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君不见，学渣断案如神探，一案喝退百万臣
众官员满脑子的疑惑，满堂文武竟无一人发言。
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除了无解还是无解
三号院，朝廷的秘密机构。
王世基是三号院的一名提刑官，以分析能力见长。
他和沈七七都是本案的协助人员。
王世基凭着丰富的办案经验说道：“如果是妖族，那他们偷粮的动机是什么？相比粮食而言，妖族更喜欢食果类，甚至是吃人，粮食对他们来说食之无味。”
闻言。
沈七七也托着腮，美人犯难道：“嗯……听师父说妖族位于边壤，近年来常有干旱，果类产量下降，所以来偷粮，这算不算动机呢？”
聪明的女子！众官员眼前一亮。
顺着这个思路，钦差龙秉略一沉思而后说道：“合理，但也不完全合理。”
何以见得？众官员望向钦差。
钦差喝了口茶说道：“妖族位于边壤，而大明国的边壤地区亦有粮仓，这般舍近求远不合逻辑。”
“许大人所言极是。” 众官员附议。
沈七七发言：“真让人头疼，如果妖族果类产量下降，确实逻辑上符合动机，但是舍近求远又令人迷惑但是我与你们说啊，你们还是不要把目光放在妖族身上了，我的风水观望术不会错的。”
说着，她神气地扬了扬手中的罗盘：“我师傅炼制的罗盘还从没出错过。”
钦差龙秉无奈道：“并非下官不相信沈姑娘，只是断案要讲究证据，风水之术也只是辅助作用，下官得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才能结案呐。”
沈七七礼貌一笑，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玩弄着罗盘，不再说话。
她只是协助人员，即使案子破不了也与她没有干系。
整整一个上午，所有人都不断地推理，又不断地否定。
“咕噜噜……” 沈七七不好意思地看了肚子一眼，是饿了呀。
云州的饭菜吃不习惯，好想回京都吃烤鸭，香满天的烤鸭乃京都一绝！
油而不腻，吃了也不会长胖。
吃了这么多年，沈七七身材完美，充满了少女感。
沈七七看着钦差，这老头有些可怜，眼圈都黑了，尽管他时间管理得井井有条，但是依然没有破案。
钦差对着王世基苦笑一声：“案子破不了，恐怕你我官位不保。”
王世基也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多少年了，从没碰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了。”
几百年前，人与妖平分版图，妖族常常为祸人间，而人类也有猎妖师。
而几十年前，人类与妖族矛盾达到顶峰，决一死战，人类凭借着发达的农耕，以及成熟的冶金技术，大获全胜。
且看另一头
牢狱中。
陆渊努力汲取着原主的记忆，并与前世记忆反复融合，试图以新思想断古案。
我只是一个学渣，而父亲总是鼓励我说：“渊儿，你心思细腻，天赋极佳，是个做刑警的料子。”
爸，您在骗我对不对，我好笨，好傻，好没有思路，如果是您来断案，肯定势如破竹。
我只有破了案子追回粮食，才能保全陆家上下几十口人命。
这个世界太没有人权了！我都穿越了还这么卑微。
没有痕迹……没有痕迹，父亲之前讲的密室逃脱案至少是有痕迹的，只是痕迹很隐蔽。
比如通风口，密道
等等！密道！
如果盗窃者通过地下挖密道来偷粮呢！
“啪！” 陆渊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么明显的痕迹，那些官员会没有发现？这不可能。
重新推理
可是确实没有痕迹啊，按理说官员们都是职场老手了，要真有痕迹的话，肯定能够发现的。
总不能见鬼了吧！
这案子真见鬼了！
陆渊身为一个蛮夫，感觉背后有张惨白的脸，身着白衣紧紧贴着自己的耳根，眼中淌着血水。
陆渊emo了。
爸，救救我，救救我。
父亲似乎在另一个世界听到了儿子的召唤，他的声音仿佛隔着时空响起：“渊儿，破案时切记：时间，地点，人物，环境，四要素缺一不可，渊儿你学会了吗？学会了吗？”
“我学废了，学废了啊！”
爸，我真的废了，淦！
四要素……四要素，等我捋捋。
一、时间：甲子日第二天午时三刻，粮仓被发现失窃。
二、地点：云州允乐县的天下粮仓。
