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生辰快乐
作为曾经在宗门里混过的,他自然能看出,院长给予他这份机缘到底是为了谁。
“楚长老被罚去面壁百年,师兄,你还有九十多年的时间。”太初颇有些恶趣味的提醒了一句。
楚逸面色一僵:“……”别以为我现在脑子有点清醒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师妹,师兄想了想,人世险恶,师兄还是想把这份经历分享给你。”
“其实师兄我啊,是自解的。”
楚逸素来慢吞吞的动作在这时候出奇的快,太初还来不及拒绝,来自楚逸的记忆灵光就已经展现在眼前了。
太初:“……”
就……又要被迫接收狗血剧情了。
楚逸有记忆时,他母亲还在世。
但相比起仍旧维持倜傥模样的父亲,他的母亲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连蔬菜都嚼不动的老妪了。
楚逸那时候年纪小,却也能看懂母亲眼里的悲伤。
他的父亲总说他爱母亲至深,却好像从没有去了解过,他的母亲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然,又怎么会用丹药,让他的母亲在九十多岁的时候,生下他。
修士九十岁生子,很正常。
可楚逸的母亲只是个凡人。
她的寿命很难被延长,但容貌和生机可以维持在一个年轻的程度,前提是不生孩子。
不生孩子,他母亲可以一直维持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面貌,直到死去。
可就是为了他。
母亲体内大部分的生机,都被他拿走了。
就这样,他的母亲急速老去,终日郁郁寡欢,也……并不爱他。
或许是因为怪他,也或许是因为,已经老到没有精力了。
楚逸到现在都记得母亲死前,看他的那个眼神,以前他不懂,后来他明白了。
是可怜。
替他。
父亲在母亲死后,对他管教愈发严苛,甚至不允许他同任何一个人说话。
楚逸的生活里没有朋友,也没有同门,只有父亲。
他的行为必须要像他母亲,性格也必须。
甚至这些强硬的规定,精确到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说这句话要用的语气。
楚逸之腼腆,也是由此而来。
若非还要在宗门里走动,楚曜不敢做的太过分,怕是连楚逸着装,都要被规定的死死的。
直到修成了金丹期,楚逸才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下山之后,一路历练,到了学院。
然快乐的时光终究只有三年,他父亲的敌人掳走了他,百般折磨。
最让楚逸崩溃的,并不是被折磨的时候,而是被父亲救出,囚禁的那段日子。
他的父亲疯了。
或许在很早的时候就疯了,只是没人知道。
母亲在世的时候,父亲的眼里只有母亲。
母亲走了,楚曜的眼里,仍然只有他的妻子,并没有儿子。
楚逸在某种程度上,是阿贝(楚曜之妻)的替代品。
阿贝寿数将近,楚曜害怕失去,所以亲手创造出了一个成功的替代品。
因为楚逸那张脸,几乎和阿贝一模一样。
但凡拥有着那张脸的,都是楚曜默认的所有物。
楚逸不记得自己被囚禁了多久,他忍受着日复一日的恶心,终于有一日,自解了。
“师妹你说……我该去报仇吗?”楚逸其实不想离开学院,这是他那短暂的一生,最自由的地方,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生留在学院。
哪怕这里只是一个凡人界。
但身死之仇,他还是恨的。
不然也不可能带着恨意和执念,存下这一道精神力。
太初揉了揉眉心,记忆灵光里的大半她之前都有所猜测了,所以也没有太多意外,但还是要承认,真的很狗血。
古代真君的替身真人版。
“楚师兄,我跟你说过了,楚长老被罚面壁百年,你还有九十多年的时间,还是先好好修炼吧。”
免得到时候又变成一只笼中鸟。
哦,这回是笼中灵。
楚逸:“……”这师妹不能处,太直球了,秘密都给她看了,连句安慰都没有。
虽然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都缓过来了。
太初想了想,她能明白,楚逸纠结的点在哪。
想报仇,又不想报仇。
所以才会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放给她看,是一种倾诉,也有想从她这里得到建议的想法。
但从客观上分析,楚逸现在想这些并不现实。
于是她用了另一种方式向楚逸表达自己的想法:“你现在的龙气好弱,还是炼气期,锻体都没什么效果。”
楚逸:“……”这只是支龙的龙脉啊师妹qaq。
修为有等阶划分,龙脉自然也有。
楚逸所占据的这一条龙脉,大约就像是一棵树最外侧的细小枝条,还是那种生机刚刚被扭转,生机很微弱的。
但在凡人界,也算不错了,要知道红国疆域何其广阔,其国运龙脉也不过是树的枝干部分。
真正强壮的龙脉在修真界,但太初没见过。
“需要什么丹药或者灵物就告诉我,早日修到元婴期吧师兄,你真的太弱了。”
毕竟还有个真君疯子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楚曜现在是认为楚逸身死,才没继续作妖,但如果有一日楚曜知道了呢?
楚曜但凡找过来,一旦太初或者棣华离开了学院,那么整个学院里没人能拦得住一个从元婴后期被压制修为到筑基巅峰的修士。
楚逸现在勉强算是凡人界里的龙脉之灵,修为是可以往上提的,规则不会束缚他。
但他会和太初一样,高于筑基巅峰时,只能发挥出巅峰强度的实力。
所以只要楚逸的修为能到元婴,他就能扛得住来自于楚耀的压力。
不过对太初来说,最主要还是龙气,起初还能有点用,越到后来越疲。
楚逸再不修炼快点,棣华这笔投资就亏了呀。
楚逸:“……师妹,我想改个名。”
太初:“?”楚师兄这思维跳跃有点快啊。
“我要改名叫楚春卷!”以小师妹为参照物修行,可不就得扭成春卷么。
“……”行叭。
太初摸摸脑壳,想不通这个词怎么就火起来的。
她就是偶尔提了那么一嘴啊,楚师兄现学现卖的,还挺会。
回去的路上,太初照旧路过小溪,却见一女子就立在溪边上,抬首望月。
流水潺潺,柔和又清冷的月华像是一层银纱般落在她身上,让她缥缈又梦幻。
太初甚至能看见她那随意束起的三千青丝都透着点点银光,美得不似一个真人。
可——
美人并不开心。
太初深吸口气,几步走了过去,出声问道:“院长,您怎么在这?”
棣华转过身,一双深邃又浩瀚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太初,轻轻笑了笑,“太初,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