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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最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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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直昏迷着,黄实不知道他有事没事,看之前吃肉的那男人躺在草席上睡了,还时不时挠挠后背,觉得静怡姐下的毒应该不是很重。

    她松了一口气,同鸣和碎告别了。

    陶罐是有毒的,她还得带回去洗才行。不然让毛菇嬷拿回去用了,后果不堪设想。

    黄实用翻鱼姐换来的香皂,仔仔细细把罐子擦洗了几遍,这才举着火把,把罐子送给了毛菇嬷。

    毛菇嬷已经睡了,洞口的草帘已经被放了下来,洞口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泄露出来。

    黄实把草帘掀开一角,小心的把罐子放了进去。

    黄实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即使别人待她不好,她也只会安慰自己别人没必要对自己好,这会儿她帮静怡姐去害别人,心里十分愧疚不安。

    一整夜,她翻来覆去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一对黑眼圈和静怡、翻鱼去店铺工作。

    三人到的时候,果已经在店里给货架上装货了。

    三人给果问了好,果连忙放下东西东西,鬼鬼祟祟的凑近三人。

    “你们知道吗?昨天后半夜有两个罪人突然浑身抽搐死了。”

    黄实心下一震,突然觉得双手无处安放,紧张的垂在两边,搓着兽皮上的毛毛。

    “果姨,那两人现在怎么样了?”静怡的心抖了一下,装作惊讶的样子,吃惊的问了出来。

    “昨晚没敢麻烦大巫,今天一早就有人把尸体抬过去了。因为突然死了两个人,那些罪人担惊受怕的,现在都不再建造了。”

    “这事首领他们应该会处理好吧?”翻鱼不曾想会给部落带来麻烦。

    “还不知道呢,怪吓人的。”

    果说完了今日份的八卦,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致,若有所思的回到货架前继续摆放物品。

    其他三人也心事重重的坐到了织布机前开始工作。

    因为在扩可和斧西几人的看管下死了人,几人留在了大巫那里,等着大巫问话。

    林和迁安一早去换班的时候,得知昨夜死了人,匆匆找了个小孩,让小孩告诉家里人,去看看扩可和斧西。

    家里只剩下林典和育当。

    小孩找过来的时候,育当正在把院子里的浮土枯叶扫出门外。

    “育当姐姐,林叔说昨天晚上有两个罪人抽搐死了,扩可哥和斧西哥现在和其他人都在大巫那里,等待大巫和首领的判决。”

    育当一听判决两个字,心下一颤,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判决我哥他们?”

    “还不知道,他们早上才过去”

    “好有,林叔让你们去看看,果姨说要先上货,暂时没有过去。”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育当地也不扫了,扔下扫帚,急匆匆的跑进屋里找林典。

    小孩见任务完成,扭着头一蹦一跳的去找小伙伴玩耍了。

    林典和高木、盘三人昨天做的暖道已经开始上纲上线,开始工作了。

    经过暖道的温度加持,暖房里的花花草草和芽苗长势很好。

    林典的身影被花草遮住,半隐半现。她正在给用来做颜料的红柴,剪枝扦插。

    红柴又称苏木,长在一处深山里,这是去年一个来卖药材的老伯用来挑背篓的。

    雨季雨水多,集市的时候正好下雨,老伯扔在一边的木头被雨水打湿,浸出艳丽的红色。

    有不懂事的小孩说那是会流血的木头,这话一出,老伯好好的生意,被熊孩子搅黄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了老伯的木头会“流血”这件事。

    林典好奇心使然,义不容辞的去了卖药材的老伯那里。她没见过这种木头,但是看赤红的木头本身,被雨水打湿在老伯身上留下的血色痕迹,林典心下一动。

    她找到了染红色布料的燃料。

    但是这个木头的名声不好听,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去买这种东西。这个时代的人比较信奉鬼神一说,她怕到时候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好在这事闹的沸沸扬扬,有人找了神通广大的大巫来处理这事。