三、人物：二叔陆志平（主管），送粮的押运官们，其他十几个守粮员，几条看门狗，以及期间来提醒众人提防水患的小衙役。
四、环境：整晚的暴雨，整夜雷声大作，暴涨的清水河。
线索很干脆，思绪却很混乱。
我尼玛真是四十五度人呐，站起来是够呛了，躺平又只能等死，哎我斜躺着，我葛优瘫行了吧！
大不了去边陲之地种田去
陆渊无奈了。
我是穿越界的街溜子，哎我就是玩。
另一种声音又响起。
不，我不能自私！我要救漂亮堂妹，啊对，当然还有二叔和婶子，虽然我们萍水不相逢。
但是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职外加大专毕业证明，不允许我坐视不理。
陆渊沉思片刻，捋着线索，渐渐有了头绪。
终于，陆渊有了些想法。
原来一开始就偏离重点！密室逃脱看似神秘，实质上一定有隐藏的逃脱路线。
密室其实并不“密”，必然有通道，哪怕官员们现在没发现痕迹，但那也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除非是之前提到的神术，那就没办法了。
那么案件的核心就是如何逃离，如何设置密道，并且抹除逃脱痕迹！
逃脱痕迹，痕迹，痕迹
设置密道，密道，密道
重要的事情陆渊想了不止三遍。
假如我是偷粮者，会怎样抹除痕迹？会怎样设置密道？
陆渊的大脑在发烧，头脑在风暴，猪脑过载……
再次拿起宣纸，盯着细节，将各种信息打碎重组，思绪像隐形的翅膀扎破了告白的气球。
思绪穿越了古今，观念融合了陈新。
陆渊努力回忆，反复琢磨老爸的谆谆教导
不知不觉中，陆渊进入了贤者状态，像从泥潭中挣脱了身体，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时光仿佛倒流，假设我是坏人，我将要偷粮，这是我的密道，我正在消除痕迹
假设我是偷粮者，老天在帮我，天时，地利，人和兼备，我正在消除痕迹
渐渐的，陆渊由疲惫变得振奋，头上的汗珠悄咪咪地滚落下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有救了，老爸，你说的没错我果然天赋异禀！哈哈哈！”
陆渊大喜，生存的欲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以至于放声大笑。
“他没事吧？”
“他一直有事。”
“他会好起来吗？”
“他好与不好还重要吗？”
“”
犯人们小声嘀咕，看着陆渊仰天狂笑，叹着气摇头。
陆渊站起身来，负手而立，长呼一口气叹道：“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啊！”
一语既出。
一鸣惊人。
震惊四座。
“他……他作了句诗？”
“好像是，我一低品蛮夫不是很懂，但是真的莫名兴奋。”
“是诗！他作了一句诗！前无古人”
这间冰冷的牢狱沸腾了起来！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好诗，好诗啊！”
犯人中一位老者情绪激动，想起苍茫一生，泪眼婆娑：“这是何等的气魄！这是何等的才华！”
另一位神色萎靡的中年男人听懂了诗的意思，眼神逐渐由浑浊变得清澈，他喃喃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一刻我不是犯人，我当年杀人，杀的是为富不仁！”
这首诗带来的情绪价值，远远超越了诗本身。
陆渊有些意外。
没想到无心的一句古诗，竟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华夏古人钟情于诗词，不仅仅在于它独特的文体屹立于世界顶峰，更在于它无可匹敌的抒情功能。
华夏古人如此。
异世界古人亦如此。
牢房里的犯人涌向栅栏，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对着栅栏外的走廊大声朗读诗句。
“对面的牢房你们听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是谁！是谁的诗！老子一生纵横几十载，从未听过有此诗！” 一位独眼的男人豪气冲天，满脸的振奋和狂喜。
“是陆渊，是陆渊刚作的诗！”
“陆渊？是哪个大儒？” 有犯人们隔着栅栏大声问道：“哪个陆渊？难道是将要被腰斩的那个陆渊吗？”
