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上辈子(虐)
寂北寒浑身颤抖,轻轻地将她抱入怀中。
周围的温度很高,她身上还有温度,掌心里有一道道的血痕,可以看出她在奋力往出口的方向爬着。
她为什么会爬着出去?
寂北寒突然想起那次她右腿的伤痛发作她差点溺水,那个时候她问他,如果她死了,这里面会不会也有他的原因?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抱着她离开了:“云意,你不会死的,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死的。”
他把她抱上了救护车,医生摇着头告诉他:“她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寂北寒的心脏都像是被生生被挖走了一块,痛得无法呼吸。
他双眼猩红看向医生:“你再说这种话,我杀了你。”
她苍白美丽的脸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看了眼心电图上的一条直线,握住了她冰冷的指尖,轻声道:“我带你回家睡觉。”
他将她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地向南别墅的方向走着。
路灯暖黄,路上有零星的几片银杏叶,一切的色彩在他眼里都黯淡了,变成了黑白色。
他在前面走着,池睿他们开着车在后面跟着。
万籁俱寂,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她的身体越来越冷了。
寂北寒让她靠在他的胸膛,垂眸轻声和她说话。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瘦得像只小猴子一样,我当时还想你怎么可能和寂静一样大呢?可是你长大之后变得好漂亮,是那种我看一眼就会爱上的漂亮。”
“你的腿受伤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毁了你跳舞的腿对不起,我太混蛋,老是逼你,惹你伤心我年龄比你大那么多,怎么就不知道让让你呢?”
“云意,你以后要是会喜欢我,我们就把婚礼办了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们就离婚,我把钱分你一半,让你开开心心地做个小富婆好不好?”
“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晚风温柔地拂过他脸上的泪痕,无人回应。
他抱着她抱了很久,谁劝都他都不松手。
许湛蹲在他的面前说:“她现在肯定想去自己喜欢的地方睡觉,你放手好不好?”
他的眼神空洞:“许湛,你说我脑子里的那个东西能不能让我忘了她?”
许湛没有回
答。
他自顾自地回答:“我下周不做手术了。”
“不做手术你会死的。”
“我现在比死了还难受。”
后来,他在云意的家乡种了一片玫瑰花田,将她埋在了那里,寂北寒没有给她立墓碑。
他要忘了她,就需要抹掉她存在过的痕迹。
她所有的东西都被他烧掉了,那段他听了无数次的语音留言也被他删除了。
他反复告诉自己,他忘记她了,他迟早都会忘记她的
只不过去了短短几日,他又恢复到了平时那副冷漠的模样,只是鬓间生出了白发,那年他也才三十岁,不过他并不在意,他的小姑娘不在了,他看起来再老都无所谓。
他没给寂家的那些人留一点活路,薛家的人,云意舅妈家的人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他的头疼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可他从来不吃止疼药,每痛一次,他觉得自己又忘记了她一些。
许湛每次来看他,都告诉他他再不接受治疗,很快就会死。
他冷冷地勾了勾唇:“我不会死的,有人希望我好好的。”
许湛看着他,问道:“谁希望你好好的?”
“谁?”寂北寒静默片刻后,笑道:“我忘了。”
那一天,他彻底忘了她的名字。
有时他会将周围所有人都忘了。
他的心缺了一块,好像是弄丢了最珍贵的宝贝。
白天他依然正常工作,不记得的事情助理都会提醒他,他依然是商场上那个残酷无情的寂总。
晚上他变得很暴戾,池睿和一群保镖守着他不出事,池睿的脸上甚至被他弄出了一条长长的伤疤。
他身体底子很好,竟然这样撑了两年。
在一次写字楼的奠基仪式上,他遇见了一个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说:“寂总,你的执念太深,需要学会放下。”
他笑了:“老子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放下了。”
所有人都知道寂北寒是不做慈善的,他没有同情心,在他眼里那些所有可怜的人都是活该。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人爱,谁都有爱的人,只要他没有。
风水先生叹息了一声:“寂总,忘记了不代表放下,记住,做善事、结善缘、得善果。”
那晚回到别墅,寂北寒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报道着一群山村
里的小女孩因为贫穷没有读书的机会,一个衣着破烂的瘦小女孩接受了采访,那个小女孩有着水葡萄般的大眼睛,她对着镜头说自己最大的梦想是能够上学,能够学习跳舞。
寂北寒心头一窒,开始咳血,看着掌心里的鲜血,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于是捐了很多钱做慈善,他捐的数字太大了,大到让所有人都震惊。
那个冬夜,他做了一个梦,这是在云意死后,他第一次做梦。
他走进客厅旁的玻璃阳光房,看见古木茶台上坐着一个女人,阳光如碎金撒了一地,她温柔娴静,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粉色。
寂北寒不认识她,觉得她很漂亮。
他心底的暴戾瞬间消散,只剩下浅浅的温柔。
她抬起眼睛看他,那双眼睛清澈透亮,比世间任何一颗宝石都璀璨。
“寂北寒。”她叫着他的名字,声音软糯:“我坐飞机的时候都会吃安眠的药,下了飞机后头很晕,你明天早上能来机场接我吗?”
“好。”他应声道。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他就穿好了衬衫西装,选了一条蓝色的领带,不过不是云意送给他的那条,那条已经烧掉了。
他去到了机场,他只知道自己是来接人,却不知道接谁。
s市的冬天是不下雪的,今天却下起了小雪。
寂北寒站在机场外面,不知道该往哪走。
“爷”一个小女孩走到他身边,看清他的脸后立刻改了口:“叔叔。”
这一年他三十二岁,生出了许多白发,但依旧眉眼深邃,轮廓冷峻。
小女孩问他:“我在等爸爸,你在等谁啊?”
寂北寒嘴角浅浅抿着:“我不记得了,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小女孩被叫走了,他依然站在原地,他的全身都很疼,但他却感觉不到疼。
他微微闭眼,又见到了梦里那张脸,雪一片一片地落下,落在她的睫毛上,又慢慢化开。
他睁开眼,心中满是柔情。
“下雪了,我来接你了。”
话音刚落,他终于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雪落进他花白的发丝上轻轻铺了一层。
她离开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真的好冷
冰雪慢慢融化,带走他最后一丝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