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弱水
替白菊敷好药。
我站起身往四周看去。
身后百米是陡峭的岩壁。
高达数十丈，触及穹顶。
其上石笋密布，石钟交错，且有罕见的卷曲石和石花，将溶洞装点的千姿百态，叹为观止。
在岩壁与洞顶的接驳处，有一个漆黑的洞口。
从大小看，应该是甬道出口。
也就是说，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还在甬道下方。
地底之底。
除非白菊处在全盛时期。
否则，想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
既然来路不通，那就只剩一条水路。
想起殉葬坑下的暗河。
我眯起眸子往跟前瞧去。
除了我所在的半岛岩地，目之所及，皆是火红的水面。
在光线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小山的轮廓。
应该就是史老三所说躺着老粽子的地方。
不过。
从满是鬼眼虱的水面上过去。
除了找死，就是找不活。
而且，眼前的水面毫无波澜，一看就是死水，典型的积水坑，跟暗河毫不互通。
别说逃了，连出路都没有。
想到这里，我心中惆怅，暗自拧紧眉头。
“有难度吧，能用的办法我都试过了，可这水古怪的很，不仅人在水下无法游动，连棺木都漂不起来。”
史老三见我面露难色，以为我是在想着通往水中小岛的办法。
被史老三问起。
我微微一叹，即便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也不得不配合史老三的行动。
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身不由己。
“这不是普通水，能在暗河交纵的地底保持死水形态，足见这水与普通水不相融。”
其实，在见到水坑的一瞬间，我就看出了不同。
别的不说，我竟然没在水中看到我的倒影。
但它又干净明澈，跟普通水一致。
如果史老三说这水连棺木都浮不起来。
我倒是想到一种物质。
“永成，我就知道你懂这些，快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见我说的煞有其事，史老三瞬间激动起来，枯木般的手掌搂住我肩膀，亲切的不行。
谁能想象。
这是刚才那个想拿白菊下火锅的老阴比。
“我还不能确定，不过，我知道一种类似的物质。”
我一脸厌恶的挣脱开史老三，要不是铁牛就站在跟前，我绝对会一巴掌呼过去，把他的老黑心打出来。
“《山海经》中有记载，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胜芥，意思是昆仑北面的水连芥草都浮不起来，跟你说的情形几乎一致。”
“另外，《东唐志怪》中也有类似记载，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很明显，两本古籍说的是同一种物质，弱水。”
我见闻不足，只能引经据典，说的也是有理有据。
“弱水！”
听我分析，史老三蓦地瞪圆老眼。
“可是水弱三千，阴噬万物的冥河水，是了是了，冥河即黄泉，这一定是通往阴间的黄泉水。”
“黄泉引渡，极乐往生，我懂了，这里就是离洛祖师布置的往生阵！”
史老三看着眼前的血色水坑，神情亢奋，说的手舞足蹈。
竟是恬不知耻的称离洛为祖师。
我翻了个白眼，对史老三的神神叨叨不敢苟同。
“没你说的那么邪乎，水之所以能主浮沉，是因密度差异。”
“即便流沙界的弱水实际上也不是真正的弱水，只是流沙河下有个天然气脉，且天然气的密度比鹅毛芦花还低，所以才会出现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的异象。”
“这处死水坑搞不好也是蕴藏着某种低密度物质，并非什么冥河黄泉。”
我言之凿凿，直接打脸史老三。
“天然气？”
“你要这么说，也有这种可能，因为鬼眼虱无时无刻不在放屁，我用烟斗一点，都能喷出火来，效果跟天然气差不多。”
史老三倒是没有反驳，反是想起鬼眼虱的屁能力，随声附和。
“那就是了，这么多虫子潜在水底放天然气，木头能浮起来才怪。”
我点了点头，认同史老三的说法，
不用想，问题的根源肯定出在鬼眼虱上。
并非鬼神之说。
“永成，合着你说了半天，就说了个屁，老子是来跟你说屁的吗，就算眼前全是屁，你也得想办法让老子过去。”
见我没说出个所以然，史老三老脸一黑，拿起匕首就往白菊走去。
“要不，我先请你吃个涮肉火锅，给你提提神。”
史老三将匕首架到白菊身上，故技重施，又拿白菊要挟我。
可白菊还真就是我的软肋。
“三爷，我一直在想办法，可这难题棘手，你得给我时间才行啊。”
我生怕史老三的匕首会捅进白菊身体，急忙辩解道。
“水很快就烧开了，我只能给你一分钟时间。”
“一分钟哪里够！”
“现在还有57秒。”
“”
我知道史老三心狠手辣，说到做到，当下不再耽搁，顾不得对鬼眼虱的恐惧，几步跑到死水坑边。
做了几个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我才看向眼前的水坑。
水面清澈，灯光一照见底。
受灯光刺激，下边的鬼眼虱猛地躁动起来。
有几只更是冲出水面，一跃而起，发出吱嘎嘎的怪叫声，在我面前张开锯齿般的口器，背上的甲壳如同大铁锅的锅底般，看上去坚不可摧，而在甲壳两侧，露出火红的鞘翅，随着翅膀扇动，上边的膜纹狰狞转动，像极了妖魔的瞳孔。
要不是史老三事先跟我说过这是进化后的葬龙虱，我又以为是碰鬼了。
“卧槽。”
即便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被突然跃起的鬼眼虱吓了一跳。
还好这些虫子无法离水。
只是虚惊一场。
待鬼眼虱散开，才现出水底的场景。
全是锈透的盔甲兵器，而且是成套的挤在一起，整整齐齐，不着边际。
我眼前一晃，似乎看到无数道身披盔甲，眼冒绿火的白骨骷髅手持刀枪剑斧往我砍杀过来。
啪的一声。
我毫不犹豫给了自己一巴掌。
迫使自己保持清明。
之所以会在水下看到诡异幻象。
只因水下的盔甲兵器都是衣冠冢。
也就是说，每一副盔甲都代表着一个死人。
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尸体被鬼眼虱吃的连渣都不剩。
但它们的残念却永久留在这里，形成强大的磁场，让我心生颤栗，产生了灵魂波动。
这种现象并非瞎掰胡扯。
在灵学上也有科学依据。
且有个专业名词，死亡共振。
我看着眼前的衣冠冢，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震撼，惊愕的张大嘴巴，一句话脱口而出：
“挖槽，又是人祭，上万人的人祭，且都是军士，东家不是千古帝王就是盖世神将，否则，无法解释，上万军士竟愿意自杀殉葬！”
是的。
看盔甲兵器整齐排列，仿佛列阵待发的军队一般，就知道这些军士都是毫无反抗，自愿殉葬。
而能让军士如此忠心，至死不渝，除了千古帝王也只有盖世神将。
可战国时期。
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般号召力！
我心中惊叹，不自觉的抬起头往远处的暗影轮廓看去。
“还有15秒。”
末及细想。
身后，突然传来史老三阴测测的声音，很不应景的将我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