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透明的伪装
北都。
北狄的王城。
一座白色巨石搭建的宫城坐落于王城中央。
主殿正前方的广场上，插着一面巨大旗帜，黑色缎面上绣着一颗獠牙突张的灰白狼头。
这本是萧涂一族的族徽，自他征服八部重建北都之后，这颗灰白的狼头俨然就成为了新的王旗。
虽然北狄其余四部仍跟随旧王族的人游散在外，但许多人心里都清楚，从萧涂重新进入北都的那一刻起，北狄就不再是过去的北狄，它已出现了一位新的大王。
所有拥护旧王族的人都被赶出北都，偌大的宫城之中，几乎无人敢对萧涂有丝毫不敬。
“我不信！”一处宫殿里传来萧契难以置信的声音，“忘忧不可能是奸细！”
他一把揪住前来复命之人的衣领，“她是我从俘虏营里捡回来的，她要真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被俘虏？”
复命的卫士涨红了脸，目光投向一旁的萧涂，“大王，我所言句句属实。你们出发以后，我和陀那、悉多他们一直守在驻地，那天晚上，那女人说要去河边洗澡，陀那与悉多担心她要耍花样，就偷偷跟在后面。然后他们三个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们敢偷看忘忧洗澡？”萧契咬牙切齿。
那卫士憋声道：“他们只是在附近守着……再说了，如果那女人没问题，为什么会一去不回？”
萧契往地上啐了一口，“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干了什么？”
“大王！”卫士向萧涂起誓，“狼神在上，我若有半句虚言，定叫我生生世世永受狼噬之苦！”
萧契额角青筋毕露，扭头看向萧涂，“堂兄！”
“好了。”萧涂淡淡发声，“萧契，放开他。”
萧契收紧十指。
“萧契！”萧涂抬高声音，“你没听到我的话？”
萧契顿了顿，松手放开那名卫士。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堂兄，没有证据，我还是不信忘忧是奸细。”
“怎么？”萧涂道，“连我的话你也不信？”
萧契咬咬牙，“我不敢怀疑堂兄，你说忘忧四年前就心怀不轨，但那时她并不知道我是你的堂弟，也不知道堂兄会有今日，她待在我身边到底有什么可图？”
“愚蠢。”萧涂冷冷道，“大昱人奸诈狡猾，诡计多端，连他们的皇帝都可以卖国，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说她不知道我会有今日，怎么？当初的我在你眼中，也只是一个败军之将吗？”
萧契被他看得心中一惊，“堂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看你这副样子，拳脚骑射样样稀疏，连六十斤的弓也拉不开，整日只跟一群女人混在一起，”萧涂绷紧了脸，“你问我怎么知道她心怀不轨，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李梁的侍女？”
萧契张了张嘴，“……我们从大昱带回的女人多了，有些人还是大昱官员的妻妾，这不能证明她就是奸细。”
“你别忘了，掖城城破之后，我第一个下令屠的就是李府。”萧涂面色阴狠，“他们当中就不该有人活着。”
萧契瑟缩了一下，似乎想起了那些堪称噩梦的场景。
萧涂注视着他，眼神阴鸷，“我怀疑她不仅因为她是李梁的侍女，还因为她这些年就没有安分过。她不只一次偷看你的信件，来到北都以后，更是好几次溜到我的宫殿，想要打探消息。”
萧契两颊的胖肉哆嗦着，“可是，可是堂兄你从来没跟我提过。”
萧涂不屑地笑笑，“跟你说了有什么用？让你打草惊蛇吗？”
萧契嗫嚅，“我、我……”
萧涂看他一眼，再次冷笑，“不过她在我这儿一次都没有得手，至于你那些信件，让她看就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本想看看，她背后是不是有人主使，后来才发现她就是个蠢货。”
萧契脸色茫然，“我，我还是……”
“还是什么？”萧涂截断他的话，“要不是你对她宝贝得不行，我早就一刀劈了她。”
萧契颓然道：“那这次……她为什么要走？”
萧涂神色不豫，“你想知道就去把她找回来。为了这个女人，折了我两名卫士，我也想知道，她哪来的本事逃走。”
萧契目光闪烁，“既然没见到尸体，说不定他们是遇到了别的意外。”
萧涂怒哼一声，“在我们的驻地能有什么意外！”
话音刚落，殿外就有人禀报，“大王，找到陀那和悉多了。”
殿内一阵鸦雀无声。
萧涂走到门口，“说清楚。”
禀报的卫士道：“就在离大昱边境两里地的荒山脚下，探子发现了他们的尸首。他们身上有被飞石砸过的痕迹，致命伤是刀伤。”
说完，卫士呈上一把带血的短刀，“这是在尸首旁边发现的凶器。”
萧涂看清那把刀，鹰目中闪过一丝凌厉。
“萧契！”他拿起那把刀，朝萧契扔过去，“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我去年赏给你的？”
刀上没有带鞘，闪亮的刀锋迎面而来，萧契手忙脚乱避到一旁，短刀”当啷“一声坠地，滚到他的脚边。
萧契低头细看一眼，没吱声。
“我给你的刀，你拿去讨好女人，”萧涂怒极反笑，“如今她用这把刀杀了我的卫士，你是不是很满意？”
“堂兄！我也不知道！”萧契大声喊冤，“我只是送给她防身……”
萧涂缓缓点头，“这防身防得好啊。”
“堂兄！”萧契跪倒在地，“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除了睡女人，还能知道什么？”萧涂一脚将他踢翻，“你给我滚！”
萧契连滚带爬扑出殿门。
身后传来器物摔砸的声响，萧契吓得头也不敢回，撑着打颤的腿肚跑下台阶。
迎面有人匆匆而来，萧契脚一软，和来人撞个正着。
“萧大人小心。”来人虽被他撞得脚下不稳，却在踉跄的同时扶住他。
萧契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变，一把将人推开。
“混账东西，你还敢跑到我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