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表演赛4
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又是德川的发球局。
幸村哪怕知道林阙在使用苦肉计，但也是担心的。因为他是人，是人就代表有情感。
同样都是生病，他很容易就想到他之前生病的时候。
那时候他因为担心自己的网球生涯，担心立海大网球部而缩手缩脚。远远没有对面那人，那样的洒脱。
甚至心态好到利用这一点去算计。
幸村想了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之前的他所担心的是自己的网球生涯，而林阙早在知道有这个病开始，就没有了网球生涯。
他一开始也担心立海大网球部，担心他们的三连冠。而林阙既不是部长也不是领队，或者说就是因为不想担责任，而一直让自己游离在外。
他也不想把自己的网球实力提升到一个怎么样的程度，因此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虽然如此，但是幸村知道不是这样的，起码他自己最担心的是死亡。
并不是他怕死，而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的网球生涯，他的所爱的立海大，随着他的死都会离他远去。
但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应该是惧怕死亡的。
因为这个惧怕，所以他没办法不在乎，他没办法情绪稳定，没办法那么洒脱。
他又看了一眼对面的那人。
他好像终于找到为什么了……
林阙就是在演一出苦肉计，只不过他除了影响幸村的心态之外，还有其他的目的，最重要的就是把比赛继续往下拖。
他看了一眼后场的德川。
黑洞会缩短网球寿命，但德川前辈依旧使用。
而他的小蝴蝶们，同样也能让他病情发作。
大家都是在玩命，谁也别看不起谁。
……
虽然德川的这场比赛是教练组安排他上场的，并且对面的那个国中生也确实让他感受到了一定的压力，但他不会被这种程度的压力所压垮，这都比不上那个男人带给他的。
而旁边的幸村也感受到了德川的决心。
他从那种担忧中走了出来，他想要战胜林阙。
他想告诉对方：你的那种拼命是错的。你的那种不择手段是错的。这种方式不会让你获胜，请停止！他想向对方传达这一点。
但他突然又想到如果对方这种程度的拼命，如果都不能迎来获胜的话……
他把自己的这种杂念从脑袋中甩了出去，察觉到这也林阙算计的一步。
他要赢。
他想要变得更强。
一直一直不断变强。
这种想要获胜的决心，他和德川是一致的。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空中波动了一下，没有光。但很显然幸村和德川之间多了一些联系。
“同调？”丸井惊讶道，他问旁边最熟悉双打招数的仁王。
“是能力共鸣。与其说是两个人的默契，不如说是两个人的决心，在达到最高振幅时撞到了一起，继而影响了两个人的精神力。”仁王试着给丸井解释，但这是很悬的说法。
这种决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也是很难控制的。他们和精神力不一样，精神力好歹可以被自己控制，而决心可不是想要有就能有的。
而就在这时，那些一直在摸鱼的小蝴蝶们出手了。
那些小蝴蝶逐渐变得模糊，变成了一个个的光点，向着两人之间的连接线冲了过去。
这一个个小光点，仿佛有着极大的腐蚀作用。日本队两人之间的那条线，因为昆虫的啃食而断掉了。
林阙可以任由幸村用着梦境，也可以任由德川用着黑洞，但是他不可能让这种双打之间的招数，在两人之间成型。
“那是什么？！”
“他那个异次元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蝴蝶还是盾呀？”
“怎么还会变形啊！”
……
日本队这边早就知道林阙开了异次元，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蝴蝶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一开始这一个个光点组成的蝴蝶也并没有太多的攻击能力，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这些蝴蝶是干什么用的，因此也就没有管，但是看到这一幕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只是高中生，旁边的国中生这边也是惊讶，但他们惊讶的却不是那些蝴蝶了。而是他们难以想像，那个在国三一直是立海大的盾牌的林阙，打起自己的部长会这么狠心。
“这个异次元，没有人说得清。”柳身为数据组，对于异次元的了解自然比普通的国中生要更多一些。
“正如同没有人说得清，林阙到底打的是什么网球。”仁王接下了下半句。
“说起来，在日语当中蝴蝶有灵魂的含义。”柳又加了一句。
“所以在那边星星点点的是林阙的灵魂吗？真是浪漫又残酷的说法啊。”
而场上的比赛，随着这两人中间能力共鸣的那条线的断裂，他们两人之间的精神力在瞬息之间被反弹。
