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修）
我周围的声音仿佛在那一瞬间停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心跳得太快也不是什么坏事。明明我不久之前还在嘲笑沢田家光那个毛头小子一见到心上人就不会说话，结果现在说不出话的变成了我。
我喜欢reborn——这种喜欢甚至超越了我尚且为特工时对于我那个可笑的未婚夫的喜欢。
尽管reborn在那次出价后就没有再举起牌子，但一直到我杀掉买主、穿着白裙子从喧闹的会馆中走出，我的心情都十分的愉悦。
reborn就在会馆旁小径的拐角处等我，他的帽檐上落了些雪，脚下的烟蒂却仍冒着火星。
“你比预料得还要早一些。”
reborn斜睨了挽住他的手的我一眼，抬脚碾碎了烟蒂。
我：“那个倒霉蛋没有什么战斗力，我三言两语就让他把保镖支走了。”
我想到这里，踮起脚凑近了reborn，有些开心地扬唇笑道：“怎么样，我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
男人的帽檐洒下一片小小的阴影，reborn的喉结动了动，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你打算勾引我，女士？”
瞧啊，有些男人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把话说得这么欠揍。
reborn收回了看我的目光，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的不近人情：“我对看起来未成年的小女孩不感兴趣。”
我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顶着刚才逃走的那个女孩的脸。
我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思绪飘远了一些：“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不需要耍手段也能轻易完成任务的杀手的，到那时候你世界第一杀手的称号就要让人了，reborn。”
reborn拦下了街边的一辆车，绅士地为我打开了车门：“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有了白日做梦的新爱好。”
我哼哼了几声，决定在到公寓之前不和他讲话。
我在公寓的卫生间里卸了妆，看向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那张脸。沉默片刻，我不由自主地抬手碰了碰镜子，冰凉的触感使我有一瞬间的分神。
金色微卷的长发、湛蓝的眼睛，略显深邃的眼眶下是高挺的鼻梁。
做我这个类型的杀手有一个坏处，那就是身份一多，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我扮过西班牙人，也扮过日本人，而我真正的模样，这个世界上见过的大概只有reborn。培养我成为特工的那一批人已经死了，而我曾经的同伴都在除去我的行动中长眠。
我看着一卫生间的道具迟疑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打算顶着自己的脸出去和reborn约会。
reborn似乎对于我这个决定并不感到惊讶，他彼时正在看着一封燃着死气之炎的信，看到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只是挑了下眉：“这就是你想的绝妙的主意？”
我：“我觉得还是自己的脸最好看。”
reborn用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那封信，直到它在烟灰缸中化为灰烬，才扬了扬他弧度优美的下颌，“愚蠢。”
方才在外面时落下的雪在他的肩上留下了一滩水渍的痕迹，但reborn并没有更换外套的打算，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到走到门前才记得停下来等一等我。
“你订了餐厅？”
见reborn这幅模样，我有些狐疑地盯着他看，脚步却是跟了上来。
reborn平淡地瞄了我一眼。
我：“等哪天你出了糗我一定要好好嘲笑你。”
reborn在这方面非常的自信，“我不觉得你这样的蠢货会活到那一天。”
要不是reborn脸长得好看，我今晚就要扛着火箭筒对着他的脸来一弹。说起来那个叫奈奈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忍受沢田家光的，明明那家伙脸长得一般，性格还脱线，总之看起来一点也不可靠。
我还在思考着那个叫奈奈的孩子是不是被沢田家光欺骗了感情，车子就已经在reborn订的餐厅前停了下来。热情的侍者结过了我手中的外套，他引导着我和reborn在餐厅远离玻璃的一角坐下。
我没听见reborn和侍者点了什么东西，只是紧张得手心冒汗。毕竟按照我的计划，今晚除了吃饭外，我还想与reborn说清楚我喜欢上了他这件事。
我知道这个主意蠢到透顶，但总有人要迈出第一步。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在点餐的时候发呆可不是个好主意。”reborn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我一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和你一样的就行。”
reborn沉默了片刻，他将菜单合上，还给了一旁的侍者：“将她的咖啡换成热牛奶。”
