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头顺子
爷爷的这份关爱,使他感觉自己胜过了许多有爹有妈的孩子。
唯一的担心是爷爷年龄越来越大,总会越来越老。关雨自诩学会了爷爷的豁达乐观,但终究堪不破“生老病死骨肉分离”的情感。
祖孙二人吃完早饭,已日上三竿。
关老爷子笑骂道:“你这孩子,夜猫子习惯得改改哈,别再熬夜,你不起床,我也没敢走。本想今天去趟‘十里沟’,见个伙计。现在都快十点半了,还是拉倒吧!这样明天罚你陪我一起去吧!顺便赶个大集。今天你还是按计划先去顺子家取鹅,记住要童子公鹅!”
说完给了关雨一张百元钞票,示意顺子家的大鹅不能白要。
三合村西南方向,有一片坡地,坡地里有三间红砖瓦房。只与关雨和爷爷的家,隔了一条河和一条马路,那便是顺子家。
顺子老爸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参考的青年学生,虽然当时没能考上,但却成了村里最早一批的民办教师。
这在当时经济和文化相对落后的条件下,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
当然,以彼时的高中文化水平,教一群“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农村生瓜蛋子娃娃,那点知识也够用了。
没有功劳有苦劳,顺子爸本身是退伍军人,于国家有贡献,加上二十几年的教龄,后来便也顺利转正,由于身体原因,去年年底办了病退离职。
赶上国家好政策,每月退休金六千多元,日子越过越舒服,顺子再也不用跟在金德后面转圈流哈喇子了……
也不知道顺子爸有没有反省过自己,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吃皇粮”大户,有没有说过自己“挖社会主义墙角,做社会主义寄生虫!”
关雨这么打趣的想,却不敢去问,因为他小学有二年“有幸”被顺子爸教过,顺子爸那似笑非笑却总是眯着的大眼泡和手里随时挥起的凌厉教鞭,让关雨和顺子都心有余悸,唯恐避之不及!
那时,关雨总是怀疑顺子爸是鬼子留下的伏兵,似乎随时随地盯着自己和顺子。
甚至,相当一段时间,看见顺子爸就觉得两瓣屁股上凉嗖嗖的,颤抖生疼……
倒是顺子妈人比较和蔼亲切,从小到大,没少跟了顺子去他家蹭饭。
头些年顺子爸工资少,家里虽不至于青黄不接,但荤菜上桌的次数还是少之又少,偶尔有个肉菜,顺子妈总是捡给关雨。就连顺子爸也骂着顺子,“筷子夹小点,多留给关雨吃……”
为此,顺子不止一次在背后跟关雨抱怨,“我可能真是河沟里冲来的,你才是那两个老家伙的亲儿子吧!”
顺子原名叫于子顺,这名字在二十多年前,绝对的新潮前卫,只是不顺嘴,叫着叫着就成了顺子,就连他爸妈也这么叫。
顺子矮关雨半个头,但长得壮实,脑袋也大,小时有个外号“大头顺子”。
隔了很远,关雨就看见顺子的大头在他家篱笆围墙的院子里,来回晃动,手里还抱着一捆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