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想善良
郑昕宁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一夜，居然也睡得深沉。
清晨六点，医院的保洁阿姨生猛的推开了留观室的门，拎着水桶和拖把进去，开窗通风，拖地消毒。郑昕宁站在留观室门口，看到病床上的萧逸已经醒了。当然，萧逸也看到了郑昕宁。
郑昕宁走进萧逸，没好气的说，“偷我的设计图，卖给竞争公司，拿着我的工资，合伙外人坑我，现如今事情暴露了，就玩自杀？”
“我这不是苦肉计，我是真的不想活了。”萧逸的眼神并不躲闪，直接跟郑昕宁对视。
“想不想活，是你的事。不过，你爸妈今天会赶过来，见他们一面再去死，也算尽孝道了。公司，你不用回去了。除了法庭，我们最好不要再碰面！否则，我怕我会一巴掌拍你脸上！”郑昕宁转身要走。
萧逸忽然从床上下来，抱住郑昕宁的小腿跪地祈求，“郑总，我跟了你七年，这次你能不能放过我？公司的损失，我会尽力补偿的，我不想坐牢，我父母会受不了的。”
“是啊，跟了我七年的人，每年生日一起过，团建一起旅行，买房子首付都跟我借。我对你，比对自己表妹都好，你呢？恩将仇报！我如果再善良的话，那就是愚蠢。”郑昕宁摆脱了萧逸，走出了留观室。
保洁阿姨用一副不屑的眼神看着萧逸，摇摇头。
“看什么看？拖留观室跟洗手间，用一只拖把的？我要投诉你。”萧逸像一只刺猬，浑身竖起了硬刺。
“投诉就投诉，你当医院保洁容易招人啊？”保洁阿姨拎着水桶走了。
萧逸看着自己的手腕，叽咕了一句，“算你狠。”
李澜溪来到了入狱前工作的公司，当时公司采用了李澜溪的两款设计，刚刚入职一年的李澜溪升任了设计组组长，老板承诺，年终会给出一个大红包。但李澜溪带人顶罪入狱后，姨妈曾经来找过她老板，希望按照承诺，哪怕先给一部分奖金，因为李澜溪的妈妈需要透析，但老板各种借口拖延，不要说奖金了，就连李澜溪最后两个月的工资，老板都欠到了今天。
李澜溪知道，全球疫情后，很多小公司都倒掉了，但李澜溪已经查看了商场内的专柜，自己工作的品牌还在售卖，而且那款属于自己的设计，卖场居然也还有货。不能说没有一丝的担心，李澜溪来到公司前台，看到大门敞开，才真的松了口气。
穿着奥黛的前台姑娘，不认识李澜溪，要她先预约登记。李澜溪拿出了三年前跟老板的合影，说自己是老板的表妹。前台姑娘也是单纯，立刻放李澜溪进去了。
公司还是老样子，工位不过十来个，装修，电脑，连饮水机的位置都没变，似乎三年来不好也不坏。老板的办公室大门敞开着，李澜溪直接就走了进去。
“你哪位啊？”老板随意问了一句，但转眼就认出了李澜溪，“你出来了？”
“既然您还记得我，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李澜溪没有一丝要叙旧的意思，是要直奔主题。
老板当然知道，李澜溪是来上门讨薪的，“三年不见了，先坐下喝杯咖啡啊，咱们有话慢慢说。”
“不了，我没时间。之前公司欠我的薪水，还有那两款设计的奖金，您现在给我就好。”李澜溪确实没有时间，出狱后要做的事，每一步都已经列了表。
老板摇摇头，叹着气，“公司现在，是真的没有钱，你在里面可能不清楚，外面的日子，才是真的艰难。你也知道，我们工厂以前是靠代工养工人的，珍妮不赚钱，连名气都没有赚到多少。现在国外的订单都撤走了，我们自己的品牌哪里还保得住？我最近都在跟其他公司谈，要不要收掉珍妮了。不瞒你说，公司现在除了那个傻乎乎的前台姑娘，就剩我了。”
“专柜的东西，卖的很好。”李澜溪也算早有防备。
“已经3折了，还能卖的不好吗？但是专柜租期到了也会撤的，仓库里剩下的衣服，我都准备转去小市场摆摊子了。”
“目前这种环境，本来找工作就很难，而我，是从监狱里出来的人，有可能一年半载的也找不到工作。所以，我没办法，也没资格善良。您总归是老板，不至于差我哪一点钱的。所以，您按照当时的承诺，兑现给我吧。”李澜溪的境况，老板想要比惨，是要完败的。
“那这样，你把账号给我，我筹到钱，打给你。”
“需要多久？”李澜溪追问。
“一周，一周好吧！”
李澜溪完全不能相信老板的回复。一朝被蛇咬，一生怕井绳。李澜溪决定，今天，要盯紧老板的行动轨迹。
南宁。
郑昕宁从医院直接回到公司，准备召开视频会。黑眼圈，大眼袋，鸡窝头，郑昕宁用一种更加狼狈更加暴躁的形象，出现在了视频中。
“老板不知道开滤镜吗？”秘书小声跟财务姐姐嘀咕了一句。
“要开，估计她也要选择万圣节效果。”财务姐姐淡定的说。
“我花了整整20的天时间，飞了7个城市，跑了25个专柜，影响公司利润的所有的问题，现在都查明了！视频我发到公司店长群里了，看完以后，你们自己对号入座！是谁的店，出现的什么问题，店长负责彻底解决。一周时间，如果不能给我满意的答案，那么，自己写辞职信。”这是郑昕宁的最后通告。
茶水间。
秘书抱着手机看着视频，小声问财务，“这个姐姐，是同性恋吧。”
财务姐姐摇摇头，“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秘书的眼睛瞪得溜溜圆。
财务姐姐颇有耐心的解释，“她说钻石会员，可以打78折，但是不能打小票，但实际，钻石会员可以打68折的懂吗？”
“那就是说，她抽走了一折的钱？”秘书似乎明白了。
财务姐姐撇嘴了，“真不知道，郑总为什么没开掉你？”
“郑总善良啊！”秘书姑娘的傻乐精神，值得钦佩。
“我善良？”郑昕宁拎着杯子走进茶水间。
秘书点点头，“当然。郑总是最善良的老板了。”
“刚刚你看到的这个店员，已经被我开除了，从明天开始，你去这个卖场做销售吧，代替她的工作。”郑昕宁发布了调令。
秘书愣呆了，“郑总，我不会卖衣服，我是文秘专业的。”
“女人，卖内衣给女人，需要专业基础吗？你自己没买过内衣吗？在内衣公司做了老板两年秘书，你敢说你不懂内衣？不想做，就走人！”郑昕宁放了狠话。
财务姐姐张着嘴巴，“你现在，不会说老板善良了吧？”
秘书摇摇头，“不，她很善良。”
财务姐姐懵呆了，“你这孩子，脑子确实另类啊！”
“我才23岁，多尝试一下其他职业，没什么不好啊！老板的善良，你不懂而已。”秘书姑娘简直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