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一分钟都忍不住
叶清月拎着饭盒走进去,就见办公室多了四五个陌生面孔。
“走吧,我带你们几个先去医院里转转。”
简军对那几个年轻男女说着,看到叶清月来了,介绍道:“刚来的实习生,我先带他们去认认路。”
他又对那几个实习医生说道:“这位是叶清月医生,你们应该有人在报纸上看过她,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现在跟我们一样都是实习生,但这只是因为医院在等她高考结束,再过几个月她就是正式医生了。”
叶清月如今不仅是第一医院的牌面之一,也是外科里年轻医生的代表,简军自然是要好好介绍。
免得这群新人因为看叶清月年轻,就像自己当初那样,轻视了叶清月——
最后被打脸。
简军淋过雨,希望这群学弟学妹不要步他后尘。
“叶医生好。”
那几名年轻的实习医生齐声向叶清月打招呼。
“你们好。”
叶清月对几人笑着点点头,然后拎着饭盒往里走去。
经过这几人时,她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同于别人的好奇,这道视线中藏着更为浓烈的情绪。
叶清月敏锐地回看过去。
就见那几名实习医生里,似乎是为首的女实习医生,与她撞上视线,先是有些慌乱,旋即恢复镇定,对她颔首,算是打招呼。
叶清月第一次见到她,挺眼生的,朝对方微微点头后,转身进了办公室。
等简军带实习生去参观医院后,办公室里又热闹起来。
曲翠道:“叶医生,副院长真的来了,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唐卫军。”
“已经来医院了吗?”
叶清月打开饭盒,边吃边听她们聊。
“说是跟实习生同时来的。”
曲翠道:“他请院长和几个主任出去吃饭了,我们没看到人,就是听一楼缴费处的人说的。”
“我看到了。”
一名年轻护士看了看门外,一副要说大秘密的样子,“而且,你们还记不记得,刚才那几个实习生里,有个叫唐菀的?”
曲翠立刻想起来,“就是那个说话有点傲气的?”
一般新来的实习医生,面对她们这些有资历的,或多或少都会尊敬些,会来事的则是热情些。
唐菀却有些端着,说话时对她们爱搭不理的。
曲翠原本第一眼看唐菀挺漂亮,想和她多聊两句,结果被不冷不热地对待,曲翠也是个有脾气的,就懒得理了。
“对,就是她。”
年轻护士道:“唐副院长来医院的时候,就碰上了这几个实习医生,我看他主动找实习医生说话了,尤其是唐菀,两人好像认识,又都姓唐,看年纪要么是父女,要么是亲戚。”
她补充道:“我猜是父女,两个人的鼻子和嘴挺像的!”
“原来是有后台的?”
其她人来了兴趣,围绕唐菀聊着。
叶清月听在耳中,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世的事,唐卫军似乎确实有个女儿,但她不记得名字,或许就是这个唐菀吧。
不过,唐菀之前看她的眼神,似乎带着几分打量的感觉。
并非好奇地打量,而是一种审视对手的打量。
那种从上到下扫过自己,带着几分挑剔的眼神,叶清月不太喜欢。
不过,自己又不认识唐菀,她为什么会对自己有敌意?
年轻人的竞争心?
叶清月没有多想,无论前世今生,她在唐菀这个年纪的时候,两人都不是同一水平,她的眼中只有脚下与更高处的风景。
至于登山途中身旁有没有人,有几个人,都不是她在意的重点。
她只在意她自己能爬多高,每一步是否脚踏实地。
吃过饭,叶清月去洗了饭盒。
下午没有门诊,她要去妇产科帮忙,有位孕妇到了时间顺产,但妇产科缺少人手,她去打下手,帮忙监护。
“小叶医生,你好啊。”
主持顺产的医生姓陈,是名气质温柔的中年女性,“常听钟主任提起你,终于有机会一起合作了。”
叶清月道:“和陈医生合作,是我的荣幸才对,谁不知道陈医生是妇产科的顶梁柱?跟您一起进手术室,能学到很多东西。”
她倒不是过度谦虚,虽说七十年代医疗水平低下,但这时的顶尖医生,也有自己独到的经验。
叶清月这些日子随老医生进手术室,也是学到了一些以前欠缺的东西。
“哈哈,小叶医生的嘴真是甜。”
陈医生笑了,正要再说什么,有个护士走了过来。
“陈医生,可以开始准备了。”护士说道。
“好。”
陈医生对护士笑了笑,又对叶清月道:“走吧。”
换手术服时,陈医生道:“妇产科和外科不一样,虽然顺产不如一些开胸开腹手术血腥,但对我们女人来说,亲眼见到生孩子的过程,是一种震撼,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年轻姑娘,到时候要是吓到了,受不了,就跟我说一声,悄悄出去缓缓。”
她说话的语速不疾不徐,语气很温柔,给人一种安心感。
“我知道的。”
叶清月点头,她以前在医院实习时,其实也在妇产科待过。
在妇产科实习前,她们就在学校看过顺产和剖腹产的教学视频。
不少年轻学生,都被剖腹产教学视频里,医生那一层一层切开产妇肚皮的画面给吓哭。
还有被顺产时,医生给产妇做侧切的画面吓得惊叫。
叶清月虽然没像同学那样尖叫或哭出来,但也是手脚发抖,感同身受一般,跟着视频里的产妇疼。
像这样反应很大的,多数都是女学生,并非因为女学生更脆弱,而是同为女人,她们更能明白生育的苦痛。
有个刺头男学生还觉得她们大惊小怪,在课堂上嘲讽地说,女人就是大惊小怪,这么脆弱,学什么医啊,当护士在旁边递递器械就行了。
老师把那男学生叫了出去,手拿教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落下。
当时那男学生捂着腿间倒地,发出那划破天际的惨叫声,叶清月到现在都记得。
老师笑眯眯地问他:“放心,你那儿没碎,碎了的话更疼,那就是十级疼痛,对了,女性生孩子也是十级疼痛,至少疼好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大惊小怪?”
老师居高临下地看着哭得冒鼻涕泡的男学生,“你现在才疼多久,一分钟有没有?叫得这么大声干嘛?大惊小怪。”
从那以后,她们班再没男学生敢在生育这事上嘲讽女人大惊小怪、太脆弱了——
毕竟,他们谁都无法忍受蛋碎十几个小时的痛苦。
一分钟都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