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带走铁锤
第二天集市继续。同时镇长派人去县城送信，让县城派人来把山匪带走。
等集市散了，山神庙前每天依旧热闹非凡。有十里八村来看病的，也有一些少男仰慕沙九天和莽牛，想办法凑近乎的。就连莽牛出去采药，都有十几个少年跟着。少女来的也不少，有的眷恋身材魁梧的莽牛，有的喜爱俊俏的沙九天。而一些婆婆大嫂少妇们，有空就给芍药送吃的送首饰……
成立镇护卫队的事儿也商量好了，武师就去二百里外的药园去请，第一批护卫队有青年，也有少年。青年是为了速成，少年是为了后续接班。不仅在镇上选人，还让各里正在各自的村里选人，而且强调一定要选品行好的，以免学了功夫后为恶一方。
令人奇怪的是，铁匠铺的铁锤没有报名参加护卫队，每天只要闲下来，就会跑到山神庙，央求着沙郎中他们走的时候也带他走。沙郎中没松口，他就去找莽牛和沙九天，就连芍药他都没有放过，贿赂了芍药不少小玩意，让芍药帮他说好话。
晚上，人群渐渐散去，沙郎中四人坐在门前的月光下。天空特别晴朗，满天的繁星像碎钻一样扔在墨蓝的幕布上，各自闪烁着。月亮如一位巧手的阿婆，将月光织成了一床银被，再把那细碎的星子缝上去，给整个镇子都盖上，哄着人们睡去。只有一两只贪玩的狗还睁着眼睛，不时叫上两声，把夜色衬托的更加宁静。
“莽牛，你那天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呀？这几天太忙，都忘了问你了。”芍药一脸促狭，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莽牛。
莽牛恶狠狠地瞪着芍药，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我谁也不告诉。”
“你那么凶干什么？我就问问你，早晚大家都会知道，有什么可保密的。”芍药一脸不屑，给了莽牛一个大白眼，还带着一点点的失落，好像没有问出来很不甘心。
沙郎中笑眯眯地打岔道：“你们觉得铁锤怎么样？”
沙九天把头抬起来，望着天上的星星，思索了一下，道：“铁锤哥人很好，也有胆魄。可是我不知道带着他一起，有什么意义呢？”
莽牛也赞同沙九天的观点。“我们一路历练，也没有时间教他武功。他没有武功的底子，已经18岁了，现在开始练武太晚了。所以带着他，可能对他不好。”
沙郎中转过头问芍药：“你的想法呢？”
芍药有点措不及防，茫然地看着沙郎中：“沙爷爷，你是问我的看法？”
沙郎中点点头。“对呀，他们两个都说了，你也说说嘛。”
“可我什么都不懂呀，我都没想过。反正我觉得铁锤哥人很好的，送了我好多好玩的东西呢。”芍药一脸纯真，心里只有铁锤送他的东西，想起了铁锤让她帮着说好话。“要不爷爷，我们就带着铁锤哥吧，他人很好的。”忽然又觉得不对。“可我们历练完了，铁锤哥怎么办呢？他跟着我们不能学打铁，又不能学武功，他以后怎么办呀？”这回芍药是真的左右为难了，又想着铁锤人很好，又想着日后他怎么办。
“以后你们遇到什么事都要多想想，必须要有自己的想法。这样才能起到出来历练的作用。”沙郎中有点语重心长。
“你们三个的兵器得换换了。莽牛用那根枣木棍，也是太轻了。小九的打穴锤是真的打穴锤，是给人推拿打穴用的，不是兵器。芍药的捣药棒就更不是兵器了。”沙郎中放下铁锤的话题，又说起了兵器。
芍药乖巧地给沙郎中把斟满，问：“爷爷，我用什么兵器好呀？”
“在药园，你看到过那么多兵器，你喜欢用哪种？要自己学会动脑筋。”沙九天对芍药总是显得有些溺爱。说完芍药，他又回转头对沙郎中说：“爷爷，我就用打穴锤，我觉得挺称手的。我只会黑虎拳，用打穴锤，就好像手长了一截，也可以用黑虎拳的招式。只是现在的打穴锤太轻了，打不出力道。”
“我还是用棍子。一棍抡出去，很有气势，我也能用得上力气。”莽牛嘟囔着，好像很不愿意让沙郎中帮他换兵器。
芍药却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我要用什么兵器了。我要用弓箭，射得远。远远地射人，我就不会害怕了。”那是一脸的得意。
