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噩梦
球场中的迹部确实陷入了困境, 他现在甚至在怀疑，自己是在打网球吗，还是回到了刚来到日本时做的那场噩梦中？
不对, 那或许不是噩梦。
迹部景吾有一个从不曾对人说起过的梦境——当时的他以为那是梦境。
那时的他刚到日本没多久, 一个人住在迹部宅。父母总是忙于各种工作和应酬, 家里除了佣人和保镖总是空荡荡的，空到……他稍微有点孤单。
但也就只有一点点, 他早就学会了自己消遣寂寞，只是刚到日本还没来得及适应而已。
可不知道是太久没有面对一个人的“宫殿”，迹部做了个噩梦。
梦里全是黑色，一望无际的黑, 黑到迹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睁眼，但是伸手摸了摸眼睛, 确实是睁开的——有一瞬间迹部以为自己是看不见了。
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他并非坐以待毙的性格, 所以在黑暗中, 他开始摸索着前进。
迹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走到四肢酸痛，眼睛干涩，心里的恐惧开始无限蔓延, 他都还没走出那片黑暗。
当时他想,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不知道打自己一下能不能醒过来, 不过也不排除梦中梦的的可能。
在最绝望的时候, 迹部听到了声音，是柔软又稚嫩, 带着女孩子的清甜与娇气的声音, 不过那个声音的主人说话的语气很活泼, 也很嚣张，她说：
“哇，才二级咒灵竟然就形成了生得领域吗？不错不错。可惜我可是最强，你的领域没什么用。”
“当然，伤害小朋友也是不行的哦~”
似乎就是话音刚落的瞬间，迹部看到周围的黑暗像是裂开了缝隙，一下子有光亮透了进来，那光温暖的他想落泪。
仿佛镜子破碎的声音响起，光亮越来越大，黑暗逐渐被吞噬，迹部觉得自己可能是快要进入深度睡眠了，因为他竟然觉得很困，也很累。
——在梦里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迹部不确定，或者说，梦本身就带有很多的不确定性，什么清醒梦、梦中梦、预知梦等等，这都是需要探索但又没能完全探索清楚的事情。
或许这也只是他的一场清醒梦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睡去，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一个逆光向他走来的娇小身影，看不清面容，但那双独特的眼睛仿佛天空的倒影，又像海上的冰山，迹部记得很清楚。
那是一双宛若神明般淡漠又温柔的眼睛。
第二天是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醒来，身体没有任何酸痛或者疲惫的感觉，甚至诡异的觉得自己精力充沛，而且心情极好。
——于是他愈发坚定那就是个梦，不然其中的种种不合理之处该怎么解释？
咒灵是什么？他如果醒来了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如果他看不见，为什么移动过程中一个障碍物也没有？还有，他的梦里为什么会出现那样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还有那双奇特的眼睛……
由于这一切放在现实中就太过不合理，但以梦境而论却是刚刚好，所以迹部很快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除了多翻看了一些梦境与心理学的书籍，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场梦境。
像是再次陷入了十二岁时那样狼狈又无助的境地，迹部恍然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位立海大陪练。
纵然他当时并没有看清那个女孩的面容，但那双眼睛那么独特，他绝对不会认错，也绝对瞒不过洞察力卓绝的他——
这和他之前“梦”到的，就是同一个人，只是现在的她长大了。
由此可以推断，那不是梦，他当时真的陷入了某种名为咒灵的怪物的奇特能力中——或许就是她说的生得领域——是她救了自己。
迹部突然觉得这灭五感好像也不错，帮他搞清楚了一些事情，也确认了，这个世界存在某种人类看不见的怪物。
或许是心中对灭五感的恐惧和抵触减少，迹部发现自己隐约能看见些光亮了，手好像也恢复了知觉，球场对面的身影正在慢慢变得清晰。
迹部这才想起来，这是在球场上，自己正在比赛，只是刚刚被立海大的部长幸村精市剥夺了五感……
比赛，还要比赛！
终于想起这一点的迹部集中注意力，凝神细看。