    大巫见多识广,经常去各地采草药,还时不时去大部落和其他大巫开个群体会议,这种特性奇特的树木,他自是认得的。

    不过他看到林典时不时看一下那红柴,低垂下眼帘,想到自己当初占卜出来的卦象,想到这算是自己的孩子,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

    “典应该很懂这些花花草草。”

    林典一直寻摸着,如何才能正大光明弄点这个木头过来,猝不及防被大巫点了名。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乱说话,只是简单的说了自己的看法,“这个木头和靛青很像,应该都能做颜料。当然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关于木头有没有什么潜在背景,还是得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的大巫来才行。”

    大巫看她是真的不懂,诧异了一下。

    他的子孙后代,没有继承大巫的知识与能力吗?

    他以为林典会的东西,都是大巫以后发展出来的知识,难道是经过岁月的冲洗,久远的知识被遗漏了?

    大巫低垂的眼睛,眉头却悄无声息的皱起来了。

    平日温润的声音,有着让人难以察觉的冰冷:“这木材可以入药,不是什么邪祟和有生灵的神物。”

    那老伯舒了口气。

    部落里的人因为不好的传言,对老人进行了一段不短的语言暴力,为了表示内心的愧疚,大家很快就把老伯摊子上的东西换完了。

    林典为了赤色染料,用鸡蛋和其他东西,预购了老伯的染料。

    她对这种树木不太了解,这染料的事,就由对这种树木熟悉的老伯研究。

    好在这个老伯没让她失望,在三个月之后,老伯就带着他和族人研制好的染料,来找林典了。

    这株红柴木苗,还是林典高价香老伯买来的。

    一开始老伯满口答应给她带一根,不要钱。后来不知在哪听到她会种植这些东西,老伯死活不愿意给她带。

    红布颜色靓丽,鲜艳,很多人都喜欢这个颜色,染成红色的布,销量极好。

    颜料给老伯和他的族人带来了暴利,价格也从一开始的一篮子鸡蛋一罐颜料,涨到了一筐鸡蛋一罐颜料,还要再给他们一块两米长的红布,这才停止了价格的上涨。

    这根树苗,还是她再三保证不会种植之后,老伯才带着怀疑的眼神给她的。

    只可惜,她们这边的泥土不适合种植这种红柴木。她种死了不少树苗,再问老伯要买这个树苗就不那么难了。

    不过她同时也要了老伯家里那边的红土来种植。

    种在红土里的红柴木死是没死,怎么扦插生芽她一直没研究出来。

    暖房的暖道建好,温度有了保障之后,她就一直在捣鼓怎么给红柴木生苗,进行繁殖。

    她问过老伯,老伯说这个红柴木不容易发芽繁殖,他们那里只有隔几年才能看到一株悄然生长的红柴木。

    其实一开始红柴木被说是邪祟的时候,老伯也害怕。

    这红柴木不像其他树木,下雨的时候,红柴木林地上的雨水都是红色的,虽然那里面的草药多,但是毒蛇之类的毒物也不少。

    每天不到太阳高升,那山林里的雾都不会散。他们其实心里也害怕那种树木,但是为了生活,他们还是要压下内心的恐惧,三三两两结伴去采草药卖给其他部落。

    后来被小孩和河近部落的人指出来的时候,他也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辩解,甚至只想逃走。

    他被这群人拦住,没能跑走,甚至现在还很庆幸他们找了他们部落的大巫,帮他证实了这红柴木是无害的,而且还是药材。

    他们部落人不多,都是一个族的,根本就没有大巫。认识草药,还是因为去别的部落换盐和兽皮无意间看到的。

    有了河近部落大巫的话,他这红柴木的价钱自然要上调,也要保证全族人的生活问题。

    林典愿意高价换他们的染料,而且这木头还是药材,他们自然要看管好自己的资源。

    看林典一直种不出来,也放心了不少。

    林典百折不挠的拿着新剪的枝条,观察它的状态,土壤的湿润和松散,准备对比之前的失败的情况,把这次的芽苗状态记在兽皮上。

    育当跑的气喘吁吁,推开玻璃门冲了进来。

    “阿姐……”

