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造梦
打捞整整进行了三天才结束，用了三辆小型货车才装完，尸骨混杂的厉害，已经无法完整拼接好，这给法医那边也带来不小的工作难度，这件事已经找不到凶手，却又全部都是凶手。警方走访了住在码头附近的居民，村民们对于码头发生的事三缄其口，纷纷表示自己不知情。
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在装疯卖傻，撇清关系。
面对这种无赖，警方只能更换新的办法暗访。
第三天快收网的时候，警方收到一封匿名来信，信的内容是：今天晚上，会有人在码头边进行祭拜。
寥寥几个字，用的还是毛笔，字写的非常好看，但警方的人顾不上欣赏，这一封信打开了他们新的思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这其中肯定也有人是被胁迫，甚至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的孩子就被带走了。
总会有人良心不安，而良心不安时，便会寻找方法来寻求安慰，祭拜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警方立马派人躲在码头暗处，另一方面，也在派人调查这封信的来源。
从警察局门口大摇大摆走过去的于沫似有若无的看了里面一眼。
柳轻然常伴其后“某人不是说不管这件事吗？怎么现在还要掩人耳目走几条街，特意给警方送信？”
“我看那些小家伙顺眼不行吗？”于沫微微动唇，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呵呵，一个个面目青紫有什么顺眼的？口是心非的小狐狸。”
“啰里吧嗦的老大姐！”
一人一魂，互相看不顺眼般，别过头。
夜里，12点左右，就在蹲守的人员已经毫无耐心的时候，码头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一名女子端着木盆，走到码头偏僻的位置，神情紧张的四下看了看，这四周没人才终于放松下来。
蹲在地上，从木盆里面拿出香烛纸钱，等她祭拜的差不多了，警方的人才出现将人按住。
女子慌张的挣扎，挣扎中大家才发现，原来她不会说话，看着她惊恐的脸，以及手背脖子的伤，警方的人赶紧开口“不要怕，我们是警察，不会伤害你，冷静！”
激动中的女子听清楚他们说自己是警察后，才安静下来，之后用手指着湖面，“啊啊啊”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先把人带回去吧，找个女警来跟她沟通。”年长一点的男子说道。
但女子不肯跟他们回去，用手指着村子里的方向，神情惊慌。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跟你去村子里？”抓住女子肩膀的年轻男警试探性的问道。
女子点头，伸手去拽他们，几人开始反应过来，跟着她往村子走，避开养狗的人家，一路警惕，来到一个明显已经荒废了的酒窖。
指着上了锁的酒窖门，女子神情急切。
年长的警察已经猜到底下是什么情况了，但还是怀着不确定的语气再次询问一遍女子“这底下关着人，是吗？”
女子点头，拽了拽他的袖角。
“小文，打电话请人过来支援，顺便带上开锁的工具，然后让他们进村的时候不要闹出动静，你去村子口守着，人来了直接将人带到这里，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年长一点的警察迅速吩咐下去，被吩咐到的人接到指令以后，快速依照指令行事。
十分钟不到，小文就带着其他同事来到酒窖这边，他们用专业的工具打开酒窖的锁。
等下去看清下面的情况时，众人还是心头发酸。
地窖底下锁着五名女子，不着寸缕，披头散发，听见他们的动静，吓得缩成一团。
几人迅速背过身去，有一些手足无措，因为是夏天，大家穿的都是短袖，想脱身上的衣服给她们遮一下都没办法。
还好，带了随行的女警，女警之前有过类似的经验，从局里搜刮了一些外套带过来。
没等女警递过外套，哑女就推开他们，走到五个女孩面前，用手指着他们不停的在比划着什么。
几人看明白哑女的手势以后，才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警方的人，只一眼又收回目光，女警趁机把外套递了上去，见她们不敢接，哑女拿过来披在她们身上。
“看样子都不能说话，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要是后天的……”后面的话女警甚至提都不敢提，现在的场面已经很惨了，身为女性，她愤怒，但身为警察，她需要理智。
年长的警察轻轻拍了拍女警的肩膀，语气沉重“我已经让人去拿衣服了，等衣服拿来你进去给她们换上，先把人带回去，其他的后面再说吧。”
女警无力的笑了笑，所有人都静静的，直到有人拿来衣服，女警将衣服拿下去，靠近她们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但即使如此，五人还是惊的紧紧抱在一起“不要怕，我是警察，这是我的工作证，我们来救你们了，现在换上衣服跟我们走好不好？”女警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跟她们对话。
等待了一会，终于有人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了女警手里面拿着的证件，等看清证件上盖的公章时，几人一齐跪在地上，不住的朝着女警磕头，女警吓了一跳，侧身靠着墙。
