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程似锦
安歌在一日复一日地赶毕业论文中度过，偶尔去纪浩昌的公寓帮他打扫打扫。
他工作日的时候住在那里，离单位很近，周末的时候两人再一起回家，然后时不时去看个电影、吃个饭。
此刻的他们就是众多普普通通小情侣的其中一对。
安歌毕业典礼的前一天刚刚下过雨，所以那天晴空万里，空气清新。
安歌穿着学士服，和室友一起来到礼堂，庄严肃穆地最后一次以大学生的身份听校长和书记讲话。
过往四年的她们每每在这个时候都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或是校长的演讲稿短一点，但这次她们心中都有着不舍。
从礼堂出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合影留念。
他们在操场上躺下拼成各种图案和文字，他们用力把博士帽抛向空中，他们放下羞涩紧紧拥抱那个敢爱却不敢说出口的人。
安歌急急忙忙跑到科研楼下的时候纪浩昌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
纪浩昌今天回学校为学弟学妹讲解航天局的应聘要求以及工作内容，欢迎他们加入。
纪浩昌看着朝他跑来的安歌小脸儿红扑扑的，心中漏了一拍，原来她已经不知不觉长这么高了吗，大概要有一米七了吧。
安歌学士服的饰边是黄色的，她本科攻读的是工学学位，黑色的流苏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
她清澈明朗的眼睛配着剪裁得体的学士服，透露着年轻人的活力和工匠特有的稳重。
“等久了吗？”
“没有，讲完被单独问了些问题。”
“那你今天属于上班？”
“嗯。”
“还好还好，我以为你翘班来的呢。”
“翘班扣工资，带薪探亲多好。”
“阴险。”
“和我拍照吧，至少我们有一个人在大学毕业的时候身边有彼此。”
“你那时候也想和我拍照吗？”
“我甚至想把学士服偷渡回去和你补拍。”
“唔……损公肥私。”
“晚上接你回家？”
“晚上和室友吃饭，散伙饭。然后再和她们住最后一宿。”安歌有些怅然若失，“你也要来啊，我们说好了都带家属。”
“确实应该好好和大姨子们道别。”纪浩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纪浩昌下午还要回单位继续工作，所以简单拍了几张照片就赶回去了，连午饭都没来得及一起吃。
晚饭定在了安歌四人大学时很喜欢但总舍不得去的一家偏高档的餐厅，几人决定在大学最后的最后奢侈一把。
沈稚颜考研成功上岸，是一所国外的名校，不久后她就要远走异乡，出国留学了。
付玥怡考研失败了，不过公务员考试倒是通过了，于是决定回到家乡的文物保护局工作，回报养育她18年的故土。
穆青的实习生活很顺利，她的才能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毕业就转正。
总之，几人在四年的忙忙碌碌后都有了自己想要奔赴的前程，尽管就要分别，各奔东西，但未来仍旧可期。
值得一提的是几人在大学都找到了值得托付的另一半，呃……穆青的情况有点特殊，她还在和男友冷战。
原因是男友想早点结婚，但穆青想先工作两年再结婚。她说好不容易成为了职业女性，不想那么早踏入婚姻的坟墓。
另外三人支持她的想法，但本着劝和不劝分的原则，几人安慰她：至少他对你们对感情是认真的，有在承担责任，思考你们的未来。总比他和你谈腻了就分手强多了。
其实穆青心里也明白，男友是个不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但工资卡和家里的钥匙早就给了她，她何尝不想结婚，只是还没玩够。
为了好友的人生大事，几人决定在离校之前让两人和好，于是偷偷把晚饭的时间地点发给了穆青男友。
付玥怡的男友是高中同学，大学就读于q大隔壁的一所兄弟校。两人高中的时候并没有太关注过彼此，一次同学聚会又把两人联系到了一起。
两人了解到对方都希望在毕业之后回到家乡，瞬间感觉互为知己，便经常在周末一起去b市的旅游景点、大街小巷。然后就是，日久生情，互诉爱意。
沈稚颜的故事是最有意思的。
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那是一节马原课，那是一间挤了将近两百人的教室。沈稚颜一进门就眼尖地看见了那节课的助教，是个带着无框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男生。
因为沈稚颜不喜欢马原课，所以经常跑到最后一排划划重点，玩玩手机。
但这天最后一排早已被人占了位置，她只好坐在了倒数第二排。上课前，助教发了一张签到表，大家传着签到。
传到沈稚颜这里时已经上课了，她签完转头准备继续往后传，却发现坐在她后面的是那个助教。
他正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一脸认真，听到前面有声音便抬起头，右手推了推眼镜。他接过表格，点了一下头，示意沈稚颜继续听课。
可命运就是这样，从来没被提过问题的沈稚颜今天却被点了名。她慌忙放下手机，手忙脚乱地开始翻书，但依旧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站在那里接受全班人等待的眼神。
“客观性、普遍性、多样性。”身后出现一个低沉的男声。
沈稚颜赶紧复述了一遍，老师笑着让她坐下。
“书上43页第二段，联系的特性。”又是那个声音。
“谢谢。”沈稚颜小声道谢。
最后一次马原课，助教在下课后叫住了她。
“沈稚颜。”
“嗯？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你被点起来回答问题那次。”
“诶？”
“我加你微信，发期末重点给你。”
“噢噢好。”
就这样，沈稚颜稀里糊涂地被要了联系方式。再后来两人就按照标准的校园恋爱步骤走到了一起。
后来的后来，沈稚颜问助教：“你到底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啊。”
“当时你回答不上问题，我拿着签到表看了一眼最后一个名字，没想到上课不听讲的人字倒是写得不错，一时心软就帮了你。”
夜色迷人，霓虹灯一盏连着一盏。校园内依旧人声鼎沸，毕业的晚上注定是无眠的。
宿管阿姨破天荒地没有熄灯，任由这些孩子再尽情地闹一次，再肆意地当一次孩子。
安歌打开手机，看到顾羲和发了一条朋友圈，是一张她在西藏的照片。湛蓝的天，辽阔的草甸，以及明媚的女孩儿。
那次咖啡馆道别之后，她决定作为志愿者前去援藏，没有说归期，也许在那个雪域高原她会重新找到拼搏的动力。
安歌关掉朋友圈，和室友一起来到窗前，把窗子开到最大，关上宿舍的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举在手里有节奏地摇晃，加入这场独属于毕业生的临别大合唱：
“……
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最想要去的地方
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
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
实现了真的渴望
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
我们，都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