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盟主有毒
枂州知州府大人被江湖门派杀害,这件事事关重大,前往下一站行程就此搁置了下来,作为亲临现场的巡察使大人不得已审理起这件案子,这一查还真不得了,李知遇贪污了不少赈灾的银子,别看枂州城虽有水患,却在我们到来时一直相安无事,面上都是歌舞升平的,可自从得知知州府大人惨死一事后,大量的灾民像是看见一道希望纷纷往着枂城赶。
巡察使这才明白,枂城之所以一副国泰民安的模样,都是因为李知遇把那些灾民赶往了芜县境内,迫使芜县县太爷不得已自己解开裤腰带安置灾民,有些偏远的村庄和小镇,直接被拒在关卡处自生自灭。
由于灾民饥不果腹,又在野外艰难生存,因此爆发了瘟疫,芜县也不得不紧闭城门护住最后一点安全地。
知州府里堆积如山的都是瘟疫的折子,都被李知遇压了下来,这个面相如此温和好看的知州大人竟做出如此之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他死也是死得其所。
外头有瘟疫,我们就这样被困在了枂城里,而我,竟被千重一押在房里休息。
楼风浅也在,甚至太子渊堇这个大忙人都来了,我无语的看着这群人一脸认真的看着我,像看一只得了怪病的猴子,不由得浑身不舒服。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问。
千重一难得在我面前冷着脸:“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我一脸茫然。
边上还有个穿得规规矩矩的花白胡子老头,一脸凝重的把我的脉把了又把,又在我脑袋瓜子上按了又按。
若不是千重一拉着我的手,我真想给他一拳头,士可杀不可辱,头发不能乱摸,懂不懂?
一通弄完后,老头子叹口气:“家主,老夫自认比不得宫里的太医,可老夫行医数十年,多少还是有点把握的,夫人他确实身中奇毒,且脑袋里被人中了银针,因此忘却了前尘往事,只记得中针之后的事,而这毒奇就奇在,它与银针相辅相成,银针虽让夫人忘却了前尘往事,却抑制了这毒的毒性,而这银针也不是救命的,它也是一味毒药,若是这毒解了,银针就会贯穿的夫人的脑袋,让夫人立刻毙命,老夫对这种病症也实在无能为力,家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不住摇头叹息:“若是不解这毒,夫人也会因为不停想起那些过往而头痛欲裂,直至自己逼死自己为止。”
他一口一个夫人,让我的神经一次又一次的断裂,心中已是怒火冲天。
但,千重一在,我又不敢发作,只茫然的看着众人,很想把憋笑要憋出内伤的谢楠小宁子楼风浅以及那个尊贵的太子殿下胖揍一顿。
他们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
千重一听完老头子的话,一挥手,他一直带在身边的林总管便恭敬的端上一盘子白花花的银两。
“叶大夫辛苦了,这些银子,是给你的诊金。”
叶大夫瞪大一双眼,把头摇成拨浪鼓:“家主客气了客气了,老夫行医救世是职责所在,给应得的诊金就可,用不了这么多。”
千重一不咸不淡的回到:“叶大夫救治灾民还能抽出空来替我妻子看诊,实在是让我感激不尽,这些银子,就当做是救助灾民的一点绵薄之力吧,若是叶大夫日后还有需要,尽管放心去千家钱壮支银子,多少我们千家都出。”
叶大夫这才把银子收下,恭恭敬敬对千重一作了一揖:“能遇到心系天下民生的千家主,老夫真是三生有幸,这钱,老夫就替那些灾民先行谢过千家主了。”
说完拿着银子,带着小童匆匆离去。
事后我听小宁子说,这个叶大夫早先就得知了芜县有瘟疫的事,一路前往芜县清泉村开设了医堂,免费为灾民们救治,家底都要掏空了。
这次能回来枂城是因为家中妻子病重,不得已暂时把难民搁置回城,因此才会有空替我看诊。
我不禁在心里对他这个人给予肯定,这种悬壶救世的大夫已经很少见了。
那些事暂且按下不表,我现在最大的好奇心不是我的毒,而是太子渊堇为何会到我房中来。
于是抬头看向他:“渊公子此番前来有何事啊?”
