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家中有家
众人跪下，唱礼之人很快拿来一个小板凳，将太爷爷扶起，坐到了旁边。
这才接着道：“众人起，初献太牢。”
随着这一声，全部起身，李锐墨和李锐震则上前，将旁边早准备好蒸至半熟的牛、羊、猪头置于牌位前的一个长案台上，
东西摆好，二爷爷上前接过三支长香点燃，将香插于香炉道：
“子孙不孝，荣膺列宗不复。”
这是一处汇报，是说子孙没列宗厉害，把家业变小了，反正赵轩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
接着众人就这样肃穆的低头站立，赵轩估计足有近半小时。
赵轩本以为祭祖会很快，但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按老人的说法，请祖宗吃饭，总得给他们吃的时间，
等到长香燃半，旁边唱礼之人才道：
“亚献，贡酒，子孙跪。”
众人再度跪下，二爷先跪磕头后，立刻起来，接过唱礼人递过的酒壶和酒杯，
倒满一杯，双手持杯洒于案前地上，连着三杯皆如此，
这才斟满一杯，放置于案上。
“幸奈祖宗庇佑，去岁李家同兴共荣，添丁十一，子孙绵长，请祖宗酒。”
赵轩心中暗叹，儒学啊，无处不在。
先报忧后报喜，把罪责揽在己身，稍有长进，那也是得了列祖列宗的庇佑。
而且不报田亩、不说钱财，独报了家中添丁，这也是将家族的延续放在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地位。
然后二爷再次点燃三支香，插于香炉，这三支香相较之前就短了不少。
“众人起。”
唱礼说完，众人起身。
众人再次肃立，这次的时间不长，约十五分钟，同样是香燃近半，
唱礼人再次道：
“终献，子孙上贡，跪…”
众人再跪。
赵轩跪下，正低着头发呆，发现有手搭在自己的头上，抬头发现是二爷爷：“起来，给祖宗上头香。”
赵轩有点懵，之前您老人家不是已经上了两柱香了吗？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提问的时候，他起身往案台走去。
之后他才明白，前面的两柱香，算是家主在向祖宗汇报，而这终献的一柱，严格来说才是子孙给列祖上的头柱香。
走到前面，二爷让他双手捧着，下一刻唱礼人抓了一把，已剪成约寸许长的稻草放在他手心。
他走到案前，双手将稻草捧到案台上，然后接过三支更短的香，借着旁边的蜡烛点燃，
手持香三躬之后，将香插在香炉里，然后又磕了三个头。
二爷指了指，唱礼人旁边，赵轩心神领会。
走到唱礼人旁边的一个火盆后，跪坐，开始往火盆里添纸、寸金之类。
他香上完，才是众人陆续上香，等所有人上完，时间差不多已过一个半小时，此刻天光已大亮，不过下起了缠绵的冻雨。
二爷爷跟唱礼人说了一会话，赵轩依稀听到祠堂追多少钱的修缮费，
时间不长，也就三四分钟，二爷爷走到太爷面前，将其扶起，依照进来的次序，大家开始出祠堂。
到了院中，赵梦怡他们这才起身，随在队尾出院门。
“我也闲的够久了，初三家里的会，我今年想参加一下，到时安排个车来接我。”
太爷颤巍巍的说完这段话，就撇开二爷的手，在自己孙子辈的搀扶下回了家。
二爷也不以为意，看着众人道：“酒席在老地方，大家这就过去吧。”
众人上了车，开始往市里赶，赵轩抬手看了一下表，也才八点钟。
到了酒店，众人一改在祠堂时的样子，都有说有笑起来。
“赵…小轩，这也太巧了，大伯走时我还小，不然第一次见着你就该认出来。”
李时彬凑过来笑道。
严格来讲，赵轩和李时彬只能算是本家兄弟，两人的爷爷就是堂兄弟。
“三哥，你叫我小九就行。”
赵轩与之握了一下手。
突然脑海浮现出，赵老九那个不靠谱的货。
与李时彬寒暄几句，对方就离开了，赵轩的目光一直在周边人的面上扫过。
他们说的很热闹，笑得很规范，就像之前排练过的一样，
心中暗叹，家就是一个小团队，既然是团队，里面就会有职位的高低，有一些小圈子，
李家同样不例外，老大、老八、老五明显和二爷爷更近一些，而老六老七好像又是另一个圈子。
“你就是小轩吧，跟你爷爷和你老子，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六爷爷面上一半都是红斑，应该是胎迹，看上去有些吓人。
“六爷爷好。”
“好什么好啊，黄土埋到胸口了，在这个家也可有可无，谁都能上来使唤两句。”
赵轩不明白六爷爷为何这样说，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回复，
李锐墨含笑走到近前：“六叔，您这话我们可担不起，您一向德高望重，谁敢不尊重您？”
老头看了眼李锐墨，讪笑一声就走了。
“他是您十太爷的儿子，一直对家主的位子有点想法，你小时候走失，他也是参与者之一。”
赵轩瞬间了然，所谓的走失，应该就是想要自己的小命。
毕竟走失，是二爷爷和自己爷爷一手策划的，他们并没有想要自己的命。
怪不得十太爷看到自己时，会那么的排斥。
“您怎么处置的？”
赵轩好奇问道。
“原本他家和你七爷家，把持着家族近四成的产业，现在没了，顶多给点分红。”
赵轩笑笑，未来如果真让他接手李家，他干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分家。
孝也好，不孝也罢，各自安好吧。
“后天开会说什么？”
“分家，我提出来的。”
赵轩一愕，没想到两人想一块去了。
“那估计会吵的很凶。”
赵轩极为感慨的说了一句。
“和我吵，总好过以后你和他们吵，没事，无非就是一些利益，大不了咱吃点亏。”
赵轩正要再问，赵梦怡走了过来。
“你俩还在这闲聊，二伯让你们进去，马上酒宴开始，要带着你俩敬酒。”
往里面走的时候，赵轩还是没忍住问道：
“分家，二爷爷同意？”
李锐墨笑道：“严格来说，今天我就是家主了，你二爷爷说他不想再操心，哪怕我要把李家大门拆了，
只要保证他有地养老就行。”
赵轩没忍住笑了起来，这很符合二爷爷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