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靠近
顾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当即下定决心向孟允宸坦白，然而上了马车，对上他冷淡的眼神后，周遭的热血却在一瞬间冷却了下来。
她喜欢他是一回事，可他愿不愿意接受她又是一回事。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对她是有好感的，可是他对她的抗拒远比好感要多很多。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她可以慢慢来，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被她打动的。
于是乎，一路上顾锦都在苦苦思考怎么获得孟允宸“芳心”，完全没注意到那一头孟允宸的脸色明显不对劲。
孟允宸沉着脸，心头连连冷笑。
好啊！真是好得很啊！
再怎么说他也是她名义上的正夫，她在皇宫里胆大包天和别的男人幽会也就算了，如今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还真是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由于顾锦受宠，因此璃王府离皇宫很近，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信心满满的顾锦决定充分展示自己的绅士风度，率先跳下了马车，嘴角勾起无懈可击的笑容，等着孟允宸下来。
哪知孟允宸冷着一张俊脸，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径直越过了她……
顾锦伸到半空中的手瞬间一僵，纳闷地想她这又是哪得罪他了？
孟允宸可不管她怎么想，回房后早早的洗漱完毕坐在桌旁看书，只是往日里那些甚是喜爱的兵书如今却不知怎么的，竟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今日在重华殿外看到的一幕。
身着红衣的绝色男子眉目含情，面带娇羞地往女子身上靠，纤细白嫩的双腿浸没在水中大半，连腕上的铃铛都似乎在随风诉说着绵绵情谊。
他香肩半露，眼尾嫣红，美得像个山间妖精，一只玉手轻轻搭在了女子身上。
而那女子……却毫不推拒。
握在手中的那页纸不知不觉被攥紧，揉皱……
突然，一阵敲门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孟允宸骤然惊醒，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良久才道：“进来吧。”
顾锦自从上次被孟允宸赶回自己房间后就夜夜睡不好觉，她是个行动派，如今既然决定追孟允宸，那当然是要厚着脸皮往他这里蹭，不停刷存在感才行。
再说了，这是她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夫郎，在夫郎这里睡一觉怎么了？不应该吗？
听到孟允宸让她进去后，她瞬间兴冲冲地推开门，清了清喉咙，打算把装了一肚子的土味情话尽数发挥出来。
“你来干什么？”孟允宸并没给她发挥的机会。
顾锦内心惋惜不已，表面上却是挺直了腰板，相当理直气壮：“睡觉。”
孟允宸抬起眼皮凉凉地看着她，他的眼睛是典型的睡凤眼，下垂的时候显得漫不经心，抬起的时候又显得狭长凌厉。
此时他面无表情抬起眸子的样子若是寻常人看了定会感到害怕，然而顾锦在经过和他一个多月的相处后却是知道，他总是看上去冷冷的，其实是因为他根本不懂得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顾锦继续发挥不要脸的精神，笑嘻嘻地凑过去。
“咦？这页纸怎么皱成这样？”顾锦疑惑地看向孟允宸手里的兵书。
孟允宸本来还在思索怎么把她赶出去，听到她的问题心里下意识一慌，“啪”地一声合上了书，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妻主不是要睡觉吗？”
“你同意了？”顾锦眼睛一亮，瞬间不再纠结那页纸的问题。
她嘴角疯狂上扬，很好，革命的道路现在已经跨出了一大步！
孟允宸心里憋了一口气，索性不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安静收拾桌上的兵书。
那头顾锦还在絮絮叨叨：“不过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妻主妻主地叫啊，我听着怪别扭的。”
自从上次那个云黛来闹了一番之后，孟允宸就又恢复了“妻主”“臣”这种称呼。
“要不这样吧，以后你叫我阿锦，我叫你允宸，怎么样？”顾锦灵光一闪，兴奋地拽了拽孟允宸的袖子。
孟允宸睫毛轻颤，手中拿着的兵书险些掉了下去，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眼前的女子一脸期盼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沉默了半晌，忽觉喉咙干涩：“于礼不合。”
“怎么不合了？那个什么男戒不是说要出嫁从妻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顾锦不高兴地瘪了瘪嘴，有些霸道地道。
孟允宸耳尖微红，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
顾锦顿时玩心大起，恶劣地笑着：“允宸，允宸，允宸……”
孟允宸脸色隐隐发黑：“闭嘴。”
