他床边坐下了：“李总去公司了，好像是说你们董事会的股东都在等结果呢。”
“嗯。”陆承司平淡地应了一声。谢昭乐呵呵地看着他：“你也不要怪那些董事，我觉得我有些理解他们的心情！”
“哦？”
“我也买了你们公司的股票啊，如果你出事了股票一定会大跌的！”
陆承司：“……哦。”
他沉默了会儿，又想起了谢昭前一天跟自己说的话。他看着她，问她：“你昨天还说，如果能救我的话，愿意把一半的寿命分给我。现在我真的没事了，你打算怎么办？”
谢昭啧了一声，让他不要担心：“我算过了，就假设我能活到125岁吧，减去我现在的年龄还有一百年，分你一半就是五十年。我们都能活到七十多岁呢，也不错了。”
“……”陆承司觉得她的小脑袋瓜里真的有很多奇思妙想，“你为什么不干脆假设你能活到两百岁呢？”
“哎，这难度也太大了点。”
“125岁难度不大？”
“当然，像我这样的好人，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陆承司笑了一声，看着她没再说话。
“医生说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你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陆承司却不怎么想睡，他想再多看看谢昭。他被推进手术室那刻，以为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了她，现在还能这样看着她，真好。
“你怎么不睡啊？”谢昭瞅着他，这人不仅不睡，还眼睛瞪得像铜铃。
陆承司道：“不想睡，今天睡太久了。”
“唔，那我给你唱首歌吧？不然你想听睡前故事吗？”
陆承司：“……”
他把眼睛闭上了，过了会儿，又睁开眼睛看着她：“你说请我吃麻辣小龙虾，算数吗？”
“……算数。”谢昭嘀咕了一声，“生死存亡的关头，倒是把麻辣小龙虾听得很清楚。”
陆承司笑着道：“那当然，我还想吃郭奶奶做的小酥肉。”
“呵，你还不承认你嘴馋！”谢昭像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一样，洋洋得意，“你现在怎么不说都是口腹之欲罢了？”
陆承司道：“民以食为天。”
“……话都被你说完了。”
陆承司笑了起来。
谢昭惊讶地看着他：“要不再叫医生来帮你检查一下吧，他们是不是动手术的时候把你面部神经碰到了？你现在怎么这么爱笑了？？”
陆承司收起笑意，闭上眼睛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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