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楚渊子衿番外(4)
“你……你说什么?!”
子衿浑身一震,手指神经质地抽动着,漆黑幽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楚渊……楚渊他在这里?他没死是不是……他、他还活着?”
他沙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刹那间心里狂喜又恐慌,只怕自己是出现幻觉听错了。
顾涟被他剧烈的反应给惊住。
同在一旁的张川见状也惊疑不定。
把子衿救回来到现在,张川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有情绪波动。
子衿死寂无光的眼睛骤然明亮起来,就好像沉沦在绝境深渊里的人,看到了一根细如蛛丝的救命绳索。
既想拼了命地抓住它,又害怕渺茫的希望脆弱易碎。
顾涟已断定他认识楚大哥,而且可能渊源不浅。
“是,他还没有死,就在山谷中,但一直昏迷不醒。”
“楚渊、楚渊……他没死……”
子衿喃喃,巨大的欣喜砸得他头昏目眩,胸口抽疼,脸上神色惊喜又悲楚,眼中蓄满了泪水,突然急促地呛咳出一口鲜血。
顾涟和张川见状都吓了一跳。
子衿当即挣扎着起身,张川回过神来,忙上前拦住要下床的他。
“你现在还不能下床啊!顾先生说了,你需要静养……”
“让我去看看他……”子衿颤抖的手用力抓住顾涟的衣袖,喘息着急切道,“楚渊在哪里?”
子衿身体还很虚弱,连起身都困难,可架不住他强烈的坚持,顾涟只好答应带他过去看看楚渊。
张川背着子衿,随顾涟往楚渊所在的房间而去。
院子里的顾清礼看到他们三人的架势,眉头皱了皱。
“你们这是做什么?”
顾涟解释道:“爷爷,子衿公子他认识楚渊,得知他在这里,所以想去看看他。”
“胡闹,你伤成这样,就该好好在床上躺着。”顾清礼看向子衿,说道。
子衿只道:“让我去见他,带我去见他……”
他神色急切又执着,苍白的脸隐隐透露出恳求,如今得知楚渊没死,子衿怎么可能安心养伤?
“……好,我带你去见他。”
顾涟在他的目光之下,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眼神就像濒死的人,发现了一丝活着的希望,让顾涟觉得不答应他,便是活生生扼杀了他一般。
屋中的床榻内,楚渊静静地躺着。
不是梦里破碎绝望的残影,而是真真实实的楚渊。
子衿怔怔地看着他,眼眶通红。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伸出手,犹豫了许久,却不敢落下。
生怕眼前的楚渊是一个梦幻的形影,自己一触碰就会破碎消失了。
顿了片刻,他指尖才颤抖着轻轻抚上楚渊的脸。
触摸到那微凉的皮肤。
眼中的泪一下涌了出来。
“阿渊……”他声音轻细颤抖如呜咽。
子衿的泪水无声而汹涌,仿佛要将这些天所有的悲伤和绝望都流尽一般。
可他脸上却绽开了笑容。
楚渊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几不可闻,在短暂的欢喜过后,一股深深的恐惧又将子衿笼罩住。
“阿渊,不要睡了……你醒一醒啊……”子衿乞求地低唤,眼中满是惶恐不安,“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回海岛去吗?以后你说什么我全都听你的,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从遇到楚渊起,他从没有过这样安静虚弱的样子。
尤其是当在海岛时,他能围在自己身边,一整天都找话题说个不停。
他那时只觉得这个人好聒噪,让他厌烦不已。
可后来被段无洛囚禁在密室时,经常睁眼闭眼都是死寂和阴暗,他的世界永远暗无天日。
在那个囚牢中,他有时候甚至会有点怀念楚渊的聒噪。
现在看到楚渊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他心里害怕极了。
恐慌的情绪犹如剧毒的蛇,啃噬五脏六腑,疼得呼吸都泛出血腥味。
“救他……求你一定要救活他……”
子衿惊慌无措地向顾清礼恳求道。
顾清礼微微摇头:“他伤势太重,我并没有把握,如果……”
他话语一顿,注视子衿的目光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顾清礼嗓音微沉:“如果你师父还在世的话,以他的本事应该能救得了他。但你既然是他的徒弟,想必也继承了你师父的医术吧?”
顾清礼是懂医理,但他知道自己的医术远远比不上那个人。
子衿怔了怔,他哪里有什么师父?
但顾清礼的话也提醒了他,方才他咋喜咋悲之中,竟忘了自己会医术的事。
子衿慌忙定下心神,握住楚渊的手查看脉象。
号过脉后,子衿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阿渊……”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握紧楚渊的手,如果救不活你,我便陪你一起走。
子衿这样想着,忽然就觉得没有那么恐惧得喘不过气来了。
“有银针吗?”子衿转头问道。
顾清礼道:“涟儿,去把我用的医药箱取来给他。”
顾涟迟疑:“子衿公子,你确定真能救治得了楚大哥吗?现在你的身体状况……”
他自己都还重伤虚弱着,怎么救人?
子衿目光专注地凝望楚渊,沙哑的嗓音轻而坚定。
“我不会让他死的。”
顾涟见爷爷也是默许的态度,只好依言去取了东西来给他。
解开楚渊的衣裳后,便了露出他胸口上裹缠的绷带,血迹渗出把纱布都染红了一片。
子衿看到那个伤,面色苍白,手抖了抖。
心口一阵剧痛,好想当初段无洛一剑穿胸的人是他自己。
他深吸口气,颤着手打开装银针的木盒。
屋子里一片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皆都盯着在给楚渊治疗的子衿。
顾涟的心悬着,他很担心子衿这样虚弱的身体,能否顺利下针。
针灸讲究穴位准确,力道深浅皆把握精准。
如果医者扎错了穴道,那就能会造成致命的事故。
但子衿每一针都落得又稳又准。
半个时辰后,待针灸结束,他收回楚渊身上最后一根银针时,仓促地偏转过身咳出几口血,脸色苍白灰败。
“子衿公子……”张川和顾涟一惊,“你、你怎么了?”
顾清礼上前,抬手疾点他几处穴道。
他面上流露出一丝赞赏,说道:“你伤重至此,还要强撑着给他医治,实属不易,你也别太紧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