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没有如果
褚昭慧苦笑，看来今日不把话说清楚是不行了。
“二十年前我怀着孩子从幽州逃出来后本来要去汴京，谁知半道上遇到土匪孩子生下来我甚至都来不及看她一眼”
褚昭慧说到这，忍不住停了下来默默流泪。
其他人都觉得有些难受，只有褚槿篱催着她继续说。
“后来呢？”
“我把两个孩子交给韩荣，几乎是韩荣带着孩子刚走土匪就追来了。乳娘和嫂子拦住他们，让吴娘子背着我走。慌不择路，我们两人都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我当场昏迷了。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山道上，乳娘她们全都死了。我以为是他杀的他们，想趁他不备偷袭却被他一脚踢倒，磕到了脑袋，再次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一个什么也不记得了的人，只能是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大家都说我是他的娘子，我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他的娘子。与他成亲、生子，当了二十年的土匪婆子。”
“”
褚昭慧这么一说，宁栖禅、褚其、褚槿篱、安顺四人立刻明白了她说的他是在说赵易。
褚槿篱对赵易的印象还挺好的，没想到他竟然骗人，立刻为褚昭慧鸣起了不平。
“没想到赵大叔竟然是这样的人。”
“赵大叔是谁？”
“就是姑姑现在的郎君啊。”
“他人在哪？”
“”
褚立行几乎是一字一句问出来的这话，手指头握得咯吱响。
赵易若是此刻在他们面前，褚立行肯定会毫不犹豫一掌劈死他。
“阿兄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杀了他。”
“不，你不能杀他。”
“他骗了你二十年，你还护着他？”
“他是骗了我二十年，可是他也护了我二十年，我还为他生了一儿一女。”
“那是因为你失忆了，若你没有失忆”
“阿兄，没有如果。”
“你说什么？”
“没有如果。”
“”
是啊，世上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事再也无法改变了。
“你既已失忆了二十年，那又是怎么恢复记忆的？既已恢复了记忆，为何不来找我？我找了你二十年，二十年啊。
为了找你，我连家都顾不上。其哥儿为此恨我，阿槿也弄丢了。阿耶、阿娘先后病死，你嫂子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支离破碎，谁来赔我。”
“”
褚立行这些年不着家找褚昭慧是一个原因，却不是主要原因，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从褚昭慧的话里听出来她似乎并不怪赵易。
这让他如何能忍，他要让褚昭慧内疚，以后才会按他说的去做。
褚昭慧听了他这番话确实内疚不已，刚才她还责怪他不管家人，没想到他是为了她。
“阿兄，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这一切都是姓赵的造成的。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
褚其之前只以为褚立行是不喜欢这个家才会成日不着家，哪知道是为了找姑姑，他也和褚昭慧一样给褚立行道歉。
“阿耶，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还有我，虽然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了，但从今天起我就是褚家的女儿，阿耶。”
“好孩子，是阿耶没有好好照顾你们，对不起。”
“”
冯沅在想，褚立行定不会承认褚昭慧与那姓赵的婚姻。那么褚昭慧和离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再与她重续？
他暗暗盘算着此事会遇到的阻力，自己该怎么解决。
宁栖禅看着在场的人都被褚立行的几句话说得感动不已，她想难怪宋青临说褚立行是个厉害的。
她觉得诚如褚昭慧所说，当年的事赵易骗她固然是他不对，可赵易也实实在在护了她二十年。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褚昭慧。
“颜娘子，你和亲人团聚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可别忘了单单也是你的女儿。”
“怎么会，我”
“褚昭慧是褚昭慧，颜玉娘是颜玉娘，希望颜娘子好好想想。明日还要进宫，我就不陪大家了。张娘子，请问我晚上住哪？”
“”
张氏正在消化褚家的事呢，乍然被宁栖禅点名，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褚立行想着如果宁栖禅真是冯沅和褚昭慧的女儿，那他就是她的舅舅，或许可以与她打打感情牌从而套出玉玺的下落。
见她这会要走，他自是不肯。
“先别急着走，你的事”
“我的事已全数告知冯相公，你有什么疑问可以问他。”
“嗯，带宁大夫去潇湘院。”
“”
皇帝有意迁都汴京，虽然还没正式下旨，有些重臣却已然知晓，都在给洛阳那边送信。
张氏也给婆婆孙氏送了信去，又在加紧翻修冯家在汴京的宅子。
潇湘院原本是给孙氏的长女冯宝珠准备的，冯沅现在却要给宁栖禅住，张氏虽有些惊讶但还是带着她去了。
众人看着宁栖禅的身影想法各一，冯沅把宁栖禅的那套说词与众人说了，褚其先作证：
“前几天在乱葬岗，阿禅确实称呼那位韩指挥使为师兄。”
“阿姊师兄的事我也知道，我曾听阿娘与阿耶他们说起过。当年阿姊的师父、师娘出事后，阿姊从清池县回来足足病了十多天才好。”
“你姑姑和姑父的孩子呢，你可知道些什么？”
“二女儿不知，大女儿的话，应该是五姐姐，只有她和阿姊说的情况对得上。”
“我也问过钟娘子了，她也说慧娘的孩子就是宁五娘。”
“那阿禅的长相怎么解释，冯相公不是说她和您会不会是阿禅和钟娘子故意这么说的？”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怕钟娘子伤心所以才不肯认我们？”
“”
这当然是一个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冯沅贵为宰相的身份。
宁栖禅过惯了现在的生活，若是成了冯沅的女儿以后的日子可就别想平静了。
她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殊不知今天晚上多的是吃不下睡不着的人。
翌日卯时不到张氏便来了潇湘院，没想到宁栖禅已经准备好了。
张氏见得她虽换了套衣服，可还是素衣素布，忍不住提醒。
“宁大夫你要不要再换套衣服，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身上的衣服不好，可毕竟是去见陛下，你这样”
“多谢张娘子好意，我觉得身上的衣服就可以了。”
“那首饰呢，我那还有些首饰，这就让人送来。”
“首饰就更不用了，我就是个农家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