顾锦看到他红透的耳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很快又故作为难地道：“看来你不喜欢我叫你允宸啊，那要不叫……阿宸？宸宸？”
孟允宸忍无可忍，一把捂住她的嘴。
顾锦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孟允宸也是浑身一僵，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女子温热的鼻息铺洒在虎口处，带来一阵酥麻痒意，他犹如火烧一般慌忙挪开手。
过了好半晌，顾锦才迟钝地看向强装冷漠，闷头默不作声整理兵书，脖颈却微微泛红的孟允宸。
这……算不算是更进一步了？
然而太过兴奋的结果就是顾锦晚上躺在床上悲催的发现，自己竟然又失眠了。
“允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直觉，孟允宸也没睡。
“嗯。”
果然，黑暗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回应。
“你冷不冷？”
如今已经逐渐入冬了，南璃国的冬天虽比不得边疆那样冰寒刺骨，却也是极冷的，她实在是担心孟允宸的身子受不了。
这一个多月来她吩咐厨房日日用药膳暗中帮他调理身子，可他的脸色却依旧苍白，不见丝毫血色，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不冷。”孟允宸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回应。
其实对他来说，寒毒折磨他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忽然，一阵温暖传来，那是……顾锦的手，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她略带心疼的声音。
“你还说自己不冷，你瞧瞧你，一点温度都没有。”
孟允宸下意识地想抽出自己的手。
他的手常年握着枪剑，早已布满了老茧和冻疮，全然不似寻常男子般柔软细腻，这是一双连他自己看了都会感到厌恶的手。
然而顾锦却牢牢地抓住了他，不让他逃离。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爱逞强，我是你的妻主，有责任好好照顾你，你冷了热了疼了都要跟我说，知道了吗？”顾锦的语气是难得的严厉，同时又带着些许气恼。
他怎么能丝毫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他到底知不知道，大夫说他可能年纪轻轻就要死了。
想到这，她又是一阵心疼，小心翼翼地凑到孟允宸的身边，把他揽到怀中给他取暖。
孟允宸僵着身子，脑中一片空白，他有些不习惯地想推开她，却听到了她闷闷的嗓音。
“你不准推开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就是怕你冷。”
孟允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任由她紧紧抱住了他的身子。
被寒毒浸透的身体仿佛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不再是锥心刺骨的疼，而是被陌生的，令人心颤的暖意所取代。
他以为他大概一整晚都会睡不好，却没想到竟是难得的好梦，他都快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睡过像这样的一个好觉了。
醒来的时候身侧早已没了顾锦的身影，他心里没来由的感到隐隐的失落。
而此时的顾锦正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她上辈子就是靠祖传的药膳白手起家，王府里那些厨子虽然个个顶尖，却到底没她专业，所以她决定，以后孟允宸的一日三餐就全由她来亲手制作。
厨子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位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璃王殿下突然抽了哪门子风，大清早的非要过来亲手给王夫做膳食，怎么拦也拦不住。
当然，这话打死她们也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是幸灾乐祸地站在旁边看好戏。
有个厨子实在是看不下去，连忙偷偷跑去通知了春桃和秋月，她们俩吓得立马扔下了手里的活往厨房赶。
当看到顾锦果然像那个厨子所说的，一手执勺，一手拿铲时，两个人一时也不敢硬拦着，只能一左一右站在顾锦旁边苦口婆心地劝说。
“殿下，女子远庖厨，更何况您身份尊贵，怎能亲自下厨呢？”
“是啊是啊，这些交给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就好了，殿下不如去歇歇吧。”
“您这样王夫看到了该多心疼啊。”
“住口。”顾锦的眉头越皱越紧，不就做个饭嘛，她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跟天要塌了一样。
春桃和秋月吓得连忙噤声。
“你们两个，别杵在这，该干嘛干嘛去，放心，本王自有分寸。”顾锦略微缓和了语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春桃和秋月不敢违抗顾锦的命令，只能无奈地离开了厨房。
两人对视了一眼，只觉得欲哭无泪。
“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我们去找正夫劝劝殿下？”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