沙郎中点了点头。“这里的工匠可能无法制出比较好的弓箭。这样吧，我们明天去打铁铺看一下，看他们能打制的水平如何。如果水平比较高，那我们就给莽牛打制一条铁棍，给小九打制一个打穴锤。”说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好了，天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他们去铁匠铺，铁锤先跑来了。
“我来给你们送早餐，你们快来吃吧。”把手里的早餐放在门前的石桌上，讨好似的对沙郎中说。
沙郎中客气地笑了笑。“多谢铁锤小哥了。你还没吃吧？来，一起吃。”
铁锤哪里吃得下，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四个人吃，想说什么又不好张口的样子。
芍药看到铁锤如此，笑嘻嘻地对铁锤说：“铁锤哥，我帮你说话了。沙爷爷还没有决定好呢。吃完，我们去你的铁匠铺看看，莽牛和九天哥要打制兵器，不知道你能打不？”
“噗——”莽牛一口粥差点喷出来。“黑妞，你一点话都藏不住，把什么都告诉铁锤了。真幼稚啊。”
“臭莽牛，你又叫我黑妞。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得动不了？”芍药只要听到黑妞二字，就会立刻暴躁。
沙郎中擦了擦嘴，看着铁锤把石桌上的碗碟收拾好，说：“走吧，去你的铁匠铺看看。”
铁锤本来很忐忑的心情，一听要去铁匠铺，马上就像变了一个人。“哈哈，太好了。看我的手艺，就没有我打制不出来的东西，我爹都不如我。我去把碗碟送回去，然后在铁匠铺等你们。”就见他直接蹿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
不到一刻钟，四人已经抵达铁匠铺。远远就看见铁锤和一个中年人在门口等着。
“这是我爹。大家都叫他赵铁匠。”铁锤介绍着。
“赵铁匠好！我们这两天就要离开了，过来看看能不能打制两件兵器。给你添麻烦了。”沙郎中客气地和赵铁匠打着招呼。
憨厚的赵铁匠咧着嘴，“嘿嘿”地笑着。“神医和几位小英雄能来我们这儿，这是我们的荣幸。快请起来。”一边请沙郎中四人进入，一边还高声喊着：“神医和小英雄们都来了，快泡茶。”
沙郎中赶紧客气道：“别麻烦，我们就是来看看。”
赵铁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平时多是打制一些农具，最多打制一些屠户用的刀具，兵器还真没打制过。”
铺子里很紧凑，只有靠墙的地方有两条长凳。沙郎中他们没有坐下，而是四处观看起来。果然，四周都是已经打制成的和尚未打制成的一些农具。
沙郎中有些遗憾地对赵铁匠说：“看来你们这里真的没法打制兵器了。”正说着，突然快步向铺子的一个角落走去。
角落里斜靠着一根长棍，大概有一丈长，黑中还泛着紫。沙郎中把长棍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对莽牛道：“莽牛，你试试，这根棍子称手不。”
莽牛过来拿起长棍，掂了掂，又稍稍舞了一下，然后就是喜笑颜开。“沙爷爷，这根棍子太适合我了，在手上的感觉非常好。”
赵铁匠本来为无法帮他们打制兵器而难过呢，看到他们说那根棍子合适，也走了过来。“这根棍子是我爷爷当年从山里拣回来的，挺重的，称了一下才知道有五十二斤。我爹曾经想把它化了，看看能不能打制成一些有用的东西，结果不知道这是什么材料，再猛的火也化不了。放在这儿也有几十年了。这位小英雄觉得称手，那就送给你吧。”
“送怎么行，你估个价，我们买。”沙郎中说着就想掏银子。
赵铁匠急着说：“不要钱，不要钱。你们是我们镇子的大恩人，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
沙郎中把棍子从莽牛手里拿了过来，笑着对赵铁匠说：“你不收钱，我们也不敢要啊。以后回到药园，知道我们白拿东西，是要受到惩罚的。想来你也无法给这根棍子估价，我就来做个主，就50两银子吧。看这个材料，可能是占了你们大便宜了。”
