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不能答应我
何辰星和徐有宁的婚礼如期而至。纪浩昌在前一天晚上去到了何辰星家，陪这位新郎官做最后的准备。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整理妆发，准备出发上门接新娘。
“你俩的恋爱过程要不要再看看？”
纪浩昌拿出整理好的一沓纸，上面写着各种关键日期，比如：确定恋爱关系的日期、恋爱一周年的日期、两人通过报刊隔空表白的日期等等。
“不用不用，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鸿门宴》要不要再背背？”
纪浩昌又拿出打印好的一沓纸，上面印着学生时期所有要求背诵的古诗古文。
“大哥，我是去结婚，不是去高考。我昨天上午还又默写了一遍呢！”
“徐有宁的口红印要不要再记记？”
纪浩昌的手里又出现一张面巾纸，上面印着徐有宁的口红印，万一待会儿堵门的时候让何辰星辨认怎么办？
“你从哪儿搞来的！”何辰星一把抢过，揣进自己的兜里，不可置信地看着纪浩昌。
“身为一个合格的伴郎，这是我应尽的职责。”纪浩昌一副“不用谢我”的表情。
“哎浩子，你说待会儿她们会怎么堵门啊，会不会出什么特别难的题啊？”
“那是肯定的，不过…有一个万能公式。”
“万能公式？什么什么？”
“红包。”
“……”
“破财消灾。”
“……”
安歌和徐有宁的另外两个伴娘此刻正为今天的新娘整理出门的造型，金色的秀禾把徐有宁扮衬得风姿绰约，一头乌发盘成花状，金钗十二，翠绕珠围。
徐有宁今天一共要换三身衣服，一身出门时穿，一身婚礼时穿，一身敬酒时穿。简直就是迷你时装周。
“安安，一会儿辰星来的时候…”你们不要太为难他。
“放心吧，堵门的题我们都准备好了，绝对不会轻易放他进来。”
“好…好。”
没过多久，就听到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阅兵呢？”一个伴娘把耳朵贴在门上，打探着“敌情。”
“敌军还有30秒到达战场，全体戒备！”
何辰星来敲门的时候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大有，我来接你啦，快开门啊！”
无人应答。
“老婆，我来接你出门了，快开门呀！”
仍旧无人应答。
就在何辰星打算第三次开口时，纪浩昌拦住了他。
“塞红包。”
“噢噢对，红包红包！老婆，我给你们准备红包了，快开门来拿！”
“门底下有缝。”
安歌说完，就看见一个红包从门下的缝被塞了进来。
“现在能开门了吗？”
“咳咳，说对暗号才能进。”
“还有暗号？组织没告诉我啊！”何辰星一脸茫然。
“听好了，上联：天高云淡，好风光。”
门外静默了一会儿，随后响起何辰星的声音。
“你也听好了，下联：人美心善，好媳妇！怎么样，怎么样！”何辰星左右得瑟。
“横批：天仙下凡。”纪浩昌补充。
“对对！天仙下凡！快开门！”
“想得美，还有呢，上联：勤老农，挥挥锄头，粮仓富足。”
“难不倒我！下联：好老婆，劝劝伴娘，红包管够！”
“横批：开门大吉！”纪浩昌说着，又在何辰星掐了他几下之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门。
门开了，安歌站在门口，含着笑看向纪浩昌。
“好一个左膀右臂，还真是不辱使命！”
“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纪浩昌故作谦虚地拱拱手。
“新郎官，进了门没关系，能不能把新娘子带出去，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还得连闯三关。”
“放马过来！”
“第一题，回顾一下你们的恋爱过程，必须准确地说出关键日期。”
何辰星：这题我会。
纪浩昌：押对了。
于是，在何辰星“声泪俱下”的回忆杀中，第一关成功。
“第二题，这里有四个唇印，找出新娘的才算合格。”
何辰星：这题我熟。
纪浩昌：又押对了。
于是，又顺利过关。
“第三题，伴郎公主抱新郎转圈圈，边转边背课文！新郎背《鸿门宴》，伴郎背《出师表》。”
何辰星：浩子偷题去了吧！
纪浩昌：不是说只整新郎吗……
于是，纪浩昌费劲八叉地抱着一个183的大小伙子背《出师表》的样子和何辰星笑得像个傻子地抱着纪浩昌脖子闭着眼背《鸿门宴》的样子一点不落地留在了婚礼视频里。
大喜的日子，闹归闹，但还是有分寸的，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让两位新人有一个难忘的婚礼。
