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天（下）
草连以雀的死亡做借口，在集会的最后一天下午换了不少果子。
高木知道后只是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家里食物都够吃，草连本意是不想来。但是首领说的严重，她又惯会做面子功夫，自然不会让首领生气。
只不过采集的时候，她就开始使小手段偷懒。
草连蹲在小矮树上不动，指着旁边一颗高的果树说：“香好姐，那边树太高了，我个子矮摘不到，香好姐你个子高去摘吧，我摘这边的。”
香好人好，但又不是傻子，知道她想偷懒，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草连说的也是事实。
香好连吃了几个哑巴亏，闷闷不乐的去采果子了。
草连捏了个果子，在兽皮上擦了擦吃了。回头看着那边埋头苦干的香好，计谋得逞的笑了笑，小声的骂了句：“蠢货！”
以前雀日子不好过，只要她多给雀几个果子，雀就什么都干，可惜雀莫名其妙惨死，也没人帮她采果子了。
想到杀了雀的人，她打了个哆嗦，小声咒骂着。
香好在那边树上采了一会儿，看草连摘完果子却不过来，不高兴的说：“你摘完过来和我摘这棵树的，不然今天摘不完。”
草连自顾自的擦着果子吃，装作没听到。
“草连！你过来和我一起摘果子！”香好以为她没听到，声音喊了大一点。
见草连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真没听清。
香好很生气。
不管是真没听清还是假没听清，对着一颗空树干什么？不知道过来摘果子吗？
香好再次提高分贝：“草连！我让你过来一起摘果子！你在空树上干什么？！”
草连这才装模装样的过来，慢慢爬上树。
“香好姐你刚才是喊了我吧？我还以为耳朵发生轰鸣了。”
香好脾气再好，也不喜欢让人当猴耍，说话的时候难免带刺了些。
“你这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大好了。可得让高木带你去大巫那里看看。”
草连把手里的小果子都挤爆了，脸上还笑着：“对不起啊～香好姐，我真的没有听到，可能是耳朵真的不好了吧，我会让阿木带我去大巫那里看看的。”
香好没搭理她。
草连回过头，变了脸，一直拿余光注意着香好那边。
香好看她采摘了，就没管她，仔仔细细的采摘枝头的果子。
草连踩着树枝爬过去。去采香好旁边有些高的果子，假装不经意的滑了一下，把香好脚下踩着的细枝，弄得大幅度晃了起来。
“啊！”
香好吓得大声尖叫，紧紧抓着上面一根比较结实的树枝。
“草连，你干什么！”香好怒目而视，心里满是害怕。
刚才她要不是紧紧抓住了上面那个根树干，她就掉下去了！
香好低头看了一下，她这离地面有三米多高的距离，摔下去怕是要摔死。
“你要是摘不到，你就下去坐着吧。”香好决定自己吃点亏，不让她摘了，她真怕草连会让她丢了性命。
“这怎么好呢？香好姐是嫌我笨手笨脚吧？”草连低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香好强颜欢笑，“没有，你年纪小，也不像我们部落里人那样高大，你下去吧，你在这里太危险了。”
草连看似委屈的下去了，实则高兴的不得了。
草连在下面仰头看香好采摘，看的脖子痛，不想留在这里。
“香好姐，我去那边找点水喝。”
香好差点被她害死，哪里想搭理她，埋头采摘者果子，随意嗯了一声，看都没看她一眼。
草连也不在意，把背篓往地上一放，骂骂咧咧的走了。
“为了采集果子，居然弄了个这么大的死背篓，勒的我肩膀都疼。”草连揉着肩膀走了。
这边大巫和狩猎队的人昨天晚上就商量好了，要一边狩猎，一边来抓凶手。
这不刚才听到一声惨叫，他们这些人，就四面八方的跑了过来，来了之后看到树上只有香好和地上装了小半背篓果子的藤筐。
高木皱眉问香好：“嫂子！草连呢？”
高木是知道部落里这次行动的，昨天他们狩猎完，去河边宰杀的路上就被告知了。
因为首领要求，他没和草连说，甚至没和部落里任何一个女人说。
早上他们狩猎队是看采集队走了，才出发的。
草连和香好嫂一组他也是知道的。
香好看来了这多人吓了一跳，“她说她去溪边喝水了。”
大巫赶紧带着人跑过去。
“阿娘你快下来和我们一起走，你一个人在这太危险了。”磋告落后一步，让香好和他一起走。
香好以为他们是追猎物追过来了，当然不敢自己留下。
快速爬了下来，把地上的背篓也提上，跟着磋告追上大巫他们。
小溪边，一个男人手掐着草连的脖子，把她举的老高。
“死女人！我在这丛林里等了你好几天了。”
“斧西你快放了我！被我部落里的人看到了，你就等着被野兽分了吃吧！”草连面无血色，虚张声势。
“你部落？你把自己部落里的族人害死，又来害别人部落了？”斧西冷笑着。