赵铁匠沉默了一下，然后诚挚地对着沙郎中说：“铁锤其实是我的养子。他父母家人在十多年前的一场瘟疫中都不在了，当时我想我的铺子炉火还算旺，多一个人吃饭没有问题，就收养了他。后来他也跟我姓了赵。这孩子心思灵，在打铁的水平上，他两个哥哥虽然比他学打铁的时间长，但他很快就超过他两个哥哥了，现在的水平比我都高。我一直都担心我们耽误了他的才华，想把他送到县城去，可这孩子孝顺，非要跟着我。这次你们把山匪都抓住了，他就想和你们走，跟着你们学本事，说是等有本事了，回来好好孝顺我和他娘。我们一家都商量了一下，觉得如果真能和你们在一起，对这孩子肯定有好处。”
赵铁匠把铁锤拉了过来，殷切地望着沙郎中。“这根棍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收您钱的，收了钱，以后镇子上的人都会戳我脊梁骨。我就用这根棍子，换你们带铁锤这孩子跟你们几年，沙神医您看可好？”
沙郎中沉默了半晌，拍了拍铁锤的肩膀。“铁锤是个好小伙子，热血，正直，人又机灵。从主动召集人绑山匪那件事来看，他还有很强的号召力，是大将之才呀。让他跟着我们，其实我是怕耽误了他。这样吧，铁锤，你把你打的铁具拿过来，让莽牛他们看一下，如果你真有打铁的天赋，你就跟着我们。我们下一步要去边关，让几个孩子经历战火的洗礼。在军营中，打制兵器军械的，那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你也可以发挥你的天赋。赵铁匠，铁锤，你们看这样可好？”
还没等赵铁匠说话，铁锤就忙不迭地点头。“这样好，这样好！爹，你说对不对？我路上可以跟他们学一点功夫，到军营还可以找到高手做师傅。等我把打铁学好了，回来就可以让你和我娘好好歇着，我来孝敬你们。”
看到铁锤那一脸的激动，赵铁匠有一些无奈。“你这孩子，沙神医还要看你打铁的水平呢，你急什么？”
旁边一个年岁比铁锤大的青年已经拿过来一把锄头和几个其他的农具，递给莽牛和沙九天，憨厚地说：“这些都是我弟弟打的，比我和我爹打的好多了。十里八村的乡亲，都指名要我弟弟打农具，说是耐用。”
沙九天和莽牛接过来，用手弹了弹，又相互地碰撞了几下。“真挺好，已经接近兵器的的水平了。”
芍药一听，赶忙插口：“那就带上铁锤哥吧。有铁锤哥，莽牛就不敢欺负我了。”
听到芍药天真烂漫的话，沙郎中和莽牛、沙九天都笑了起来。沙郎中拍板说：“那好，明天就让铁锤和我们一起走。铁锤，你简单收拾一下，只带随身换洗的衣服就行了，明天一早去山神庙和我们汇合。一定不要声张，否则再有人要跟我们一起走，那可就头疼了。”又看向赵铁匠。“赵铁匠，我们就把铁锤带走了。不过，棍子还是要给钱。我虽然不懂这些，可看起来，这棍子的材料肯定很珍贵，不能白拿你们的。你千万别再推辞，我身上带的银子不多，路上还要用一些，就给你50两银子吧。少给的，等日后我们回到药园，再给你补上。”
赵铁匠真的急了，把眼睛瞪的老大，梗着脖子说：“那怎么行？说了不收钱就是不能收。这镇子上就我们一家打铁的，日子还过得去，平时修桥铺路我还会捐不少呢。这钱是一定不能收的。沙神医，你要再给钱，我可就去把镇长和各个族老叫过来了。”
看着赵铁匠是真的不收钱，沙郎中只好把银子收了起来，然后取出纸墨笔砚，随手写下个方子，交给赵铁匠。“你们打铁，烟熏火燎的，经常在高温下，身体容易有暗伤。这个方子，就是调理身体的，还可以消除暗伤。每天喝一次就行，男女老少都可以喝。而且买药的价格还不贵，一副药也就十几个铜线，有些药还可以在附近的山里去采。一副药可以熬三次，用大锅熬，全家都能喝，镇上如果有人体弱的，也可以用。”
“这个好！这个好！这可珍贵了！我才过四十，就觉得身上不得劲，正好用这个调理。太谢谢沙神医了。”赵铁匠有点哆哆嗦嗦地把方子接过来，直接给沙郎中鞠躬。转头对铁锤的哥哥说：“明天在门口架上大锅，把药熬了，谁来喝都行。”
日后，赵铁匠一家就凭这个方子，闻名方圆数十里。打铁慢慢都变成副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