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们走了
连续几天阴雨绵绵,这天天终于放晴了,来自大巫的天气预报:最近十天左右,应该是没有雨了。
部落里的人都起了个大早,不为别的,因为今天是首领和大巫一起商定好,换盐小队出发的日子。
由于这一批都是半大的小子,只有利一个老手,不说这些孩子父母不放心,部落里的人都挺不放心的。
乌泱泱一群人来到了碎石坡,看着五人一人背一个奇怪的背篓,背篓里面满满当当的。
五人的背篓上面搭的小木板缝上了兽皮,遮阳挡雨,看上去挺好的。
林典好奇,不是说还要推一辆车去吗?怎么就只背了背篓?
没推车就没推车吧,现在看着也都放的下。
林典不知道的是,昨天下午,首领带着狩猎队的去清理猎物的时候,石伯把车偷偷推到了碎石坡那边的小坡下。走过这道坡,就能看见坡下带笼子的平板车。
赶路要趁早,五人道别后,背着东西离开了。
留下部落里的人看着五人的背影,长吁短叹。果和育当哭哭啼啼的,舍不得扩可。
扩可没走之前,林典还没怎么有感觉,现在扩可走了,只觉得胸口沉闷,担心扩可路上会不会发生危险,药够不够用。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娘想儿来泪双流。她来这里这么久了,没少得到扩可的关照,这个名义上的哥哥要远行,心里的担忧,是她前世经常离开家人,都不曾有过的。
前世她去出国留学,她妈是外科医生,经常加班,回来还要照顾她和弟弟,把她送走,像是刑满释放的犯人,自由又快乐。她爸天天忙于公司事务,很少关心她和弟弟,她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想起她,给她打了笔巨款就消失了。至于弟弟,弟弟比她小五岁,已经有代沟,两个人经常说不上话。
就是她几年不回家,她和她妈几乎不打电话,一个是工作原因,一个就是完全没有话说。她那时候看舍友天天妈咪长妈咪短的,二十多岁的人,像八岁小孩一样,嘴上不说,心里反感得很。
现在感受这种亲人离别的难过,林典想到上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却从来感受不到亲情,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苦笑。
算了,反正也都回不去了。
利带着几个孩子,一路上并不像部落里人那样难过。
几个没出过部落领地的人,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从出发开始,就开始询问各种各样的事情,连碎石山里的动物都值得他们惊奇不已。
几人下了坡看到带了笼子的车,把背上的东西放到了车上几人轮流拉车。
利是知道这件事的,磋告已经跟他说过了,想到立流的伤,他很赞同磋告的做法。
以前出行困难,是因为条件不够,现在条件都有了,他们当然要保证路上的舒心。
只可惜路不是很好走,时间长不走,就又会长满杂草,把踩出来的路给盖上。
几人找了稍微平坦的路走,因为身上没有沉重的包袱,走的还快了不少。
扩可记着路上的花花草草,时不时摸出林典给他烙印出来的兽皮手册,看看是不是图上画的东西。
“扩可这是什么?”斧西看到了,过来问他。
“是典给我画的,前面这些是有毒的,让我们不要吃,后面这些是能吃的,她叫我回来的时候带给她。”
斧西拿过小册子翻了翻“还挺多的。典很聪明,我记得我之前躲在丛林里的时候,看到她做的陷阱了。那几个陷阱,偶尔能抓几个猎物。我看挺好用的,还带走了不少受伤的猎物。”
扩可听斧西夸自己妹妹也很高兴,不住点头。
“哎,这里有个能吃的草。”利也拿过小册子,对着周围看了看。
扩可连忙过去看,“对啊,离我们部落这么近,等回来之后要带典过来采摘点。”
碎石山上有不少松树,休息的时候,扩可砍了不少,还刮了松脂放在小罐子里。
这都是典跟他说的,把松木泡在松脂里,能燃烧好久。到时候,晚上就不用怕野兽了。
扩可虽然自己也没多大,但很宠家里的三个小的,妹妹让做什么,就很认真的去做了。
高木看着他忙来忙去的,不由皱眉。
“一会儿轮到你拉车了,你确定不过来休息一下?”
