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神庙役女
“对不起”
扩可低着头，闷闷的说出这句话。
“什么对不起？”
果从毛菇嬷那里知道儿子以后会有大出息，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一时间，对他又是捏肩又是捶背。仿佛没看见他不对劲的神色与愧疚之情。
果会抓住人心和人性，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比较欠缺，或者说，她还是太过于自我。
林典和育当都看出了扩可的不对劲，毛菇嬷也停止了话头，拿一双已经混花了的眼去看他，一脸的疑惑。
“对不起阿娘，我会带着罪人去平原那里建神庙，给部落扩大领土。有可能要长时间住在那边了……”
扩可闷闷的说出这句话。
他刚才等在屋里没走，大巫和首领看了他一眼，没有撵他，他就厚着脸皮在那里听着。
大巫占卜了静怡和黄实两人的判决结果。没有把两人赶出部落，也没有把两人处死。他让静怡做神庙役女，黄实的过错没有静怡严重，但也是有过失的，便让她也在神庙侍奉神明。
扩可本来都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大巫看着立流说，“我们的地界不太好，要把神庙建造在平原才行。”
这一下，别说是两个感谢大巫的静怡和黄实愣住了，就是立流和扩可都一愣一愣的。
“这是要扩大部落？”立流试探着问大巫。
“卦象上说，庙宇不适宜建在人居住的地方，得依山傍水去建造。我们生活在山上，自然不可能让部落里的人全部搬迁，只能选一处风水较好，又离部落较近的平原。”
大巫伸出修长的手，收起翻过来的龟壳，把一小撮大米重新装进龟壳里面。
“但神庙建的那么远，我们祭祀的时候，不是不容易过去吗？”立流发现了首领的难做之处，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工作而感到头疼。
“我们部落会建祭台和神像，部落里的人不需要过去，但是神明一直保佑我们，我们现在有能力了，也要尽心照顾神明才是。”
扩可想到黄实后半生大概都要在平原度过了，一时没忍住，对大巫和首领说，“我去看管建设神庙吧？”
“你？！”立流吃惊。
“你去也行，要不是你没有把高木给你的工作交给别人，也不会发生这事。”
大巫是个看得比较透彻的人，少年的心思藏都藏不住。关于神庙的事，他也说得上话，成全一下这位少年人，倒也没什么。
立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两人这样定下了结论。
他虽然是首领，但是这个首领真的不好当。
下面有人犯傻，做蠢事，他兜都兜不住；上面有个身份比首领还要尊贵的大巫，但凡和神明有关的事情，他是半点不能反驳。
看两人草率的决定了这事，愁的头发都白了。
“这事我会和大巫再好好商定细节，你先回去休息吧。”立流把扩可这个糟心的孩子撵走了，扣押了静怡和黄实。
扩可出来看到果和两个妹妹，杂乱的脑袋才有一丝清醒。
“哥，你不是和下毒这事没有关系吗？怎么要去那么远？只有你一个人去吗？”林典的问号，一个个往外冒。
“是因为我把工作交给了她们，她们才犯下这错。”
扩可觉得自己对不起家人，他走了，家里就少一个能打猎的壮劳力了，更何况他羞于启齿的是：他想和黄实结为伴侣。
“哎呀！黄实这个害人精，把我无辜的儿子害得好惨呐！”
果听到扩可是被连累的，顿时一阵哭嚎。
空中小楼商量事情的立流和大巫，被果响亮的嚎叫声打断了对话。黄实也因为听到这句话，又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翻鱼从头到尾沉默不说话，像个透明的人。还是黄实哭了，她伸手安慰，大家才注意到她。
“你怎么还不走？”立流看她杵在这里，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撵人。
翻鱼扑通一下跪倒地上，给首领和大巫行了一个标准的臣服礼。
“你这是干什么！”立流暗道不好。
翻鱼额头抵着地面，声音清脆，“我和她们视为姐妹，她们犯了过错，去给神明做役女、侍奉，我翻鱼也愿为部落出一份力，愿意前去侍奉神明。”
“你这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立流一天之内，头疼了又疼。
“我愿意去侍奉神明，为部落的人祈福。”翻鱼声音坚肯，表情赤诚。
“大巫，把她们这些没有武力值的小姑娘送走不好吧？那边都是没什么人住得地方，食肉兽和体型大的兽群也多，别到时候被野兽冲撞坏了。”
立流实在不忍心这几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就这么被送到荒无人烟的地方。
更何况，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只要一个食物多的地方，却没有被其他部落占领。那么，这个地方不是特别危险，就是不适合生存，不然不会有人傻到放弃宝贵的资源。
大巫看翻鱼的样子，正眼去看这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嘲讽笑意。
“要去就去吧。”他表情十分漠然。好像和说了句‘今天天气真好。’别无二致。
立流认识大巫时间很久了，他年轻的时候，大巫就在这个部落里，那时候大巫还没和上上任首领的女儿明秀结伴侣，是一个略显阴郁的少年。
大巫的生事不太好，但是人却很善良，就算现在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性格越来越淡漠，清冷。但他对人的善意从来没有改变过。
不论是严寒酷暑，他都会抽上一些时间，游走去各地没有大巫的部落，帮人治病开药。
眼下他既然这样说了，表情和语气都这么别有其意，立流怕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于是没再开口说话。
但是心里为她们三人发愁那是真的。
果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大巫喜欢清静，不然也不会住得离部落里人那么远。