“你胡说！我没有害人！”草连慌乱不已，双手想要掰开男人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动。
高木红着眼，想救草连，被大巫拦下了。
“没有害人？难道不是因为首领不同意你和他儿子结为伴侣，你就用兽肉引了一大群野兽夜袭部落。你却早早躲到没人住的山洞？”男人被勾起不好的回忆，手上的劲也大了很多。
“我……没有……”草连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你没有？！呵呵，你刚才要害和你一起采摘果子的女人，我都看到了。”男人一副你休想骗我的样子。
“我二叔和我爹还说你是孤女，一个人可怜得很，大晚上的让我给你送吃的，也亏得我去给你送吃的了，要不然我也活不下来！”斧西想到连尸首都被野兽拖走的阿娘和弟弟，眼泪一下掉了下来。
“我那天晚上都听到你恶毒的话了！你还说没有！”斧西大吼。
树上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救还是不救。
草连居然要害香好？！
太不可置信了。
“斧西是你杀了雀？求求你，不要伤害我。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草连这才想起来，雀前不久惨死了。
草连眼泪流了下来，“都是你二叔，我和都克明明可以结成伴侣，他却阻拦，要怪就怪你二叔！”
“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草连哀求。
“我没有杀死和你一起的那个女人，我的目标是你！”斧西咬牙切齿的说。
恨不能吃其肉喝其血。
“雀不是你杀得是谁？！斧西你快承认吧，一定是你杀的雀！”
草连已经看到了藏在树上的部落族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急着救自己，只要自己让斧西承认雀是他杀的，他们一定会出手救她！
“那个女人自己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瘦小的男人，我只是看她是和你一起的没有救她而已。你少把我和那个恶心的男人混在一起！”
斧西想到那男人恶心的样子，觉得草连说他和那男人像，是在恶心他。
“是你！一定是你！”草连垂死挣扎，看着树上的人，希望对方能救自己。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们有所动作，这才急了起来，朝大树伸手。
“救我！救我！大巫救我！”
斧西一看，眸子瞬间冷了下来，来人就报不了仇了。
左手收紧，右手拿矛迅速戳穿了草连的肚子，抽回来，又快速的捅了几下，跑走了。
草连像块破抹布一样，滑落在小溪里。鲜红的血水，顺着溪流渐渐变淡，远去。
似是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草连破口大骂。
“凭什么怪我把野兽引进部落！要不是阻止我和都克结伴侣，我就不会把野兽引进去，是你们活该！还有你们……”草连吃力的抬起手，指着大巫和部落里其他脸色不好看的男人。
“你们也该死……你们都该死……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救我……我错了……救我……大巫……”草连想爬，但又爬不动。
“我很讨厌你这样的人，我不会救你。”大巫冷漠的开口。
草连泪眼婆娑：“为什么？”
大巫没说话，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声音清冷的说：“都去把那个叫斧西的男人找出来！”
部落里的人都走了，就连吃惊的香好都被磋告带走了。
高木红着眼眶站在那里，草连失血过多，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似乎是对高木很失望，也似乎是对自己的一生感到不平。
她没再看向高木，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头盯着溪水里流走的嫣红，断绝了最后一口气。
高木红着眼眶，把草连没闭上的眼睛阖上了，在离溪水不远的地方，挖了个坑，把她掩埋了。
跪坐在小土包前，高木红着的眼眶里，一滴泪水，滚落了下去。
他摸着小土包低声呢喃：“草连，我对不起云，对不起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可是我对你很好。你却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连最后一眼也不愿意看我……”
过了良久，他擦干眼泪，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