“没关系,我就动动手,刮刮这个,不累。”
高木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薄荷蜂蜜水。这是扩可的妹妹给大家做的,还给大家做了好多鞋,本来他们都没想到要准备鞋,还是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硬拉着他们量了脚,给他们做了不少鞋子。
鞋子上裹了一层兽皮,穿着很舒服,走路也不咯得慌。
几人休息了一下,继续赶路了。
林典这边在扩可他们走后,就和迁安一人拿了一把弩进丛林里。
随着时间推移,气温的飙升,丛林里的果树骤然多了起来。
以前找死也找不到一棵树,现在走一走就能找到挂了果子的树。当然了,有的果子是青的,没有熟。
家里种植的生姜,已经到了幼苗期,院子里种的芋头,还是按照自然规律,在从容不缓的生长着。
她怀疑,生姜之所以长得这么快,大概率是因为洞里的窑灶。为了生姜能活下去,林典把生姜搬出了洞外,找了个适宜的地方种植。
林典和迁安采摘完两颗果树,默契的从树上跳着去了小溪边。
她带迁安狩猎野鸡野鸭了。
这几天她做出了弹弓,她和迁安一人一把,经常在溪边的树上荡着,到处找野鸡野鸭的身影。
可能除了动物,没什么人来抓这些体型小,又不好捕的鸡鸭,野鸡野鸭的数目不少。
小溪边被遗落的鸡蛋鸭蛋也不少。
这几天她和迁安两人已经打了不少野鸡野鸭了,她有时候控制不住力道,力气大了,野鸡野鸭当场一命呜呼;力道小了,野鸡野鸭受到惊吓就跑了。
家里鸡圈、鸭圈里的野鸡、野鸭大多都是迁安打的。
这次也是,林典用的力气大了,一只野鸡连惨叫都没来得及,脑壳直接被打出血,成为她家今晚的晚餐。
迁安趁着这个时候,一个石头弹出去,另一只野鸡被打中脑壳,陷入了昏迷,其他的野鸡已经扑棱着要飞走,迁安又是一个石头弹出去。
只可惜打中了翅膀,野鸡尖叫着往别处跑。
林典早就拿弹弓准备好了,怎么可能让它跑得了,皮筋松开的同时,石头打中了野鸡。
可惜林典打歪了,打到了脖子上,野鸡倒地,她以为又能为鸡圈添加一只鸡,结果去提的时候,发现鸡死的不能再死了。
迁安看着被她打死的鸡叹着摇头。
两人找了藤丝,把野鸡两只腿捆了起来,趁着野鸡昏迷,林典拿出剪刀,把鸡翅膀剪了。
这里的野鸡会飞,不剪翅膀,闹得厉害,剪了就方便饲养里。
现在她家不但要养三只猪还要养六只鸡,十二只鸭子。
鸭子没有鸡聪明,但是死亡率低。
她毫不怀疑这是和鸭子的智商有关。野鸭子被打,受惊了一下,转头跑到另一边,好像忘记了惊吓,又开始下水。这样能让迁安把一群野鸭,打下来四五只。
林典提着鸡,带着迁安顺着河边走,找草药。
可能这边土地比较湿润,适合好多植物生长,林典在这边发现了不少她认识的药材,有的数量少的,她就收种子种植,数量多的,她就采点回去。
家里的果酒酿好了,酒精只提出一小罐。但有酒精,酿造其他的酒就方便多了。
之前那几缸都被提取完酒精了,剩下就当果汁喝了。
果酒的酒精浓度不高,但聊胜于无。
她现在都没有找到可食用的主要粮食,心里也是愁的不行。
前几天她把为数不多的酒精,分了一点给扩可带走,家里的酒精就没剩多少了。
再酿酒就得继续找果子,丛林里也不见什么果子,她就把果子的主意,打到大巫头上了。
她在丛林里采了不少草药,每天都拿草药和大巫换果子。
林典发现,皮薄水多的果子,提取出来的酒精度,要高于其他果子酿造出来。所以和大巫换的,都是不易存放的那种皮薄的,或许吃不完又不易放,每次换的时候,大巫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说实话,那个时候丛林果子都没了,也不知道大巫哪里来的,好像从来没间断过。
林典猜测,可能是其他部落的人找大巫看病,给大巫的。
而且大巫带存格学习狩猎、认识草药,都不在她们领地。
林典之前拿草药去找人的时候,空中小楼没人。问了果,果说大巫是从别的部落来的,估计是回自己部落了。
林典自从看到大巫的房子,就觉得大巫比她神秘多了,当下就追问了起来。
林典:“大巫是哪个部落的?为什么大巫这么重要的人,别的部落会让他来我们部落呢?”
