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秘人
人群纷纷散去，何玉扶着村长走在路上，怅然若失，片刻后听见村长叹了口气。
“我记得之翼刚来风林村时，与我年纪相仿，我俩共同长大，但看看现在，我已是白发苍苍，哎，罢了，所幸他现下如愿离了村”
她微怔，没想到他俩竟是竹马之交，但这话里似乎藏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之翼哥很早以前就在计划着离村吗？”
“是啊，我都忘了他为这次机会究竟准备了多久，那税官喜怒无常，他还预先为可能的枝节变故做了准备，但没想到终究还是加重了课税”
“那之翼哥出村后要去做什么呢？他从来都不肯告诉我他的事情”
“丫头，你切莫怪他，毕竟这么多年过来，我也像你一样，好奇他的身世，但每每问起，他也总是讳莫如深。
不过我多少也明白，毕竟他是在记事的年纪被送来，想必背负了不少沉重的往事，他不愿告知，也是不想你我牵涉其中。
如今他虽然出村，但前路尚且坎坷，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默默祝福了”
何玉一边回味此话，一边走在回屋路上，心头还是有些怅然。
他真就这么匆匆走了么？不提前跟自己打招呼就罢了，连句话也不留吗？
打开门，她却惊喜地发现桌上放着一沓纸，正被毛笔压着，拿起来翻看，是之翼的字迹，墨还未干。
刚才他姗姗来迟，难不成是先来茅草屋想与她道别？哎，竟然错过了吗？
她细细阅读起来。
“丫头，当你看到此书信时，想必我已离开了风林村，对不起，为确保计策万无一失，我不得不选择对你隐瞒。
你心性成熟且聪慧，定懂我此番意欲何为，所谓有志者，不拘于一方小天地，我所志，已在求之途中。
我知你亦是如此，但未长成之下，切勿冲动，耐心蛰伏，以待时日。飞兽可抵赋税之说，虽是胡诌，但以箭一试，便知此结界并非密不可透，出村亦是如此，人若谋之亦可为。
感怀昨日初识，时至今日，你也算学有小成，作为师父，两句相告:一为勿以过往左右未来，二为好好习武。
至于你这段时日为补足赋税的全部所获，我已埋在老地方的那棵大树前，内里还有一些物什，定能派上用处。未能当面道别，也好，省得添愁，万望珍重”
看到落款的“师之翼留”，她笑了笑。
刚开始时他还说不收徒呢，可到后来不还是渐渐承认她这个徒弟了吗？这段时间，还真是狠狠领略了这个师父的毒舌、严厉。
别人夸徒弟，都是夸学有所成、学有大成，在他这里却是学有小成，不过细细想来也对，之翼厉害得都能打仙族灵兽了，自己还在打狼打鹰。
循着其上所指，她到了日常练箭的林中，刨开那棵大树前的土地，一木箱赫然显现。
打开一看，琳琅满目。
除了她这段时日弄来的皮毛、药草外，之翼这一年没交的赋税都在里面了，其中还有一株洛川草，看起来是她采得的那株。
后来到了下一年年中，风林村又迎来税不足的窘境，众人开集会商量着对策，不远处却传来一声“且慢”。
循声看去，又是何玉，不过这一次，她却实打实地带来了可抵赋税的物什。
“这些拿去抵税吧，除此之外，我屋里还有一箱，恐怕还要村长帮忙安排几个人，到我那搬一下”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悠悠出言后，看到众人露出扭捏表情，她笑了笑，看来这些人是记起上次咄咄逼人、让自己出列流放的那件事了。
“我知道你们都厌恶我，可我在风林村住了这么多年，和你们同在一条船，现在村子有难，我怎么也得帮一把吧？”
倒不是有多愿意帮他们，只是她不想浪费之翼为保住自己而倾注的一番心血，她决心听他的，先苟住，再慢慢想出村的办法。
这一次她从村长那弄懂了规则，赋税原来是按点数算的，村中有一簿子，上记录着每种物品具体能抵的赋税点数，她手抄了一份。
年尾交税时，税官重复看了几遍账目，很是疑惑，今年赋税竟然全收齐了？他不禁眯起眼来打量眼前这帮村民，低闷了一声气。
本以为按照去年情况而言，今年没准还能再抓几个送去蛮荒城，可现下竟然一无所获，他郁闷不已。
“很好！看来你们今年效率提高了！明年交税日可不要让我失望！走！”
待收税结束后，众人松了一口气，村长转向身旁的何玉，欣慰一笑。
“现如今大伙对你的态度，与对待一个普通村民别无二致，今后尽管到村子活动吧！”
何玉淡笑点头。
第一次光明正大进到村落，瞅瞅周围，村人虽疏远冷漠，但再没有像初来时那样远离两米八，径直来到陆然老头家门后，她敲了敲。
之前为避免自己影响到他在村中的名望，她只能默默送些东西，从不敢与他相见，现下许久不见，等待开门的过程中，心里竟有些忐忑。
陆然老头打开门，惊与喜在他脸上交织，他当即放下手中活，忙拉过她坐下叙旧。
看他并没有因为久未见面而生疏，对于之前的不愉快也像不记得了似的，何玉总算是放松下来，拿起他掰玉米的活继续干起来。
老头忙抢过去。
“使不得”
她机灵藏在身后。
“有啥使不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现在这点小事我就是顺手帮你做做罢了！”
陆然老头笑了，一脸褶子。
她转转眸子，想起之翼走后不久的某天，茅草屋门前放了一沓话本，她知道那都是陆然老头送来安慰自己的，但这话本越读越不对劲，因为这些话本写的都是六界故事，有模有样，不像是编的。
可风林村平时闭关锁村，根本没法和外头交易，要说这些话本都是税官送来的话，那这话简直像是放屁，瞧他那副嘴脸，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所以这些话本，只能是村里人自己撰写的，而且有可能是某个像之翼那样，记事后才被送来风林村的人，她倒是想会会。
她跟老村长打听过，陆然老头自婴孩起便被送来，所以这话本显然不是他撰写的。
“夫子，还要多谢你前段日子送来的话本，都是些很精彩的神话故事，但与我之前看的不太一样，敢问是哪位高人所写？”
陆然淡淡一笑。
“丫头倒是聪慧，这些话本，是村中一位隐世活神仙口述出的故事，他道故事，我来记录，才成就了这些话本，你要不去见见他？”
按着陆然老头所说，她终于在幽林中探到一所竹屋，敲了敲门，内里传出人声。
“进来吧！丫头”
她怔住了，这…只敲个门，他就知道来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打开门，淡淡檀香味率先扑面而来，一眼望去，正中小几上放着点燃的熏香，两旁设了靠背椅，此间三面皆立有书架，其上叠放着满满当当的书册。
右边为隔间，走进内里，一位白发老者于竹席上打着坐，后方开着木窗，阳光透进来，在他身后晕了一层神圣的光影。
嗯，有神仙内味了。
他身着灰色棉麻交领长衣，留着中长的白须，眼上覆了一缕灰色缎带，看起来像是个盲人，虽然整体看起来是个神仙样，但不知道有什么神通。
“你怎么知道我是个丫头？”
老者哈哈一笑，悠然出言道:
“丫头，我虽眼盲，可心不盲，我已等候你多时了！”
她不禁狐疑起来，交税日大会需风林村全员参与，但从来没见过此人，难道隐世的神仙可以避税？
现下说的等候多时又是什么意思？引自己来此的是那一沓话本，也是陆然，这两人串通起来，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