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一次出差
圆圆看完信息不久之后，同行的伙伴就陆陆续续赶到了。
先来的是甲方袁敏，个子虽娇小，却自带气场。一看到圆圆已经在场等候了，就主动寒暄。
“是宋工吧？等很久了吧？”
“没，我也是刚到一会儿。”
“我姓袁，袁敏。叫我袁工就行了。听余工说公园改造项目的清单是你编制的？”
“嗯，是的，袁工。”
“嗯，挺好的。我听你们余工在会上夸过你好多次，为了我们这个项目没少加班吧？”袁敏转动着她那双机灵的眼睛，笑着说道。
“应该的。要说给项目保驾护航的还是余工，他付出的比我多，我充其量只是在他的点拨下弄点简单的事情而已。”圆圆一本正经地说着场面话，虽然她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
余蔚那家伙，居然还在甲方单位夸了自己好几次？真是难以想象也不敢想，只是这家伙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说出来是怕我骄傲么？
“宋工真是谦虚。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公园改造项目是今年城市综合整治工程中的一个精品项目，所以还是要宋工、余工对这个项目多多费心啦。”
“应该的，袁工。”圆圆应道。心里想着袁敏的说话水平真是高，滴水不漏的。和自己相仿不大的年纪却能担任重点项目的一把手，没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果然是当女强人的好苗子。
过了一会儿，设计代表王卉和苗木供应商老徐也来了。王卉也是和圆圆相仿年龄，一身athflow风格穿着，清爽又吸睛。老徐因为长期在外风吹日晒的，肤色黝黑黝黑的，圆圆估摸不出他的真实年龄，只觉得可能四十不到。和许明一样，也是自来熟能人一个，一到场就马不停蹄地讲解行程安排，十分钟没带停的。
检票提醒的广播音打断了老徐滔滔不绝的单口相声，圆圆一行人随着人流进到了车厢内。圆圆很幸运，她的位置是靠窗的。她放下小支板，单手托腮看着窗外的风景。
高铁缓缓开动了，沿途的风景一掠而过，虽然看不清，但是却自带模糊的美感。圆圆看了一会儿，便趴下休息了。就这样醒醒睡睡过了四个多小时，终于到站了。
圆圆伸了伸腰活动了下筋骨，她彷佛听到了自己的关节在咔咔作响。
唔！即使买的二等座，坐了这么长时间圆圆都感觉浑身酸痛，更何况那些为了省点路费买了站票全程站着的打工者呢！圆圆朝过道望了望，并不宽阔的过道站满了那些满脸疲惫的打工人，他们肩扛重担，从一个城市漂泊到另一个城市，为了生计四处奔波。
圆圆心想自己有时候总是自诩社畜、打工人。可是当她真实地看见这些居无定所的劳动者，她觉得自己和他们彷佛处在两个世界。
“下车了下车了。”徐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圆圆收回了刚才的思绪，跟着人群下了车。
“接送的车子已经在站外等着了，我们先去吃饭的地方，离苗圃基地还挺近的。”老徐边在前面带路边解释道。
“好的，徐工安排真是周到啊。”袁敏笑着说道。
“客气了啊，袁工。你们远道而来，肯定要给你们安排妥当啊。”
走了没多久，圆圆就看到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四人上了车。开了大概半小时，终于到了吃饭的地方。
“三位美女，到了。下车吧。”徐工边说边下车，给她们拉开了车门。
“这是我们集团在t市的分公司，中午饭就在这里吃吧，自个儿公司厨师掌勺的，你们仨就将就吃一点吧，晚上我们吃点好的。”
“哎呀，徐工客气啦。这儿就挺好的，不用太费心。我们也是来办事儿的。”袁敏笑着接话道。
一番你来我往之后，四人终于落座。圆圆看了下桌子，虽然没有山珍海味，都是些寻常菜式，但是色泽诱人，香气逼人，一看就看出掌勺的功力不简单。四人经过几小时的长途颠簸早就饥肠辘辘了，说了两句场面话后就开始吃饭了。
饭后她们稍作休息，就马不停蹄地驱车前往附近的苗圃基地考察苗木去了。
圆圆是第一次见到苗木基地，这是一片以法国悬铃木为主的苗木林。除了预留的人行道以外，整整齐齐地排列种植着。主杆笔直粗壮，枝繁叶茂，此时正值十月，部分叶子已经开始凋落，稍有风吹来，便听见从远至近传来阵阵叶子摩挲的沙沙声，颇有无边落木萧萧下的美感。
虽然圆圆以前在致富经频道经常有看到果农在果园摘果实的画面，但是第一次身临如此大规模的苗木林中，圆圆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森林里一样。
她一边听老徐讲解，一边忍不住拍起照片。王卉似乎也被这片苗木林美到了，也拿出手机咔咔咔拍个不停。袁敏似乎也对这片大规模的苗木林甚是满意，听老徐讲话的过程中频频点头。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她们结束了参观，驱车前往下一处目的地。车子在马路上疾驰着，过了一会儿似乎开进了小道，因为圆圆感觉车身一阵颠簸，似乎底下的路非常得崎岖。