此时他眉头一皱，记录完药效的存格离开桌子，赶紧下去，把坐在地上撒泼的果给撵走了。
果心里难过，又被存格说了一通，停止干嚎，用手背擦干了眼泪，默默地往回走。
扩可心有愧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断重复。
“你们放心，到时候肯定不是我一个人去。我一个人也看管不了那么多人，我不会有危险的。平原那边离部落也近，只要翻过这碎石山就到了，等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们。”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知道，这是安慰她们的话，至于有没有时间回来，谁也不能保证。
林典之前在暖房穿得不多，这会在外面站了一会，手脚冰冷。
“没事，你回不来，我们就去找你。家里有牛车，速度快的很。”
虽然扩可毛遂自荐要去平原，看守犯人建庙宇，但一时半会儿还是走不了的。
部落里的牢房还没建造完，祭台和巫房也没开始动工。这些人矮小，力气也不如他们部落里的大，搬块石头，都要喘上半天。
一个牢房，还是贴着山壁挖的洞，他们四十来个人，连一半都没挖出来。这工作效率，远不如林典当初自己挖一个小山洞换算出来的效率。
对扩可要去监工这事，她是半点不着急。
就以这群人的速度，再来个操作失误造成工伤和意外，死那么一两个，这建造的事，又得往后拖上不少时间。
往最坏了想，说不定来个兽潮，这些人伤亡严重，都没几个能活到建筑完成。到最后，建筑庙宇的事，还得搁置或者让部落的人继续。
至于烂尾不烂尾，这事大概不可能。这些人的封建迷信不是一般的深，都是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
静怡三人在毛菇嬷的宣传下，已经成了心思恶毒的人，三人是被林典招过去当织布女的，这事一出，连带果店铺的生意都不好了。
要不是她们家每天限购三个肉饼，怕是一点进项都没有。
果来不及去愁扩可的事，就被突如其来的冷门期搞得慌里慌张。
“你们三个别来了，我这店里的生意，因为你们已经越来越差了。”果把三人拒之门外。
三人给她带来的损害，让她对这三人半点好脸色都没有。
她们在果的店里做织布女做了好几年，已经是老手了，布织的又快又好。有固定工资，也有休息时间，三人的生活比部落里的一些人还要好上一些。
只是三人这么一走，织布的工作一时缺人，育当和林典又自己赶做了起来。
都克部落的原出和青直，已经是部落里的老进货商了。每季都会定量要货，为了能让双方的生意继续下去，就算布匹的出产量变低，也得尽力而为。
林典本打算多培育一点作物苗芽，等生季在部落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种植，这么一耽搁，培育苗芽这事就得搁置了。有时候，林典都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
静怡三人没被关押，也因个人关系影响了果店铺的销量，三人被果无情的辞职了。
只可惜，三人即便被辞了，店铺里的销量一时半会儿，依旧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种事情自开店以来也有几次小规模的发生过几次，甚至有人跟风模仿，在部落里另开了一个店铺。但因种类和质量不及她们家，开的不温不火。
每一次的经济危机，都能让果急得嘴上长燎泡，这次也不例外。
育当带着食盒来店铺，看她百无聊赖的缩在躺椅上，出声询问道：“阿娘等吃完饭，你来帮我们织布吧？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干。”
“等吃完饭的吧。”果神情蔫蔫的，吃饭都无精打采的。
扩可不久的将来，要去平原地区长久生活，现在但凡能帮家里做的事情，他都尽力去做了。
之前林典准备给空荡荡的家里添些家具，由于部落要建造神庙，石伯听了前、现任首领和大巫的要求，为部落即将建造的神庙建造一尊神像，没空接部落里其他的单子。
扩可满怀愧疚之情，现在在家里，将林典需要的大小家具，全部一一打造出来。
果萎靡了一段时间，也开始关门不再每天干守在店里。
“我们去北山部落吧？”果织了几天的布，彻底厌烦了这枯燥乏味、没有生气的生活。
平时她每天都会遇见不同的人，和大家说说话，打听打听一些其他人的见闻或者是八卦。每天听不同种类的故事，有时候遇到合拍的人，还会有连续的故事听。
平时热热闹闹的广场，现在也已经人烟稀少。除了每天早上和傍晚的时候，能看到磋告和追等人，轮流监守罪人路过店门口，其他时间，这里突然从热闹区，变成了无人区。
部落人的表现过分明显，立流作为新首领，对建设部落这种大事，要同老首领土信和大巫商量学习，根本没有时间调节部落里的一些人际关系。
每天他都忙碌到很晚才回去休息。
今天也是披星戴月的顶着冷风回到了家里。
“今天怎么又这么晚？饭都冷了，你先拿热水洗洗手脸，我再去给你热一遍。”香好把温了好几遍的肉汤，又重新温上。
“还是关于那三个女孩子的事。”立流按了按眉心，缓解自己头疼的脑壳。
“怎么了？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香好蹲在灶前烧火，听他这么说，头也不回的问。
“唉……”立流叹息一声，没再和香好继续谈下去。大巫和他说的那些话，有些事，不是能让别人知道的。
如果不是大巫告诉他，他这辈子想破脑壳都想不出，原来这群恶人都是翻鱼让人引过来的。
大巫之所以不喜欢她，大概也是因为她个人私情，居然赌上部落里其他人的性命。
翻鱼这个女孩子藏得太深了，不但自己报了仇，还借刀杀人，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不说，还要名利双收。
那天在大巫面前装腔作势，被大巫将计就计一起罚去了平原地区，自生自灭。
三人除了黄实是真的傻愣愣的之外，其他两人都要比她有心机。
只可惜这心机没有用在正处上面，不然以两人的心计，所作所为怎么也不会比林典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