“别怕啊，你们得救了。”见到她们脸上的泪水，女警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她半跪在地上，慢慢靠近她们。
见五人不再往后躲避以后，女警才胡乱擦掉眼泪，动作迅速的为几人换上衣服。
等出去以后，见到警方其他的男警，五人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是已经不会再往后缩了。
避免回去途中有人起夜发现他们，所以年长的警察让小文先去探路，等终于从村庄出来以后，大家才松一口气。
“我们是警察为什么不能大摇大摆的进出，要偷偷摸摸的？”出来以后小文十分不理解的问道。
“你上警校的时候老师没有跟你说过，拯救比抓到罪犯更重要吗？咱们是没事，可她们呢？你想过被发现以后我们要怎么安全带着人离开吗？这几天跟着我明察暗访你就应该可以看出来，这个村子有多团结排外了，好好学着吧，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出来以后大家先把几名女子送到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两个坏消息，你们要听哪一个？”没多久，负责给她们检查身体的医生一脸气愤的出来。
“您请说。”女警苦笑着说道。
“第一个，她们都怀孕了，第二她们的嗓子是被人用开水烫坏的，真它妈是一群畜生！”说到最后医生忍不住爆粗口，警方的人并没有觉得医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还觉得骂的不够狠。
“麻烦您再进去问问，孩子她们打算怎么处理。”医生听出这句话的潜台词，抿抿唇，又走进去。
没多久，人又出来“她们都不要。”
“好，那麻烦您了，一切以她们的意愿为主。”
医生点点头，就去安排手术了。
二人的这些对话被护士跟朋友聊天的时候透露出去，这位护士的朋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把二人的聊天记录发到了网上，一个小时的时间，点击率破千万，这位朋友才觉得害怕，把帖子删掉了，但是院方和警方那边都注意到了网上的消息。
[人贩子就应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无论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吧，他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啊！]
[你觉得无辜你去生啊！道德绑架谁不会啊！]
[身体是她们的，她们的思想是自由的！不要把你恶臭的枷锁强加在她们头上，你不配！]
[有学者说过，如果不拐卖女性，那村子消失了怎么办？]
[让它消失啊！不能用野蛮去代替文明！]
[假使你生了大病，需要小孩的肉才能救，难道真的要把小孩杀了吗！]
[难怪有那种丈夫一生病，老婆就跑路的，原来就是因为你们这种思想。]
[什么时候科技可以发达到让男人生孩子！那么有一天被拐卖的对象是他们！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的是他们！被虐待烫哑嗓子的是他们！这样他们是不是就能感同身受了！]
站在别人的电脑后面，看着网上那些激烈的讨论，于沫从网吧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黑黝黝的天空，随后将帽子戴上，埋头走入黑夜中。
回到旅馆以后，于沫走到旅馆的楼顶，在楼顶走了一圈，最后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盘腿而坐，闭上眼，双手由慢到快结印，随着她的动作，所有人今夜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所有女性成为旁观者，看男性在梦里经历女性的那些，他们被区别对待，被逼辍学打工让家里的姐姐上学，所有工资都被父母拿去给姐姐买房子，职场上被楷油占便宜，在家中更是因为生了的是儿子而被看不起。
着装更是被女人们挂在嘴上议论纷纷。
经历着痛经、怀胎十月身体的痛苦，以及心灵上的折磨。
有的则是被卖到偏远的村子给四十多岁的光棍女人，女人整日恶语晏晏，动辄棍棒打骂，想逃跑，却跑不掉，被发现以后换来的是更严厉的毒打。
生下的儿子被活生生淹死，女儿则是养成跟女人一样的性格，到最后也娶了一个从外面买来的男人，继续母辈做的那些事。
为了防止这些男人逃跑，女人们用铁链把他们锁起来，限制人身自由，扒光他们的衣服，村子里只要是个女人都可以侮辱他们，他们生起想死的念头，可是这念头被发现以后换来的是被割掉的舌头，和越来越重的毒打，最后打的他们对生活彻底失去希望，变成行尸走肉。
深夜旅馆楼顶的于沫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柳轻然皱着眉头关心的凑上去“你疯了吗？非要插手这些事情，下山的时候，你师傅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你就是不听。”
于沫擦掉嘴角的血，脸上带着桀骜不驯的笑容道“千金难买爷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