“我们现在去村里，有几株樱花是住在那里的村民自个儿种的，经历了好几代人，长得还挺好的，等会儿袁工你们可以看下，要是合适的话，回去我们就买下来。”老徐的语速还是一如既往地平稳，丝毫不受这个路况的影响。
“徐工，你们还是厉害啊。这么棵宝贝也能让你们发现。”袁敏看着那株高大的樱花树忍不住感叹道。虽然现在花叶早已凋谢得一丝不剩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杆，但是从它一人还环抱不了的粗壮主杆来看，不难想象在春暖花开之际，是何等热烈的花团锦簇的盛景。
“咳！袁工见笑了。能为咱们的精品工程贡献好苗子，也是咱们公司的荣幸啊。”老徐虽嘴上谦虚，却是掩不住的满脸笑意。
随后她们四人又在村里逛了一会儿，依依墟烟，深巷狗吠，一派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景象。
终于她们回到了车上，今天的考察任务算是结束了。此时天色已暗，村里又鲜少路灯，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急急忙忙往市区赶去，老徐为她们在市中心预订了今晚下榻的住所。放置好行李之后，她们就前往附近的特色饭馆吃晚饭。
“今儿三位美女辛苦了，我以茶代酒，敬三位一杯。”说完就一饮而尽了，笑着继续道：“明天我们去q市，还有个更大的苗木基地，花木品种也多。”
“客气了徐工，今天真的安排得很周到了。”袁敏站起身，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回道：“我们仨敬你一下。”话音刚落，圆圆和王卉就赶紧站起来，向徐工举杯示意。
“开吃吧，大家都饿了。”袁敏发号施令般说道，四人便动起筷子，不再客气地你来我往了。
饭后老徐也没有提议再组织活动，想着明天得起早赶去另外一个城市，消食片刻便一同驱车前往入住的酒店了。老徐非常客气，为圆圆三人都开了单间。圆圆刚进房间就立马扑倒在床上。
余蔚说得没错，出差果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耗费体力倒是其次，人际交流才是重点，能全心全意、简简单单吃一顿饭简直是奢想！
说起余蔚，圆圆突然想知道那家伙在干嘛？十有八九还在公司加班，那个加班狂人。她发了条信息过去，巧的是，刚发出信息那会儿就同时收到了余蔚发来的信息。
“你在干嘛？”好家伙！连发的内容都一样。圆圆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
“刚回酒店，休息呢。”
“公司加班。”
“果然！”一猜就准！圆圆哼笑了下。
“今天苗木考察怎么样？”
“挺好的，明天去q市继续考察。”
“好的。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早点回去啦，不然叔叔阿姨又见不着你人影啦。”
“好的，知道了。”
圆圆关掉了对话框，她突然又想起刚才和余蔚同时发信息的巧合，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宋圆圆！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洗漱去了。
余蔚回完信息之后，又继续埋头加班。今天早上的会议持续开到下午一点多，导致堆积在手头准备今天处理的事情都没时间处理。会议期间讨论到进度款拨发的问题，有个施工单位代表居然勃然大怒，公然怒骂余蔚滥用审计职权，只因为余蔚以实际进度未完成克扣了之前准备拨发的进度款。
余蔚不屑反驳他，他的态度反倒引得对方更加不满，叫嚣着要找人收拾余蔚等威胁话语。虽然最后被徐主任严厉斥责摁了下去，却导致整场会议气氛异常尴尬。
余蔚自认从事这行业也有些年数了，也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泼皮无赖之辈也没少见，都能应付自如。只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身心俱疲。他想想可能最近积压的事情确实有点多了，加之这个机场扩建项目的意义重大，自己无意间就给自己设置了无形的枷锁，让自己身陷其中。
他觉得他需要跳脱出来，走出这个怪圈。忙完手头最后一件事情之后，余蔚决定回去了。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还是和往常一样，余蔚成为了最后一个下班关灯的人。长期以来他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今天他似乎有点不习惯了。
他低下头，轻轻苦笑了一下。是啊，往常几个月以来和他一起加班、一起关灯、一起下班的那个人今天不在，她的工位空落落的。
余蔚感觉自己心里也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