渊堇温和的笑笑,目光落在谢楠身上:“来找盟主借你的徒弟一用。”
我啧啧了两声,调侃到:“你想要我的徒弟不是随时都能把他拐走的吗?什么时候要多此一举来过问我的意见了?”
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毕竟来了都来了,顺道看你一眼说不定还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发生呢。”
我吐血,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连看人笑话都如此光明正大的吗?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只猴了。
众人听闻太子殿下的话,具是一笑,很开怀,一点都不遮遮掩掩。
我放弃挣扎了,罢了罢了,都是我惹不起的主,想笑就笑吧。
“不过说起来,你这个银针,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楼风浅笑够了后说到。
众人纷纷把目光放到他身上,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楼风浅看了我一眼,将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悠悠扇着风:“万刺千针听说过吧苏盟主?”
然而他只言片语就把话题抛给了我。
我无言的看向他:“作为武林盟主,自然是听说过的。”
众人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只好接着说:“万刺千针是一位隐退江湖的高手,她的独门武功使的就是银针,这银针没有毒,却卷裹着内力一直在人的体内乱窜,直至刺穿那人的心脏或者脑袋为止。”
“所以你脑袋里的银针,不会是她的吧?”楼风浅笑到。
我连连摆手:“不可能,万刺千针已归隐江湖二十多年,至今江湖上都有她的消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脑袋里的银针按叶大夫来说顶多就是十二年前的事,怎么可能是万刺千针的。”
楼风浅摇着折扇若有所思,然后又将折扇啪的收起来:“那,还有谁有这功夫往你脑袋里扎银针?”
问题一出,我答不上话,众人也跟着沉默起来,不由自主去思忖着银针的来历。
按道理这世上以银针做武器的人并不少,只是万刺千针的银针使得出神入化且又狠毒,因此在江湖上名声大一些。
而除了她之外,确实没有人有实力把银针用在这么恰到好处的地方。
我不由自主的看向千重一,虽然他与江湖门派扯不上关系,但我就是不由自主想要看他两眼。
而此时他正沉着脸难得的神游天外一言不发,就在我以为他根本没有听我们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到:“总之,我会找到方法的。”
众人看了看他,默契的认为他开口,定是能解决的事。
渊堇看够了我的笑话,起身辞行:“即如此,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苏盟主,你的徒弟我也一并带走了。”
谢楠便快乐的跟上渊堇的步伐:“师傅我走啦。”
“想来苏盟主也没甚好笑的事给在下笑了,重一,我先走啦。”楼风浅也走了出去,到了门口还不忘抛一个眉眼给千重一。
若不是他走得快,我恨不得给他一掌隔山打牛。
屋子里只剩下千重一小宁子苏北和我,我看着他们三,人都走了还把目光放到我身上。
“干嘛都看着我?”
小宁子最先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没什么啦,夫人。”
苏北也跟着笑:“夫……人……”
这就算了,还学着小宁子叫我夫人。
我顿时恨得牙痒痒。
“小北走我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小宁子当机立断寻了个借口带着苏北走了。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我和千重一,同别人不一样,千重一看我的眼神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唉呀,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每当他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我就会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做错了事让他伤心难过。
千重一看了我好一会儿,无奈叹着气,拉过我的手,低下头不让我看他的眼睛:“你个混蛋。”
然后说了这么句无厘头的话,就枕着我的手掌睡着了。
我无语的看着熟睡过去的他,不知道他这几天都在做什么,竟如此疲惫,倒下就睡了。
我把他抱到床上躺下,回想起他委屈吧啦的一句“你这个混蛋”就特别想笑。
在别人面前冷着一张脸,仿佛别人欠他几十万两银子,从来没有一句好话的千重一,
在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千重一,
在我面前时却是那样的温柔,甚至还会撒娇,表面上大男子主义,内心里总想我也可以让他倚靠一下。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的,相处了这么些时间,不知不觉我对他的情愫也说不清道不明了,只是总感觉,他在意的是那个子轻,有着同他纠缠不清往事的子轻。
而我,似乎只是那个最像子轻的人。
即便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些记忆同他有关系,可一但想起他真正在意的是子轻,不是苏言尘,我无端觉得有些落寞。
仿佛他在透过我,爱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