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扫地出门
从小到大，杨帆听到了无数次人渣的故事。
从没想过，自己的半只脚已经踏入人渣的路上了。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时候，就算掉了，把嘴张到最大，也不能掉到你嘴里。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杨帆的兜比脸干净，卡里一分没有，连个钢镚都摸不出来。
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赌徒天天哭。
杨帆拿着电话，把能说上话的不能说上话的，拉下脸子，挨个借钱。
这次，总共借到了两千多。
“哥们，我现在也没钱。我听朋友说你沾赌了？”
“没有。我真出车祸了，那小子还跑了。我家里你也知道，指望不上什么力，你有钱吗？有就借我点。”
敲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杨帆觉得自己老脸发红，他没怎么撒过谎。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再用各种理由的时候，脸上明显不那么热了。
卡里入账三千，剩了一千块钱生活费，两千块钱充值到账户里。
破釜沉舟，务必要把赔的钱全赢回来。
阳光无限好，沙发床上暖洋洋的，杨帆穿个裤衩子，光着膀子，再次开始了翻身之路。
明明是五十对五十的几率，怎么就能这么背，一把都不赢。
楼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杨帆听得出来，是奔着自己这屋来的，他坐在沙发床上，静静地看着门口。
门锁打开，一股脑涌进来了六七个大小伙子。
手臂上纹龙画虎，进屋先去厨房拿着什么菜刀，平底锅 ，一个为首的男人，冲着身后的十五说：“就是他啊？”
“你，你们是谁？”
几人来势汹汹，杨帆定睛一看，看到十五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肿，心里也不是滋味。
房门一关，跟屋外两个世界。
“杨帆，我直接告诉你了。你要么现在赶紧从我家里离开，不然我就让他们把你撵出去。”
十五现在半拉眼都看不上杨帆，本来可以相安无事做个合租室友，可杨帆偏偏选择动手。
无论是什么职业的人，都是有自尊心的。
“我走，我现在就走。”
杨帆做双手投降状，回卧室准备穿衣服，男人伸出手臂，卡在门框上。
“打小十五就白打了？”
男人嘴里叼着烟，歪着头，不怀好意的看着杨帆。
“我都说我回家了，还想让我怎么样？”
杨帆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他说出的话却略微带着哭腔。
“龙哥！”
十五走过来，拉了拉龙哥坚实的手臂，示意他别动手。
龙哥执意要给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一点教训，指使身后的兄弟，给杨帆打倒，让他知道知道，敢惹自己手下的姑娘是什么样的下场。
十五在这圈里口碑还算是不错，把杨帆打倒，也能让十五更安心的在自己这边安心工作。
裤衩子都被撕烂了，数以十倍的耳光报复在杨帆的脸上。
这帮人后面没用再使劲扇了，不然杨帆绝对被扇成猪头一样肿，几个人拎起杨帆的四肢，把他扔出单元门，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所在小区，打架斗殴，小偷小摸，这些居民们早就麻木，看到杨帆被揍成这样，没几个人同情他的，从杨帆身上迈过去，回到自己家。
也不报警，也不打120。
郁郁葱葱的树木为杨帆遮挡住了些许阳光，他觉得自己的脑水已经被这帮心黑的人抽匀。
用树叶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找了辆出租车回到安平县。
同居生活，没到小半年就宣告结束。
在回安平县的路上，收到了十五发来的道歉信息。
她只想出口恶气，却没想到闹成这样。
她喜欢过杨帆，但那也都是过去了。
希望未来的日子，两人还能相见，更希望杨帆，脚踏实地的工作，不要做那些自掘坟墓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没怪你，会见面的。”
自己没沾赌的时候，工作下班，因为一天的劳累，晚上睡眠都格外深沉，甚至自己都不怎么做噩梦。
自己没钱的时候，冯炜会有事没事带着自己蹭点麻辣烫。
几块钱一碗的麻辣烫，配着两块一瓶的冰镇啤酒，两人共同畅享着自己未来。
一个想要读书走出远方，不甘于窝在安平县，这辈子做个普普通通的工人。
另一个想安心学好手艺，积累点经验，多年以后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店铺，自己给自己打工。
可这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他享受了赌博盈利给自己带来的快感，却承受不了赌博给自己带来的灾难。
习惯了没几天就去富港挥霍一次的杨帆，让他天天泡在饭店里，一个月才能挣来玩几把游戏的利润，他不甘心，更不接受。
“小伙子能不能干？给安平县订餐奶的顾客送奶。”
鲜奶吧的老板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这小子怎么回事，来面试的，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是不是纯属拿老子开涮？
本来是不想录用年轻人的，因为年轻人不定性，肯定吃不了这个苦。
不过这个叫杨帆的小子，一副苦命人的模样，还是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啊，待遇是多少？”
“底薪四百，每户给你提五毛钱，凌晨两点到六点，按件算钱，按月发工资。”
“每个月加一起差不多小一千吧。”
杨帆考虑一下，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身份证复印件交给老板，俩人签了一个字据，寥寥几笔加上双方按的手印，就算是签订了合同。
他选择重新开始，他不能在赌博这条路上沉沦下去。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如果赢钱了他会收手吗？
未来一切都是未知数，在杨帆坚定信念要重新开始的时候，许久不见的知心姐姐却悄然上线，对着杨帆一顿嘘寒问暖。
知心姐姐在后台上看到杨帆的流水明显变少，这几天几乎为零，苍蝇再小也是肉，他没理由不吃。
“送奶一天才几个钱啊？合着一天才挣三十，姐姐又有一个新的计划。”
听闻，杨帆心动了，可他跟老板已经说好了，他不想爽约。
“那你问问老板啊，不一定能同意呢。”
杨帆给老板打去电话，说了自己上楼时候腰摔了，现在起不了床，要在家躺一阵。
老板没说什么，让他好好养伤，到时候想来这儿工作的话提前给他打电话。
他跟着知心姐姐转移到了另外的平台，原先平台的两千块钱怎么也提取不了，知心姐姐说是网站在维护，过个三五天的就行。
“可是我没有钱了啊？”
“你不是有身份证吗？填几个资料，就能给你放款。”
知心姐姐推送了个链接。
那个链接谁都懂得，那是用来贷款的。
赌博+贷款。
对于一个家境普通的人，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