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藏匿的獠牙
冯陆离想了想，似乎也是。
瞧着她有些佝偻着身子，想到了刚刚她替柳惠娘挡的那一杖，便伸手抚上了她的背。
丁欢喜只觉得后背一股温热，本来还灼裂的地方，被那股暖流温着，竟渐渐没了痛感。
“我教你的，为的是让你能在这深不可测的皇城立足，也更好为我所用。妇人之仁，可是会让别人吃的连渣都不剩。”
冯陆离说着，收回了手，又坐回了远处，接着说：“你难不成想着，都要我替你收拾烂摊子？若是如此，你这位置，谁做不一样？”
丁欢喜随着他乖乖立于一旁。这些事，她当然懂，并且也在努力学习，让自己更加强大，成为他手中的一枚将棋。
可她也深知，如今在西部山部众眼里，她就是个傀儡，若是因为她，柳惠娘这等旧部出事，怕是就过了。
届时，他们对冯陆离依旧还是忠心耿耿，可怨气怕是都会撒在自己身上。
便说道：“殿下教过小女，杀一人可震万军，杀之。奖一人可悦万军，则奖之。如今殿下替我给了杀威棒，那我便趁手，给她一个甜头，不就正好了么？”
冯陆离闻言侧眼瞧了她，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我倒成了姑娘一步棋了？”
丁欢喜一滞，忙说不敢。
冯陆离便笑的更甚了，说道：“这有何不敢！我倒觉得郡主还要更放肆些，如此缩手缩脚的，怎么做事？菩萨心肠，便得配上雷霆手段！”
“走吧！”
冯陆离继续说道，就往屋外走。
“那日的刺客捉到了，你想个法子，好好折磨他。”
丁欢喜微微皱眉。
问道：“只折磨，不问些什么么？”
冯陆离笑道：“若是能问出来些什么也好，不能也罢，都随你。”
屋外已押好了一人，嘴中勒着布条，被五花大绑着。
冯陆离重又坐回自己的躺椅上，示意丁欢喜随意。
丁欢喜命人将那人嘴上的布条扯掉。谁知刚扯掉，那人便要咬舌自尽。
丁欢喜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捏住他下颚骨，猛力横向一扭、向前一勾。那人便疼的闷哼一声，竟是将他下巴卸掉了。
下巴一掉，便也咬不了舌了。
丁欢喜站在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殷红的小嘴一张一合。
“我只一个问题，主谋是谁。你想说了，我再把下巴给你装回去。”
那人闻言，重重哼了一声，卸个下巴，就以为他会妥协？
满脸嗤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娇俏柔弱的小姑娘，甚至开始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她。
那双眼睛仿佛在说，若是今日他逃出生天，定会将她生吞活剥！
可丁欢喜却浑不在意，慢慢半蹲下来，对上那一双似淬了毒的眼睛。
若是寻常姑娘见了这么一副眼神，怕是早就躲在了一旁吧。
丁欢喜心中觉得好笑，突然想感谢她的父母，让她年纪小小就饱受人间险恶，如此的眼神虽也让她心中一寒，却并不会觉得有多可怕。
只会让她更加坚定的杀了他。
朱唇轻启，丁欢喜幽幽道来。
“你可知，民间杀猪宰羊，是怎么杀的？”
那人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便见眼前的少女笑颜如花，吩咐属下在院中支上一口大锅，当着他的面烧起火来。
接着，少女继续说道：“羊皮好剥，可猪皮就得费些功夫了。需得用滚烫的开水一遍一遍的泼洗，将皮烫开。接着用铁钉制成的刷子一寸寸的刷洗，届时，别说是猪身上的毛发了，就是皮、也得刮掉一层。”
说着，她从随侍手中接过那柄现场制作好的铁刷，顺着那人后背轻轻刮蹭了一下，便觉那人猛的战栗，往一旁缩了缩。
丁欢喜嫣然一笑，又将铁刷交还给一旁随侍，重又绕回刺客面前。
双眉紧蹙，又变成了一脸害怕的模样。
说道：“如此血腥的场面，本郡主自是不敢看的。若是开始了，本郡主怕的忘了叫停，不知道壮士受不受的住？”
刺客瞪着的一双眼里，充斥着愤怒和些许的惊恐。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聘聘袅袅，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心思竟如此歹毒。
水已烧开，丁欢喜命人将他衣服扒了，便开始往他身上泼开水。
尖叫声起，丁欢喜幽幽说道：“泼一瓢、便刷一下。”
说完缓缓侧身，抹过了脸，不再去看。
脑海便浮现了往日在村子里看到的杀猪褪毛的情形，可死猪哪怕开水烫，如今面前可是个活生生的人。想着，身上便渐渐竖起了汗毛。
可她也知道，当日刺杀之人，目标不止冯陆离。
刷第一下时，那人便疼得晕死了过去，再刷第二下时，那人又疼的醒了过来。
“招还是不招？”
丁欢喜问道。
那人如死了半截，趴在凳子上，不说话。
丁欢喜脸色一冷，继续说道：“此刑虽酷辣，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我会命他们为你慢慢梳洗，让你多活几日。若是不说，那可要梳洗第二遍了。”
说着就又是一挥手，随侍又舀了一瓢开水泼了过去。那人猛然嘶吼一声，竟是流下了泪来。
他啊啊的喊着，却因下巴被卸了，说不出话来。
丁欢喜心中暗喜，看来是要招了。便叫人停了下来，将下巴给他接了回去。
谁知，下巴刚接上，那人便是猛然使劲，咬断了舌头。
丁欢喜一滞，看着眼前已经被折磨不成人样的刺客，心中一寒，便觉胃中翻江倒海，十分难受了。
片刻，尸体便被处理干净。
冯陆离瞧着她一脸失落，说道：“无妨，他们这种死士，在被捉到之时便就存了以死明志的心。想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本就是不太可能的。”
说完，突然想到狼妖救驾那日，丁欢喜抛出性命救驾的样子，又想想今日的审讯。
当真是个为了自己目的豁的出去的人。
冯陆离抿了抿嘴，倒是真小瞧她了。
往日只知道她爱装蒜，虽牙婆和阿洛的事上，她也不似个柔弱的小丫头，但说到底，那时的敌人只是人。
如今看来，这丫头竟将獠牙藏的如此之深。
丁欢喜见他一直打量着自己，心中一震。忽觉今日所为有些不妥了，只想着给刺客下剂猛药，逼出背后之人，尽量保全自己。
却忘了，自己本来一直伏小做低的，今日却是一时没收敛住了。
当真急功近利了！
却还是想装了蒜，便似不解的问道：“殿下在想什么？”
冯陆离轻笑一声，却没有拆穿，只说道：“想那日，你被狼妖所伤，受伤颇重，却好的极快。不知姑娘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丁欢喜一脸茫然，说道：“不是你给我的鲛人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