一直到侍者离开，reborn才抬眼打量起心虚地别过了脸的我：“刚才那个空隙，连可乐尼洛那个蠢货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你杀死。”
我：“……你一定要在这种场合提可乐尼洛吗？”
reborn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异样，他向后靠了靠，目光略过一旁的玻璃：“我以为你们已经和好了。”
我点了点头，并不否定reborn的话：“他上次约了我，但话说到一半接到了任务就先走了。”
我说完这话后又顿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般地说道：“你知道这件事？可乐尼洛和你说了？等等，难道是你安排的？”
reborn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我的业务里并不包括在这一项。”
我想了想，决定附和他说的话：“说的也是。”
reborn不像是会好心到做这种事情的人，他大概是什么时候在酒吧里遇到了可乐尼洛被他捉着说的。
我这么想通以后，又继续抱怨道：“可乐尼洛还说我呢，他不也是把任务放在第一位。那家伙的上司大概还不知道他和我的事，不然第一个被派来暗杀我的人就是可乐尼洛。”
“嘿，你说，要是有一天我和可乐尼洛真的打起来，我们谁会赢啊？”
reborn喝了一口刚端上来的咖啡，干净的白瓷杯中升腾起了氤氲的雾气，它们被揉进男人黑色的眸中，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道。”
我第一次从reborn口中听到了这样的答案。
他平静地与我对视，从神色上看不出撒谎的迹象。
于是我又问了下一个问题：“那你呢？要是有人来雇你杀我的话，你会提前通知我吗？”
我没再问我和他谁会赢的问题，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很显而易见。我知道我和reborn总有走到那一天的时候，我不需要他对我手下留情，只是我希望他最好能给我透露一点东西。
reborn手中的白瓷杯被放回了盘中，杯盘碰撞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reborn看着我，忽地勾起了唇角。
他这次的笑容里没有嘲讽的味道，只是显得十分冷漠：“你要是足够聪明，就不会爱上我，乔。”
他知道了我究竟想要问什么。
我对于reborn的回答并不意外，我甚至觉得要是reborn说了其他的话才奇怪：“反正你总是说我是蠢货，我也就不自诩聪明了。”
reborn：“……”
reborn他应该是还想说些什么的，只是当目光略过我身后时，神色便冷了下来。
我知道身后有谁走来，但既然reborn没有动作，那就意味着身后的人对我们暂时没有威胁。
“这不是reborn先生嘛。”
我抬眸看去，一位大胡子绅士已经在我和reborn的身边站定。他的意大利语并不十分熟练，甚至带着浓厚的葡萄牙口音。
我向他走来的方向看去，目光意料之中地撞上了同样在看我和reborn的一桌穿着西装的男人。
“艾德里安。”reborn喊出了大胡子绅士的名字，他虽是弯着唇，但我并不知道这个笑容放在reborn脸上究竟算不算笑。
有了reborn给的信息，我很快地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得出了他是最近兴起的某个小家族的首领的结论。
“真是好久不见，reborn先生。这位是——您的女伴？”大胡子绅士将视线转向了我，他握住了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您比我之前见过的reborn先生的女伴要美丽得多。让我猜猜，您和reborn先生一样是意大利人？”
我收回了手，向他友好地笑了笑。
大胡子绅士大笑起来：“意大利真是个美好的国度，特别是有您这样的美人在。”
我对于他的恭维并不感到反感，只是专心致志地切着牛排。
“感谢您之前的照顾，reborn先生。上次的那些东西，希望您能帮我带给彭格列九代目。”大胡子绅士开始和reborn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知道reborn和彭格列九代目有些交情，毕竟那些信上的死气之炎可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但是我始终没弄清reborn和彭格列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事实上，我对于reborn的了解仅限于他想让我了解的东西。
他甚至用“不要做多余的事”来警告我不要走进他的房间。
大胡子绅士打破了我原本的计划，他和reborn一晚上都在聊我听不懂的事情。我起先还能记个七七八八，到最后连他们口中的词指的是什么都弄不明白了。
“作为您对我女儿的恩情的报答，我愿意将东边港口的交易权让给您，或许您可以交给彭格列，全凭您处置。”
大胡子绅士在说完这一句话后，便带着坐在不远处的他的家族成员离开了。
整餐饭吃得我食不知味，我气愤地瘫倒在公寓的沙发上，听着淋浴间传来的水声。
reborn在一分钟前拿着换洗的衣物去洗了澡，他的理由是身上沾了令人讨厌的味道。
我突然发现我和reborn的距离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近。
看着reborn紧闭的卧室门，我捏紧了拳头，看了眼时间，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那是我第一次走进reborn的房间。
很不幸的，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