果跑去洞口看了看没人,才跑回来悄悄告诉她,“我听山月姨说过,大巫的哥哥也是大巫,因为有两个大巫,大巫在之前的部落里不受待见。听说是晚上在山洞睡觉时,被人放了火。他阿娘被烧死了,他也受伤了,所以他一直穿长衣服盖住。因为对之前的部落伤心极了,就来我们这里了。”
林典十分震惊,“那大巫的哥哥和阿爹呢?”
果鬼鬼祟祟:“大巫的阿娘,是他阿爹的第二个伴侣。听说第一个伴侣生了大巫的哥哥后不知怎么自杀死了。”
林典唏嘘,大巫身世太惨了。
听过这个,再看大巫的时候难免带了些同情。还因为可怜大巫,给大巫白送了指头大小的一瓶酒精。
直到前天她和育当又可怜大巫,给他们家带了点腊肠,才从存格嘴里知道大巫的阿娘并没有死,只是烧伤了而已。
他们也确实是回大巫的部落,看大巫烧伤的阿娘了。
林典和育当互看了一眼,林典干笑着把腊肠放下,拉着育当头也不回的走了。
浪费感情。
想是这样想,但还是为大巫的阿娘没死,松一口气。
有家不能回已经够惨了,再死了老娘,那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白送出的东西,也只能白送出去了。等她换了大巫的果子,酿好了酒,再把酒精提出来,高价卖回去。
林典这么想着,采草药都多了点凶狠。
迁安捡起一根被林典薅断的草药根,拿到她眼前晃悠:“姐姐,你轻点,草药被你扯断了。”
林典这才好好采草药。
采到一半的时候,昏迷的那只野鸡醒了,扑腾着两个受伤的翅膀咯哒咯哒叫个不停。
这野鸡力气不小,林典背着的筐子都被它扑腾的颠了两下。
迁安离林典近,差点被翅膀打到,连忙后退了几步。
迁安看着野鸡闹腾,“姐姐,这只野鸡有点凶,是不是翅膀没剪好?”
之前剪过翅膀的野鸡,像要死了一样,提不起劲,扑腾两下就停下来,这只野鸡一直不停地扑腾,还要把头伸过来叨他。
林典把背篓放下来,看着用藤丝固定在筐边的野鸡,躲过要来叨她手的鸡头,去看翅膀。
翅膀之前被她剪过,这野鸡不要命的扑腾,翅膀上都出了很多血。
可能她动了人家受伤的翅膀,野鸡又开始挣扎起来。这鸡闹得太厉害了,林典不得已,掏出剪刀,给它受伤的两个翅膀,一边来了一下。
这下这只野鸡乖巧了不少,有气无力的叫着,不再挣扎。
迁安又开始担心,“姐姐,这只鸡不会要死了吧?”