只要专注观察，就能找到那细微的“死角”，光芒最盛的地方，必然就是出路。
迹部景吾凝神，深蓝色眼睛认真观察起周围隐约透光的黑暗，终于——
在，这里！
像是重新启动的机器人，球场上的迹部再次恢复了正常的行动，他的眉眼扬起的是那样张扬与华丽的弧度，就连眼角的泪痣都仿佛在闪闪发光。
“想用那一招困住本大爷，可没那么容易！”迹部景吾高高跃起，笑得分外嚣张，“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然而幸村并未惊讶，他只是侧移一步，凌厉的眉眼带着王者的骄傲：“我也说过，这一招对我没用！”
“game，幸村，5-4。”
眼看着迹部景吾已经挣脱了灭五感，奈奈子本该心情激动地期待着接下来的比赛，结果就发现，两人又重新恢复了一开始的胶着，谁也奈何不了谁，各种精彩的回球不断，但是与奈奈子无关，奈奈子只是个没的感情的观众。
最后的比分定格在6-6。
练习赛是没有抢七的，所以两位部长都没有到体力耗尽站不起来的地步，甚至还依旧保持着各自的优雅与从容，到网前握手。
“一场精彩的比赛，”幸村微笑浅浅，“有机会让你感受一下更深层次的灭五感。”
“啊嗯，本大爷期待着。”
打了这么一场，迹部景吾隐隐约约有了某个念头，但还需要再多试验一下。
这话他并不会说出来，只是松开交握的手，拿着球拍走到教练椅上坐下，用毛巾盖住了脸。
比赛时他无心多想，现在比赛结束了，他才有心思考虑对于那位立海大陪练神无奈奈子，该如何感谢。
虽然她好像已经不记得当初的事了，但他记得，他也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有时间找她聊聊吧。
取下毛巾，迹部擦着汗，步履平稳地朝着场外走去。
场外除了凤长太郎和日吉若并没有其他部员，应该是都还没结束各自的比赛，不然不会有人错过单打一的比赛——迹部景吾坚信这一点。
“部长刚刚打得真精彩啊……”凤长太郎看迹部的眼神满是敬仰，“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像部长一样厉害。”
眼神有些凶的日吉若此刻的目光有些炽热，准确来说是充满了战意。
但他并未对凤的发言做出回答，只是语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口头禅：“以下克上！”
迹部对此只是点点头，但心里对部员的反应很满意——有斗志并且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差距才能不断成长和进步。
所以迹部对两人说了句“好好训练”，就朝着奈奈子的方向走去。
奈奈子小小一只蹲在球场外边，白色的发柔软又蓬松，一手环抱着膝盖，另一只手正在辣手摧草，鼓起的脸颊一动一动的，叼着根棒棒糖的嘴巴明显是在嘟哝什么，但声音太小听不清。
迹部又走近了两步，却发现已经有人比他更快走到了奈奈子旁边。
那人单膝蹲下，脸上的笑倒是挺温柔慈爱——疯了吧，幸村精市对他们陪练是慈爱的态度？
迹部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国语水平，但仔细看了看，那张脸笑得确实挺慈爱的。
“……”哪里不对劲。
迹部看看奈奈子，再看看和奈奈子一比竟然算得上很大只的幸村精市，好像明白幸村脸上的慈爱是怎么来的了。
不是幸村想，而是对方确实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迹部眼看着幸村伸手去戳人家小孩子的脸，动作很亲昵，态度很自然，而小孩不想被戳脸然后张着嘴要去咬幸村手指的反应也很可爱，就像是兄妹俩一样。
挺好的，但是不是把他这位爷忽视的有些彻底？
“啊嗯，真是太不华丽了！”出声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迹部见两人都抬头看他，不禁绷紧了下颌，“其他人练习赛还没结束，去看看？”
“当然，”幸村笑着站起身，顺手把身边的小白猫也拉拔起来，“不过，我想先和迹部君商量一下第二局比赛的安排，可以吗？”
句尾用的虽然是疑问，但态度却是不容置疑的，迹部微微挑眉，不明白已经定好的事情为什么要改。
“说说看。”
“很简单，我想把两校对战，改为混合战。”
幸村看了一眼低着头，还在为自己来一趟却什么也做不了而难过的奈奈子，“有时候，互相陌生的双打组合要比熟悉的搭档更有趣，熟悉的对手也比陌生的对手更刺激。”
“主要还是，我们家的陪练对于自己白跑一趟很不满意。”
幸村接收到奈奈子瞪他的目光，笑了。
“而且，奈奈子一直都是在部内比赛，很久没遇到新的对手了，她也很想和冰帝的各位打一场。”
“原来如此，”迹部淡淡瞥了一眼似乎也很期待能够打比赛的奈奈子，点头同意了，“那就先不去看他们的练习赛了，先去拟定新的对战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