婚礼现场是法式庄园风格，大厅中间一道长长的高台，高台尽头是几阶台阶，通向有着巨大圆拱顶的阁楼样式的圆台。
高台两侧是娇嫩欲滴的鲜花束和神情各样的小天使石雕。大厅顶部，一个个晶莹剔透、大小相同的水晶球被银丝线串在一起，排列成波浪状，层层叠叠，高贵浪漫。
随着灯光一盏盏暗下，婚礼正式开始。木制的大门被慢慢推开，石阶下的纪浩昌缓缓拉响肩上的小提琴，一首《river flows in you》如流星般划过大厅上方。
徐有宁挽着父亲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高台尽头、石阶之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那是她的先生。
这场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都可以用浪漫优雅来形容。才子佳人，宾客无不沉浸在这场视觉与心灵的盛宴中，以掌声作为赞叹，把祝福化为贺礼。
婚礼过半，何辰星揽着身穿深红色露背流苏鱼尾裙的徐有宁来到每桌前敬酒了。作为伴郎伴娘的纪浩昌和安歌自然跟在身后。
没有一个人愿意在结婚的第一天就照顾一个喝得烂醉、浑身酒气的爱人，所以众人灌何辰星的酒大半都进到了纪浩昌的肚子里。
眼见纪浩昌的脑门处薄汗涔涔，安歌不免有些担心。正好，这桌的酒瓶空了，安歌赶忙递上手里的酒瓶。
纪浩昌打开，倒上一杯，一仰头。嗯？怎么没味儿？回头看一眼安歌，她也对上他的眼神，抬起手把碎发别到耳后，眼角带出一丝得意。
这小姑娘，往酒瓶子灌的白开水，够精的。
但纪浩昌还是没逃过那群老油条的火眼金睛，喝到天晕地旋。待客人全部离开后，何辰星着急地蹲在瘫在椅子上的纪浩昌身旁。
“浩子，怎么样，想吐吗？”
“我没事儿，就是晕。安歌，把包拿过来。”
纪浩昌从包里掏出一个铁盒子，双手捧着，郑重其事地递给何辰星。
“这是我给你的新婚贺礼。”
“这是什么？”
“情书。徐有宁给你写的所有情书，一共十封，我全给你留着呢。”
十个粉色的信封按照先后次序静静地躺在铁盒中，字迹从乖巧稚嫩到秀丽颀长，中文的、法文的一封不落。
何辰星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陈旧的铁盒犹如和璧隋珠一般，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昂贵考究的西装裤上。他一把抱住这个一见如故的好兄弟，十多年的感情此刻全在不言中。
安歌扶着有点儿腿软的纪浩昌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客人走后，两人又帮忙整理贺礼，归还租来的礼服等等，总之十分疲惫，琐事繁多。
安歌把纪浩昌扶到床沿坐好，拿了一个靠枕放在他身后，让他尽可能舒服些。
“怎么样，还晕吗？”
“喝了酸奶之后好多了。”
“安安。”纪妈妈敲门进来，“给他再喝杯蜂蜜水，这杯牛奶你喝，热的，补补体力。”
“谢谢阿姨。”
纪妈妈出去时又带上了门，最好的朋友今天结婚，纪浩昌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年轻人的事情，她还是不要掺和了。
“现在喝吗？”
“待会儿吧，刚才吃的馒头还在胃里堵着。你过来坐着。”纪浩昌拍拍床。
安歌放下杯子，坐到纪浩昌身边，任由他把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好重啊。
“安安。”纪浩昌闭着眼睛，嘴里嘟囔着说。
“嗯？”
“如果我现在向你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不行……”
“什么不行？”
“你不能答应我……”
“为什么？”
安歌不解地问，但却没有了回音，扭头一看，才发现纪浩昌已经睡着了。
安歌帮他脱掉鞋袜和外套，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免得他觉得喘不过气。然后盖上被子，关了灯，简单和纪爸爸纪妈妈告别后就回了家。
晚上，安歌躺在床上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不断回想纪浩昌的话。为什么纪浩昌说不能答应他呢？是他觉得刚才问得太随便了吗？但再重的好奇心也抵挡不住沉重的眼皮，安歌在百思不得其解中沉沉睡去。
夜里，一条信息出现在安歌的手机屏幕上。
“安安，我会用一场独属于你的求婚来换你的那句&39;我愿意&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