“死就死吧,死了晚上就多吃一只烤鸡。”
两人采着药,就看到一条成人大腿粗的蟒蛇在草丛里,冲着两人吐蛇信子。
林典自从到这边之后就没遇到过蛇,这陡然看到,把她吓了一跳。
这几天一直为扩可远行做准备,上次只弄了点防虫蛇的药粉给扩可,忘记把自己家山洞喷洒一些。
眼下应该是之前撒的药水过期了,她两身上没有草药的味道,不防虫蛇了。
林典拉着扩可就跑,蟒蛇在草里游走,追着两人。
林典边跑边给弩上箭,拿着装好箭的弩想往蛇的七寸打去,但是没打中,箭射中了蟒蛇的肚子。
蟒蛇吃痛,在地上扭成一坨,没来追她们。
迁安这时也装好了箭,一下打中了蛇头,被打中蛇头后,这条土褐色的蟒蛇并没有死,尾巴还在不住地蜷缩,缠绕。
站着打动作幅度不大的蟒蛇,就容易多了。
林典用弩,把蛇尾打穿,又和迁安两人在蛇身上补了两下,确定蛇死的不能再死了,才松口气。
迁安看林典要带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连忙拽住她,“姐姐,我们把这条长虫带回去,这个肉很嫩很好吃的!”
林典看迁安眼睛亮亮的,手有点抖。
她不怕这种生物,但也不敢拿就是了。还是迁安自己找了几根藤条,把蛇绑起来给她拖着。
两人有这么大猎物,就不能再在这里了,万一引来其他食肉动物就惨了。
两人一个拖,一个拽,把三米多长的蟒蛇拉出了丛林个。
因为蟒蛇是在地上拖着的,藤条在两人肩后,首领一眼看过去,吓得魂都要飞了。
以为两个小孩要被蟒蛇捕食了,拿着手边的矛就扔了过去,把死透的蟒蛇钉在地上。
“快跑!快跑!”
林典和迁安被突然飞过来的东西吓一跳,扔了蛇就跑。
等两人跑出一段距离,首领才发现绑在蛇身上的藤条。
擦了擦头上的被吓出来的汗,摆着手,“没事了。”
林典和迁安不明所以,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刚才从她们头顶上飞过去的是什么,她们身后什么也没有,但想来首领也不可能拿她们开玩笑。
两人重新拖起蛇,才知道刚才飞过去的是首领的矛,估计是首领怕他们有危险,才扔的。
原来虚惊一场。
首领把蟒蛇身上的矛拔了出来,对两人竖了个大拇指。
迁安第一次打到大型的动物,即使是和姐姐一起打的,也高兴的不得了。
迁安高高兴兴把果子数给首领,拖着蛇到大巫家的空中小楼下。
“姐姐,我想把蛇肉分一点给存格哥哥吃,还有立流叔叔家也要送一点,哥哥说磋告哥哥和他一起走了,立流叔家没人打猎,让我照顾着点香好姨她们。”
林典不会去吃这玩意,也不在乎要分给谁,但是对扩可要迁安照顾立流叔和香好姨很疑惑。
林和果不靠谱就算了,怎让找迁安这个小孩子,要找也得找她吧?
至于扩可为什么不找她,大概是因为之前立流家大木桶的事,让扩可发现了她的抠门。
迁安找明秀姨借了石刀,憋红了脸,才切了一段下来,让明秀姨拿去给存格吃。
明秀看着他,觉得太可爱了,把他抱起来掂了掂。
迁安红着脸,“明秀姨快放我下来,我要去给立流叔送吃的了。”
明秀看他小大人一样,笑着把他放下了,“去吧,孩子。”
把刀还了回去,林典又带迁安去立流叔家,因为磋告换盐了,立流叔家没有食物来源,平时只能靠存货和部落的救济粮。
香好姨也去采集了,洞里只有立流叔一个人。
既然扩可嘱托过,那就不可能只给一段蛇肉,要把蛇全给了,迁安估计也很难过。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打到的,他还很喜欢吃,所以蛇肉照常给一段,三只鸡都留下了。
立流一个受伤的人,哪里挣的过林典和迁安。
林典反客为主,拿了石刀,给迁安切了一段蛇肉,那三只鸡放下三只鸡,就让立流叔回去休息了。
“立流叔,等香好姨回来让她把鸡和蛇都做了,这只鸡还没死,不要让它跑了。立流叔你回去吧,我带迁安回家了。”
迁安挥着小手:“立流叔叔,我们回家了。”
迁安拖着只剩下一段的蛇,蹦蹦跳跳的。
林典在后面看了想笑,这蛇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