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婚一大早
阳光洒满庭院，凤泽披着外袍站在门内，微微眯了眯眼。
师阳见到他，如释重负，马上命人进屋换水。
趁着凤泽还未沐浴的空档，师阳向他禀报，“殿下，花南天来了。”
他话里的喜悦溢于言表，凤泽看向他，“什么时候？”
“昨晚。”师阳说，“黄老和他看了大半夜的脉案，这会儿黄老还在睡着，小花大夫一早就出去了。”
“他出去做什么？”凤泽问。
师阳握拳抵住唇角轻咳一声，“好像是……去买贺礼。”
“贺礼？”凤泽挑眉。
师阳点点头，忍住嘴边笑意，“小花大夫听说昨日是殿下成婚的日子，就向府里的人打听了这边送礼的习俗，饭也没吃就出了门。”
凤泽听了好笑，“随他去吧。”
下人们送来干净的沐浴用水，师阳侧身让过，跟在凤泽身边满是欣慰，“我看小花大夫为人处事越发有长进，要不这回让他在京里多待一阵？”
凤泽看他一眼，“如果治不好我，他待一辈子也没用。”
“总比不知下落要好。”师阳见自己的想法被看穿，索性直言不讳，“殿下，你可以置生死于度外，但我们做属下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踏上死路。”
花南天行踪飘忽，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信过来，但仍然不能让人放心。
这世道并没有想象中太平，随便来个天灾人祸，就会让一个人消失得无声无息。
“师阳，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黄老在外面开医馆？”凤泽勾唇，“你们对我尽忠，视我为主，凡事以我为先，但对一个大夫来说，我只是他所有病人中的一个。”
“可是，你为这天下牺牲了那么多。”师阳心有不平。
“你错了。”凤泽淡淡道，“为帅者理应为天下计，我的选择从来出自本心，既不受人胁迫，也不胁迫别人。要说牺牲，那些死去的人比你我更有资格说这两个字。”
师阳惭愧低头，“是，属下明白。”
凤泽睇他一眼，“下去吧。如果花南天回来了，让他吃完饭再来见我。”
师阳应声出门。
雍王府的新房内，四下无声。
顾青安卧账中，迟迟不见起身。
白桃坐在屋外的台阶上，两手托腮发着呆。
绿瑶靠在一旁擦拭她的软鞭。
“唉，”白桃叹了口气，“你说殿下一整夜没过来，是不是在生王妃的气？”
新婚之夜，被灌醉的往往都是新郎，新娘子喝醉了这种事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说。
“别瞎操心，”绿瑶道，“王妃睡得熟，可见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真闹得不欢而散，她家小姐不会这么淡定。
白桃嘟囔着，“都到这个时辰了，一个没起床，一个也不出现，就算不用拜见公婆，也不能这样随意吧。”
她是没见过别的新婚夫妻如何相处，但就听来的坊间八卦还有话本子上说的那些，难道不应该是“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吗？
刚把这句诗念出口，就听窗边“噗哧”一声笑。
顾青站在窗里懒懒看着她俩，眉眼餍足，“我家小白桃会吟诗了呢，又偷看了哪个话本子？”
白桃脸上一红，噌地跳起来，“才不是话本子，是全唐诗。”
顾青轻轻鼓掌，“不错不错，开始一心向学了。”
白桃咬咬唇，“我去给王妃打水洗脸。”
说完，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顾青倚着窗，开怀笑起来。
待她笑罢，绿瑶走进屋，“王妃，殿下还没过来。”
顾青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绿瑶，一会儿等白桃回来，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她与凤泽别院而居之事瞒不过今日，与其让身边的侍女胡思乱想，不如她亲口给她们一个解释。
洗漱完毕，顾青拉着两人坐下。
“我想好了，”她正色道，“我现在还不想与殿下同房。”
“什么？”白桃脱口而出，“不同房？”
绿瑶脸上也难掩惊讶之色。
“王妃你不是喜欢殿下吗？”白桃不解。
“谁说喜欢就要跟他睡一块儿？”顾青扬起眉梢，慢吞吞道，“我昨晚忽然发现，我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睡。”
“可是人家成了婚的夫妻都要睡在一起的。”白桃道。
顾青果断摇头，“谁说都会睡在一块儿？你没听说有人睡相不好，有人喜欢打鼾，他们都是跟妻子分开睡的？”
白桃想了想，“没听说过。”
“那是因为你还没成亲。”顾青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点点她的额头，“等你成亲了就知道这天下无奇不有，什么样的夫妻都可能存在。”
“所以王妃的意思是，你要和殿下分居？”一直不吭声的绿瑶总结陈词。
顾青一拍手，“对。”
“这才成婚第一天，殿下怎么可能同意？”白桃忧心忡忡。
顾青顿了顿，“晚些时候我自会与他商议，你们不用担心。”
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在昨晚就和凤泽达成了共识，否则白桃也就罢了，绿瑶心思慎密，一定不会相信这是自己提出的要求，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在新婚之夜就被妻子嫌弃。
“小姐打算怎么跟殿下说？”一听顾青不打算跟凤泽同房，白桃立马改了称呼，“殿下真的会同意吗？”
难怪殿下从昨晚到今早都不见人影，说不定是小姐醉酒以后向他透露了什么。
顾青提醒她，“白桃，以后还是要叫我王妃，记住了吗？”
她和凤泽成了亲，不管两人是否有夫妻之实，在人前绝不能露出马脚。
白桃捂住嘴，“记住了。”
顾青这才道：“我这身子你们都知道，也就这几年才恢复了许多。我会告诉殿下，我平日夜里多梦，容易惊醒，刚到雍王府还有些不适应，请他容我缓一段日子，同房之事以后再说。”
白桃觉得有理，附和着，“小姐的确容易睡不好。”
顾青又说：“如果殿下答应了，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尤其不能让我爹知道。”
她可不想让她爹拎着棒子冲到雍王府来。
白桃连连“嗯”了几声，绿瑶也轻轻点头。
顾青长舒一口气，“就这么说定了。白桃，去小厨房弄些好吃的，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