“正是，正是！”
陆渊听着众人激动的言语。
你一言我一语
古诗在这个世界也这么受欢迎吗？网文诚不欺我！
没想到随意背出的一句诗，竟然能让大家这么激动……其实我还能背出整首诗的。
陆渊是这么想的。
也正如陆渊所想。
异世界的古人确实是爱诗词如珍宝。
这个世界没有当代那么多娱乐项目，青楼酒宴是男人们最常去的风月所。
自然少不了奏雍风雅之事。
若有人能在青楼作出一首好诗，从此便红尘留名了。
那些在青楼的才子们，有的只需一首诗词，就能赢得美女佳人的青睐，而有名气的佳人，即使富商豪掷千金，也不会动摇丝毫。
好巧不巧。
实在是巧夺天工。
恰好，陆渊父母管教严格，逼着陆渊从小就背了不少古诗词。
这边牢狱一片激动之声，很快，喧哗声引的牢头怒气匆匆地赶来，手中握着长鞭。
“吵什么吵，都皮痒了吗！用不用老子给他松松筋骨！” 牢头在监狱门口便听到人潮汹涌，以为有人要造反。
“牢……牢头，是陆渊作了一首诗。” 一名狱卒恭敬地说道。
“哼，诗？什么破诗？一个将死之人还有心作诗？真拿自己当人才了？”
“牢头，这确实是一首好诗，我念给你听：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突然，牢头的心灵好像被触及到了，他吟诵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诗！天生我材必有用……那臭女人嫌弃我是个牢头，不肯嫁我，还嘲笑我整天与犯人为伍……没有我看管犯人，谁来护百姓周全！千金如何，散尽又如何，身而为人自当有用，何必自轻！
牢头体内的荷尔蒙被调动起来，难掩激动。
“好诗啊，然后呢？快给老子说啊！” 牢头揪着狱卒的领子摇晃着。
“牢头，没……没了。” 小狱卒咽了口唾沫。
“干！陆渊呢，把陆渊给我叫出来！” 牢头身上一万只蚂蚁在爬，仿佛瘾君子上头了。
“大人，我去叫人。” 小狱卒屁颠屁颠地将陆渊揪了出来。
牢头看着眼前的陆渊，一个蛮夫，很难相信诗句会出自他口。
但依众人所言，事实胜于雄辩。
牢头问道：“陆渊，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句诗是你作的？”
“正是。”
“你是诗人？”
“正是。”
“放屁，你就是一介蛮夫。”牢头扬了扬手里的长鞭：“除非你能做出后半句，老子平日最讨厌剽窃他人作品之人，不介意让你皮开肉绽。”
陆渊皱眉。
我是诗人，得有点傲骨，但这长鞭子抽一下肯定会痛好久。但我岂能丢了当代人的面子！要是我百万陆家军粉丝见我如此窝囊，我又如何立足！
陆渊负手而立：“我没有剽窃，至于后半句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我手里的长鞭，如果你不想皮开肉绽的话，最好用才华证明自己。” 牢头修的也是蛮道，年龄三十好几，比陆渊修为高出不少。
“呵！” 陆渊轻呵一声，拂袖而去，义正言辞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陆渊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又一名句爆出。
众人震惊。
犯人们毛骨酥麻。
牢头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此子，才华横溢！
“慢着！别走！”牢头赶忙上前阻挡，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陆兄果然是人中豪杰，腰斩，实在可惜了！”
牢头这么一夸，陆渊单手背负，瞬间装起来了。
原来牢头是个惜才之人……陆渊沉吟道：“牢头，我刚得知我死罪已免，两日后将被流放边陲之地。”
“边陲之地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牢头茫然感慨道。
你这叫什么话……陆渊试探地问道：“牢头能否救我？”
“不能，不是不救，是无能为力。”牢头诚恳地说道，“不过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尝试。”
“快说！” 陆渊眼中亮起光芒。