德川受了自己黑洞的反噬，但是好在这影响并不大，而另一边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梦境的效果，瞬间作用到了幸村的身上。
幸村觉得十分的奇怪，他明明用的是梦境，可是眼前却空无一物。
是灭五感。
这种感觉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当他再一次切身处于这个状态中时，他知道自己没有。他永远不可能忘记。
这种不甘，恐惧，以及绝望。
他永远不可能忘。
“有免疫系统的病变，”
“大概率将会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手术失败就会死的。”
“成功率？现在做手术的话，能接近百分之四十吧。”
……
他的精神力不断乱窜，他想在这漆黑一片的世界中找到一丝光亮，他不想再回到那种，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样的空间。
因此，来些东西吧！
什么都好！
哪怕……哪怕是个梦境也好！
哪怕是个梦境也好啊！
突然，他的世界亮了起来。
突然出现的刺眼的光让他的眼睛紧紧闭了起来，随着眼睛逐渐适应刺眼的光后，幸村才完全睁开了眼睛。
他四周看了看，这个地方熟悉也陌生，他曾经在此地居住过半年左右。
是本丸。
是空无一物、死气沉沉的本丸。
他四处走着，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也没有一把刀。但是这里和他记忆中的本丸一样，只不过多了些衰败感。
唯一的区别就是那颗万叶樱。
那颗本来一树一森林的樱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光秃秃的枝干。
除此之外，那棵树下面多了一个小鼓包。
幸村皱了皱眉，他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可是身体却控制不了的向那棵树走去。他不想过去，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树下，那个小鼓包旁边有一通碑。
碑上什么字都没有，只刻着一只小麻雀。
除此之外，碑上还挂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是金色的普通链条一般的东西，一边的上面刻着刀纹，而另一边则是一个白色毛球。
这个链条绕在石碑上，这个东西他曾经见过，在鹤丸国永的出阵服身上。
刀纹挂在这里……
是再一次当成了陪葬品吗？
而碑上是一只小麻雀……
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但他不想下这个结论，仿佛下了这个结论，这个事实就真的变成了事实。
幸村想到了对方曾经在全国大赛之前，在本丸山下的祭典上和他说的，“我当然在本丸。”的含义。
他没有骗他，起码这一句。
他确实在本丸，但却没有说自己是活的还是死的。
他骗了他，起码这一句。
而马上等他再一次睁开眼时，他就回到了球场，那骗子就在他对面。
刚刚，在那条线断裂之后，德川受到了黑洞的反噬。
而那些小蝴蝶在电光火石之间，再一次用没在场上使用过的速度飞向幸村。
白光乍起，带着林阙目前不多的温柔。
只不过在越来越多的小蝴蝶的遮盖下，外人看起来却是那些小蝴蝶攻击了幸村。
他不知道的是，那些小蝴蝶本身就是他的灵魂。梦境和灭五感，以及他的灵魂交融，竟然出现了短暂的时空压缩。
换句话说，幸村看到的那个世界不是完全的真的，但也不完全是假的。
幸村没有见过那个灵力供应器，因此，在他的梦境中，这个东西也没有出现。那个梦境是依照他自己的已知信息编制而成的。
而这个梦也不是假的……
林阙看着对面的幸村，看着对方不知道陷入了什么场景，而一动不动。那种情况就好像立海大的其他人，失去了五感的时候一样。他皱眉看着这一幕，或者说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幕。
突然，幸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般，眼中再一次有了光。但林阙知道不是这样的，幸村现在是在球场上，他能看到什么？
除非是从灭五感换到梦境了？
又等了片刻，幸村的眼睛有两颗水滴落下。
他就在幸村对面，因此看得一清二楚。幸村眼神中，从迷茫到不敢相信，再到震惊最后是释怀。
——怎么还哭了？这是看到了什么呀？
——做噩梦了就哭？幸村你多大了？
又过了不到一分钟，幸村的眼神再一次变了，而这一次眼神中有了焦点。
幸村看着他，眼神中先是震惊，然后是惊喜，最后是满番的喜悦。
“真好……”
他听到幸村这么说。
——嗯？什么玩意就真好？
——算了，反正这局拿下了。
“game won by 林 姜，4:2！”
“我们要发球了。”林阙拿出自己的理智，用英语对着幸村说。
【当一个疯狂的人温柔下来的那一刻，总是让人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