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选择
枫丹廷，内城区。
人人生而平等，而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更加平等。在枫丹廷的内城区所居住的，非富即贵，可以说聚集了枫丹廷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财富。
因此，为这些富人们提供的衣食住行所需要的金钱，也是多得超乎寻常人家的想象。
但在内城区的一家枫丹餐厅中，却来了三个举止堪称粗鲁的有钱人。
“这就是枫丹的鱼子酱吗？怎么有股腥味，好恶心我要吐了。”
祝觉吃下一口漆黑的圆球，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强忍着恶心才把它吞了下去。
而一旁穿着礼服、盛装打扮的琳妮特姐弟倒是吃的津津有味，这一顿少说要花掉十几万摩拉，是他们平时都不敢想象的高消费。
见祝觉真的吃不下鱼子酱，林尼直接把盘子划拉到自己这边：“你不吃我吃！”
琳妮特忍不住提醒道：“注意形象！你这样很没礼貌的，那些人都看着我们了。”
“反正我们就来这一次。”林尼小声嘀咕着。
餐桌上，摆放着各种枫丹菜肴，不过正餐还没有上来，他们要等一个身份尊贵的客人。
祝觉的刀叉又伸向了一旁的鹅肝，白色的肥大鹅肝看上去鲜美得流油，但一口咬下……
“呃，我的天好油啊，为什么他们不能拿鹅肝吵点别的。”
感受着味蕾上的折磨，祝觉第一次体会到美食文化差异的可怕之处。
枫丹廷的美食，对他来说竟难以下咽。
“还有这个蜗牛…好恶心啊怎么会有人吃蜗牛，算了算了，你们吃吧，我受不了了。”
祝觉擦了擦嘴，感受着肚子里的空空如也，第一次体会到异国他乡的不便。
祝觉朝着露天的阳台看去，天空一片漆黑，压根看不到天上的星月。
就在这时，一股淡雅的香味从他的鼻边拂过，薄而顺滑的布料从指尖流过，一个女人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是阿斯利普德纳斯克，即使是挑剔的祝觉也不得不承认，第一眼看到她时所感觉到的惊艳。
那颗已经麻木的心，似乎加速跳动了两下。
祝觉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多余的情感扼杀在萌发之际，才微笑着说道：“哇哦，真是个大美人。”
“你们留下的那个地址，就是让我跟你们一块吃饭？”
阿斯利普不满地看着粗鲁进食的琳妮特姐弟，这让她感觉到浑身难受。
“不，主要是祝觉想要试试枫丹的特色美食，他是第一次来枫丹。”琳妮特也擦了擦嘴，借着擦嘴的功夫打了个饱嗝：“显而易见，他根本吃不习惯枫丹菜肴，秉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我们帮他处理完了。”
林尼还在大口咀嚼着鱼子酱，像是在吃什么佳肴一样，“吃饱了好上路嘛！”
“所以，你们穿的这么正式是为了什么？”
阿斯利普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与林尼之间的距离，避免自己的晚礼服被油污弄脏。
“显而易见，为了一场假面舞会。”
琳妮特不自在地扯着自己的长裙，这种打扮让她浑身难受：“为了你我的前途，我们要去参加一场由黑手头目组织的假面舞会，我们将从他的口中获得走私案的情报。”
“黑手头目？可那些人不应该是待在贫民窟吗？”阿斯利普不解。
“通常来说，那些老鼠确实不会离开自己的巢穴。”
“这个黑手头目名为阿米尔伽尔，是一个穆纳塔人，他负责着一条从纳塔到枫丹的走私航路。”
“既然是走私，那自然是给有钱人准备的货物了，平民哪有足够的摩拉？所以他会定期在内城区举办舞会，给走私交易打掩护。”
听到琳妮特的解释，阿斯利普一下子就理解了事情的全部。
“原来如此，所以才要我穿礼服混进去吗？”
“不错，我们不能打草惊蛇，阿米尔伽尔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有很多个老巢，其他时间我们难以确定他的行踪，只能在舞会上抓住他。”
几人吃完之后，离开了餐厅。
穿过繁华的街道后，在一颗大树之下，他们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我们到了。”琳妮特回道。
“到哪儿了？”阿斯利普感觉有些不妙，手悄悄摸向裙子下的枪。
“之前说过，阿米尔伽尔是一个很谨慎的黑手头目，交易会从来都不是在一个固定的地点进行。”
琳妮特说着，戴上了一张覆盖着上半边脸的灰色面具。
“他会让手下来拉送有资格参加交易的人，而我们，只需要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候。”
阿斯利普也戴上了一张白色的、镶嵌着珍珠的面具，“所以你们就是有资格的人？”
“没错。”
林尼拿出一块画着纯水精灵的徽记，“有了这个我们就能在交易会上畅通无阻。”
“可是，为什么？你们两个侦探，一个外国来的游客，竟然会有我都没听说过的资格？”
白色的面具下的淡蓝色瞳孔中，满是怀疑。
阿斯利普有理由相信，这是黑手组织为她设下的一个局。
尤其是自己处于弱势，不得不多个心眼。
侦探姐弟都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他们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委托的雇主其实就是黑手老大的事实告诉她。
祝觉戴上了从愚人众那里薅来的面具，洒然一笑：“你问的问题很关键，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只是利益相关的合作者，不是可以互相交付后背的战友。
阿斯利普，你是为了一个成为英雄的机会而来的，那么，你将自己背负这条路上的风险。
如果你觉得我们另有所图，那你大可就此离去。”
阿斯利普沉默了。
她这种不缺吃不缺穿的人，已经超脱了对一般物质需求的追求。
比起同龄人的伤春悲秋、悲风画扇，阿斯利普更为理想主义，她选择了梦想。
如果在这里放弃，那么，她将失去最后的机会，只能等待着自己被家人从审判庭中拉走。
审判庭不仅不会挽留自己，甚至还会为此庆幸，庆幸少了一个麻烦的累赘。
阿斯利普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让我赌上一回吧。”
真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
如果不是出身高贵，可能已经死在某个犄角旮旯了吧。
等待了一段时间，一辆由蒸汽机驱动的载具开了过来，在剧烈的摇晃中，他们趁着夜色，抵达了今晚的目的地。
这里有着很多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族男女，而祝觉与阿斯利普、林尼与琳妮特，则是要假扮成两对情人，混入其中。
这对于长相小巧精致的侦探姐弟来说不算难事，只是祝觉的搭档阿斯利普的身上有一种天生的贵气，一站在祝觉身边就体现出了明显的差距。
以至于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贵族夫人与她养的面首散步一样奇怪。
所有人都带着一张假面，所有人都对熟悉或陌生的同行者视而不见。
他们看似戴上了面具，实际上是释放了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