牢头沉声道：“依照陆兄的诗才，我可以将你的诗呈上去，钦差和官员们都是读书人，说不定惜才，会救你一命，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陆渊急了，牢头说话真不痛快。
“只是你的诗量不够，恐怕意难平呐。” 牢头露出难色。
“原来如此，取纸和笔来，你执笔，我念你写！”
陆渊之所以让牢头执笔，实在是怕写现代体，古人看不懂，虽然原主也识字，但第一次写古体，想必写的不好，干脆让牢头执笔算了。
牢头大喜，眼神里平日的凶狠没有了，急忙取来纸和笔，心中暗想：“或许，老子将在此扬名。”
替诗才执笔，历来是一件雅事，牢头原名叫李沐之，十五岁后改名为李勇，自幼热爱儒道文学，十分勤奋，鸡鸣而起。
但是后来父亲生意失败，以至于上不起学，跟随江湖人士修了蛮道，一身戾气。
往事不堪回首
现在牢头手拿笔，覆于宣纸上，神色激动。
那臭婆娘看不起我，如陆渊真是大才，执笔之人也会跟着出名，那瞧不起我的臭婆娘，我扬名后定要让你高攀不起。
“喂别愣着了，快！我说你写。” 陆渊提醒道。
牢头兴奋地拿起笔，就等这一刻。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嗯？牢头一愣，牢狱中的犯人也跟着一愣，合着刚才惊为天人的诗，还不是第一句！
陆渊继续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嘶！一个饱读诗书的老者形象跃然纸上，高堂明镜悲白发，仿佛历经人间正道沧桑。
所有人愈发期待下一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原来刚刚那一句在这里！再次听到这一句诗，依然是这么震撼，只有经典方能咏流传。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金句频频爆出！此诗将钟鼓馔玉视为粪土，只求得一醉方休。
牢头虽然修炼蛮道，但从小酷爱文学，自然知道这首诗蕴含着怎样的能量。
尤其对于修炼儒道的人来说，这首诗能提人灵力，每日读之，若能引发思悟，修炼速度将不可同日而语。
天下儒生皆受益……大明国何时出了这样的鬼才！
“不要停，还没完。” 陆渊轻轻笑道，所有人的嘴巴都已经合不上了。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陆渊一口气念完。
全体再次震惊！
集体沉默。
而后众人狂喜！
圣人的寂寞，堪称万古之愁！可那又如何？
换马，只求一醉！换裘，今夜不休！
“陈王”是谁？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豪杰相聚，将近酒，杯莫停！举杯醉言四方起，豪语林中笑成文！
牢狱中起初无一人言语，继而，一波接着一波狂喜！
少顷，牢头拍案叫绝，豪言道：“来人，买酒，老子出钱，今夜不论是官是犯，谁要是喝不倒，老子长鞭伺候！”
“牢头威武！”
犯人们振臂高呼。
第一次觉得长鞭那么亲切！
牢头吩咐手下出去买酒，然后拿起宣纸疾步走出牢狱。
再看另一头
府衙内。
一向稳如老狗的钦差大臣。
他急了。
“各位大人，时间紧迫，你我都是百姓的衣食父母，望快出良策。” 钦差大臣焦急的催促道。
在座的诸位官员立即表态说道：“我等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汝等有何高见？” 钦差问。
“疑案，真是百年难遇的疑案呐。”一官员无奈道。
“下官有心无力，真乃愧对钦差大人！” 众官员附和。
钦差龙秉无语。
这些人一席话等同于没说。
偏偏还给人鞠躬尽瘁的感觉。
果然姜还是老的老。
钦差上次这么无语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在座的官员都是废话文学专家，老阴阳人了。
不多时，一名衙门的吏员低头疾步走来，躬身道：“大人，门外牢头求见，想见大人一面。”
众官员同时一愣。
有些官员当即怒斥。
“不好好看管犯人，小小牢头有何事叨扰钦差大人！”
吏员畏畏缩缩说道：“卑职不知。”
钦差龙秉摆了摆手说：“无妨，让他进来。”
少顷，牢头手中拿着宣纸，在云州各位大人物的注视下，异常恭敬地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