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亲亲就不疼了
晏清翮看着打了一架之后,太初已然能同小火龙略微和谐的相处,心中不由怀疑了一瞬,她是不是该亲自动手?
不然的话,现在能蹭到太初脸颊的,就不是小火龙而是她了。
念及此,徽帝陛下喉咙动了动,还是以冷静的姿态道出一句:“今日够了。”
过犹不及。
小朋友正是太想破开玄仙这层壁垒,反倒受其桎梏。
在如小火龙所愿的挠了挠它的下巴之后,太初才捂着疼痛不堪的胸口起来,给晏清翮打了个稽首,礼貌又疏离的道谢:“多谢陛下了。”
晏清翮:“……”
“不必。”
从领域出去,外界已是夜晚,一轮满月高悬穹顶,清亮的月光洒满整片山脉。
太初想了想,还是从乾坤袋里取出那顶作照明用的夜灯。
说是夜灯,其光源不过是一颗木系仙兽的兽丹,却被太初承在了雕刻精美的容器里,散出柔和的光线。
许是晚风轻柔,亦或是她心中缺失的那一块随着某人的到来再次被填满,太初舒展眉眼,只感心中在一瞬间豁达通明,唇角难得溢出了一丝愉悦笑意。
晏清翮感受到了太初的情绪,伸手拨弄着灯盏中央的兽丹,正大光明地凝视着小朋友,“太初还在气我。”
语气里,却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这份委屈并不针对自身过错,只为太初的疏远和冷淡。
仔细想想,又是她活该,不是么?
说完,晏清翮又不可避免地荡出一抹涩。
前世今生,她总是做出错误的选择。
当真是……
“倒也不是。”太初忽然接了这个腔。
晏清翮有些意外,她并没有做好太初会谈这个话题的准备,毕竟……
再见之后,她的每一次致歉,太初都在回避。
“只是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太初如实道,“总是要你为我做牺牲,而我并不能帮到你什么。”
正是如此,才这么想强大起来。
太初本人在某个方面来说,算是比较寡淡的性格,如果没有目标,她很容易就会陷入一个随遇而安的状态里。
像一条随波逐流的鱼儿,游到哪都好,她都可以。
也正是过于了解自己性格方面的惰性,在上一世,她才为自己寻了个目标。
哪怕这个目标当世无解。
而这一世,她的这种随性也跟着穿越了过来,独自一人尚且还好,偏偏来了古界之后,晏清翮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舒适的环境让人懈怠。
她懊恼于这份懈怠,所以这两年好勇斗狠几乎不留余地地去同人约战,以此作为对自身的惩罚,也是对实力的渴望。
如今时过境迁,回想起来,当真是迟来的青春热血与叛逆。
晏清翮却不是这么想,太初要承受的,远比她更多。
而她曾经想让太初能拥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一生,还是做不到。
两个人各自深思,却又在沉默中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
因为她们忽然发现,原来这种自我苦恼,都源于保护不了对方。
晏清翮想让太初成为她温室里被精心呵护的小玫瑰,每日只需要随心所欲的野蛮生长,而太初想成为晏清翮的参天大树,为她撑起一片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么……我就先不气了?”太初眉眼弯弯,向晏清翮伸出了手,“姐姐也不要气我。”
晏清翮凑近,指尖从太初张开的指缝中穿过,十指相扣,严丝合缝。
她们像是彼此的拼图,生来,就只为填满彼此人生中缺失的那一块。
她们是彼此最忠诚的信徒,匍匐在地,只为渴求神明的施恩。
密林之中,仅有些不知名的低等虫兽鸣叫,显得四周愈发静谧。
太初自己一个人糙惯了,平日里都是席地而坐,如今看着晏清翮跟她一起,倒有些不是滋味。
晏清翮或许过去吃过苦,但她那一身如雪般的气质,就会让人很接受不了她糙里糙气,任谁看了都要升起一种怠慢神明的愧疚感。
她去小世界翻了一圈,把她那一处居所里打坐用的蒲团给拿了出来给晏清翮垫着。
晏清翮接过蒲团,却没有坐下,反倒是牵着太初的手微微使力,让她坐了过去。
太初正想说她可以再拿一个,徽帝陛下的手却抚上了她的脸。
沁着凉意的指尖顺着那道疤痕的走向,由上而下。
这是晏清翮从见到太初就想做的事。
太初的身子紧绷,有些拘谨的别开脸,却被晏清翮的另一只手捏住了下巴。
“是不是很丑?”太初滚了滚喉咙,声音有些发紧。
她是想着到玄仙境雷劫的时候,在雷海中将这道疤挖掉,借着最后一道生机雷,再让其痊愈。
如此就可省却不少时间。
晏清翮转换着木系仙力,将那道疤痕一遍遍抚平,正如太初推测的那样,最快消除疤痕的办法,就是通过雷劫。
而用其余办法,连徽帝在短时间内都做不到。
尤其……她还是与治愈木属性相克的火。
仅是仙力转化之间的耗费,一般人都不敢这么做的。
太初笑了笑,握住了晏清翮的手,轻声安慰:“不必如此,总会好的。”
晏清翮停下手,澄澈的眼中荡漾着柔情,“疼吗?”
她是疼的。
精心呵护的小玫瑰,竟然会被划了那么大一个口子。
太初张张嘴,本想继续安慰一句不疼,可不知为何,对上晏清翮的眼睛,脸上那道疤痕竟后反劲似的回着疼。
她想起刚被挠过脸时涌起的气愤,那些压抑在心底许久无人诉说的情绪骤然间翻涌了上来,尤其是委屈。
太初瘪了瘪嘴,眼眶于瞬间发热,她如实道:“疼的。”
过去她总以为是她自己对痛觉不敏感,是以不在意以伤换伤,也不在意那些不危及性命的小伤,总想着,反正都会好的。
现在想来,世上之人,哪有不会疼的。
只是无人关心无人问,那些委屈和疼痛,终究只能独自消化罢了。
时间久了,习惯了疼痛,便也忘了,原来她也可以拥有喊疼的权力。
晏清翮指尖往上,摊开手掌,覆住了太初的双眼,她甚至能感受到太初那调皮的睫羽在掌心挠了一下又一下。
徽帝陛下沉静的心湖再一次因为这个撩人而不自知的小朋友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凑过去,送上了自己的唇,在太初那一抹鲜红上轻碰了碰,柔声哄着:“亲亲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