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废物
久经沙场的阿瑞,这几瓶啤酒还不能激起她一丝的醉意。
轮到了说正事,阿瑞不再保持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变得正常许多。
“十五家你也应该知道,不在这边,离这边差不多近两千多公里。而且她还有个弟弟,你知道她这么拼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让家里人过的更好?”
阿瑞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对着杨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明明嘴上说着是十五的故事,心里却为自己难过。
不知道是心疼十五,还是心疼自己。
阿瑞的眼圈红了,强忍着不哭出声。
杨帆保持沉默,等待阿瑞平复一下心情。
“我们两个的家基本上是村子挨村子,农村么。你也知道,都喜欢男孩,因为很多农活,女孩都干不了,我之前不理解,现在也理解了。”
“村与村的差距又能有多大呢?我在我们家排老二,老三是弟弟。而十五下面就是弟弟。我成了我家的丧门星,如果是儿子,我家就不会因为超生罚款两次。”
“从小他们都告诉我们,女孩子只要嫁出去就行了,不用花太多的钱,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儿子是要传宗接代的,哈哈。”
杨帆皱着眉,阿瑞此时又不把自己当成陪酒了,又开始把自己当成裤衩子了,她放什么屁自己都得兜着。
不过通过阿瑞的讲述,杨帆心里明白了个大概,十五在家里的地位,取决于她那个弟弟,而不一定是她的父母。
如果想得到十五家的认可,先要过她那个倒霉弟弟的一关。
阿瑞的话,打断了杨帆的沉思。
“别想了,她弟弟还要读大学,还要娶妻生子。一个农民又能挣多少钱呢?我们那不敢说百分百吧,至少百分之八十就等着嫁姑娘捞一笔,没车没房?娶老婆?哈哈哈~”
“你们那彩礼多少钱?”
“没多少啦,六万六啦,三金不能少啊,还要有房子啊~”
听到这个数字,杨帆心里一沉,自己这个身份,每天能多攒几十就不错了。
还差那么多钱,自己拿什么凑出来。
阿瑞在那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杨帆在对面在寻思着怎么挣钱。
食光的顾客来来往往,唯有杨帆二人雷打不动的吃了三个多小时,脚边的啤酒瓶散落一地,阿瑞在那看着杨帆傻笑,最后对着杨帆竖起了中指。
笑的杨帆毛骨悚然。
“瑞姐,你笑什么?”
“你就是个~垃~圾~”
阿瑞故意拉长了调,杨帆见她有点醉意,也没说什么。
大多数女人喝完酒都哭哭唧唧,自己在烧烤店没少见过。
阿瑞离开了座位,路过杨帆身边,向卫生间走去。杨帆怕阿瑞摔倒,作势起身要扶着她,防止出意外。
“你给我滚!”
阿瑞使出浑身的力气把杨帆推回座位,这一下给杨帆推的猝不及防,差点脚下打滑摔个屁股蹲。
脾气再好的杨帆快忍到极限,噌的一下站起身,右手紧握成拳,真想一拳眼前这婆娘锤死。
“我他妈说你俩不合适就不合适了?你是不是傻逼?我告诉你,你以为你当初为什么就在看守所呆了半年?要不是十五出的钱,你以为你现在还会在这儿吗?”
“就铭海那个操行,你觉得你不给他钱他能放过你?你不知道你网贷是谁还的吧?是你爸,是你亲爹还的,还找到十五了。十五哪有钱了,你亲爹找你亲戚下跪借的,你知道吗?”
“你以为你现在活着像个人了,在这里装深情,是孝子。其实你是个屁啊?连废物都不如!”
“嗝~”
控诉完杨帆的种种罪行,阿瑞打个饱嗝,踉跄的往卫生间走。
杨帆没有再去扶,怔怔的看着阿瑞的背影,细细品味她说的一字一句。
她的每一句话,如同子弹射扎穿了杨帆的心,子弹在胸膛中炸裂。
他口腔里都有一股血腥味,那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的。
像是丢了魂的呆呆的站在原地,阿瑞从洗手间出来,重新涂上了红唇,叼着一根烟,神态轻松的拍了拍杨帆的肩膀。
拿着自己的精致的挎包,来到吧台,为这一桌好菜买了单。
“走吧,杨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杨帆自从进了社会就为了面子二字而活。
可到头来,自己一心追求的面子,都不如别人的鞋垫子值钱。
自己的父亲出外务工,为了给自己还饥荒,自己做儿子的,竟然浑然不知。
一个这么喜欢过自己的女人,自己连个头发丝都没挽留得住。
二人出了饭店,吹着冷风,在河道旁散步。
“阿瑞,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废物。”
杨帆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自己,他懊悔的用拳头砸着自己的头。
阿瑞赶忙伸手拦住,把嘴里剩下的半截烟塞到杨帆的嘴里。
过滤嘴上有着淡淡的香味,似乎能让杨帆稍稍冷静。
“十五在路瑶村,你去那直接打听李老三家,基本上都知道。”
阿瑞伸出手臂,挽着杨帆坚实的臂膀,杨帆麻木的配合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进了阿瑞的“圈套”。
“你今晚去哪,我送你!”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心烦意乱的杨帆也清醒了不少。
“去你家啊!”
“?”
杨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瑞,阿瑞踮起脚尖,在杨帆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我请你吃饭,你不回报我什么?”
温热的气息,给杨帆的内心撩拨的火热。
烧烤店他请了假。
一夜无话。
直到隔天天明,两只狗饿的在院子里嗷嗷叫唤,不停地扑门,炕上的做着美梦的两人才纷纷睁眼。
“阿瑞,你要吃点什么?”
“我吃什么?我啥也不吃,一会给我俩送回凉水就得了。别忘了啊,给我钱。”
杨帆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敢情这疯婆子是穿上裤子就不认人。
“多少钱?”
“一千。”
“这特么是安平县,不是凉水。姐姐,没人跟你分成。”
见阿瑞狮子大开口,杨帆也不客气,逼急眼他就不给,阿瑞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还有饭钱。”
阿瑞显然猜到杨帆怎么说,想都没怎么想的回应道。
没辙。
眼前这个疯婆子明显就要给自己一个教训,自己除了忍受却别无选择。
阿瑞拿着钱,敲了敲杨帆的头,说了一句至理名言。
“弟弟,我告诉你。越跟你说是免费的,越是最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