    “阿姐……阿哥昨夜看守的时候死了两个罪人……”

    育当喘着粗气,喊了林典好几声,林典都没回头应答她。

    育当知道,她阿姐这又是全神贯注的专注手里的活了。

    有了以前的经验,她知道阿姐又要做重要的事情了。但是她阿哥和斧西哥昨晚疏忽,让罪人死了,这会儿正被扣在大巫的空中小楼下。

    育当想到阿娘说要先摆货架,阿姐要等到她做完眼前的事,才能打断她。

    她最看重的就是家里人,想到现在对她疼爱有加的阿哥自己一个人,孤独无助,她就止不住的流眼泪。

    育当难过的呜咽出声,准备自己一个人走。

    林典回神,准备记载记录,就听到身后的育当的哭声。

    她惊讶的转头去看,只看到育当悲伤关上玻璃门,飞奔离开的身影。

    育当由于父母的原因,在林典看来,她已经无意中养成了讨好型人格。

    不论做事还是干什么,都小心谨慎,生怕惹到别人不高兴。把自己所有的小情绪都压抑下来,只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崩溃的默默流泪。

    这次她压抑不住哭声,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脆弱还是头一次。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心理上的不健康,但是她上辈子,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大部分都是独来独往,不是很愿意和别人走的太近。

    她能看出来别人心里脆弱的地方,但是她没有能力去帮助别人,更何况她自己的心理情况也不健康。

    在继续种植和去看育当这两项选择中,她犹豫了几秒,选择了后者。把枝条重新放回营养液中,卷起兽皮,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兽皮囊中。

    这枝条暂时养着没事,育当哭成那个样子,她实在放心不下。

    林典收拾了一下东西,又锁了门。这么耽误了一会,就与育当的距离越拉越大。

    看育当边擦眼泪边跑的这么快,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种植庄稼太久,而把身体素质拉垮了?

    等她喘着粗气追到山下的时候,果一脸着急的站在店前,眺望着育当哭着跑走的方向。

    “育当怎么了?”

    “育当怎么了?”

    母女两人异口同声,两人都不知道育当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难过。

    林典见她也不知道,又抬起了脚步。

    “我先跟过去看看。”

    “是不是因为扩可昨晚看守的时候死了两个人?大巫在那里判决?”

    果想了一下说道。

    “什么?!”

    林典不可置信的收脚,回头去看果。

    实在想象不出这么严重的事情,她怎么还可以这么淡定的在店铺里?

    部落里的人一直都是随和、良善的,对于祭祀这种和神明(信仰)挂钩的,虽然不至于封建迷信,做出令人发指的邪恶事情,但是有关他们的信仰,一些极端的事还是会有的。

    就像之前把两只熊引进部落的芽和另一个女人,因为他们两人,造成了不少的死伤。即便祭坛上已经诚恳的道过歉了,可是部落里的人,对她们的态度再也不复以往。

    部落里年纪大的,就以冷暴力处理;年轻一点,就时时闲言碎语;小孩子深受大人影响,表达感情的方式比较直接,一定要做一些让别人受伤的事情,去发泄自己的情感。

    这几年,不但那两个女人的处境不行,就连她们的家人,都被连累的不轻。

    因为一场意外,两个女人被迫成为了部落里的“隐形人”。

    扩可看管祭祀的罪人出了岔子,尽管现在还没有定夺,但是王严重了想,那肯定是要影响他一辈子的事。

    甚至她们一家刚和部落修复好的关系,又会重新归于冰点。

    她一直以为果的人品虽然不好,但是对孩子还是很好的,难道是她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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