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火车上
大爷眼看有人来了,本来想要发作的身子顿了顿,冷哼一声,沉着脸坐了回去。
这个男生,留着一头长发,发尾被扎起了一条狼尾,皮肤白皙,是一种仿佛许多年未晒过太阳的白,以至于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但却丝毫这挡不住男生的帅气。
当男生径直地走过来坐在了大爷旁边,那个叫娟的女孩,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男生身上。这让我不禁嘴角抽动,心里唏嘘,想当年,我也是风靡校园一根草啊,怎么人与人之间差距就这么大呢,我对看了几眼就低下头,这男的一来,她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直接眼神都移不开了。
绿皮火车在轰鸣声中不断前行,我们这坐在一起的几人相顾无言。我闲着没事,看往窗外。窗外画面不断切换,刚开始还是成片的水稻田,当地的村民正在田里忙农活,不时还能看到农田里有几头大黄牛的身影。
再到后面,窗外是群山,山头或在云雾缭绕中相衬,或是低沉的乌云预示一场大雨。等着进入了长长的隧道,窗外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一片黑暗的窗外才不再吸引我的注意。
火车在黑暗的隧道里荡出“哐当”、“哐当”的回声,像是催眠的助眠曲,车厢微微左右摇晃,宛如摇篮,催人入梦。倦意一下子袭来,我招架不住,逐渐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微暗,整个人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李成仁也早已睡着,头歪倒在我的肩上,鼻腔里还发出粗重的呼噜声。我看了看张队,他低着头,眼睛闭着,不知道是不是在闭目养神。对面的大爷和女孩也都耸拉着脑袋,显然已经睡着。
唯独对面坐的那个男生,此刻还没睡着,眼睛略显落寞看向窗外。
我见他,没有行李,不像是去远城市的旅客。我略显无聊,心中便好奇起来对方要在哪个城市下车。不过,也只是放在心里猜测,这都是个人隐私,不好开口打探。
男生看向窗外,竟不自觉哼唱起来,没有歌词,只是简单的小调,有点像山歌,拖音长,颇有些少数民族特色。他唱的不错,小调连绵悠远,还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灵之感,我无聊的心情倒也在这小调中沉迷起来。
“好听吗?”男生看我一脸沉醉,开口问我。他说话的声音不似唱歌发出的声音,那么柔绵,倒有些粗犷,又带了点磁性嗓音,两者结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远超他外表年龄的苍老声音。
我回答他一声不错,他随即便不再说话,继续哼唱起来,我也继续闭着眼安分地当一个听众。
才听了没多会,一句刺耳的话瞬间传入耳朵。
“你在这鬼哼什么呢?”
我睁开眼,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来到我们这排,一只手搭在对面男生的肩膀上。
这一动静,也把老张给弄醒了,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李成仁倒是睡得很死,除了呼噜声再无别的动静,对面那老头都明显已经醒了,虽然还是耸拉着脑袋,但一双眼睛却早已睁开,不断瞟向黄毛青年和那男生。
那男生哼歌打扰到对方休息,那黄毛青年找上门,也无可厚非。
我不想掺一脚,老张呢,则是还没反应过来,正看着这一幕,似乎在了解情况。
“随便哼哼,有什么事吗?”男生说道。
“没事,就是睡着被你吵醒了,现在肚子有点饿了,想找你借点钱买个盒饭吃,放心,不是什么大钱,也就一万块,会还你的。”那黄毛手依然没从男生肩膀移开,笑眯眯的,在说到“还你”两个字的时候还着重强调了一下。
好小子,这么光明正大,在火车上勒索。虽然绿皮火车上,确实人鱼混杂,但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一个小混混。
我看着老张明显要起来动手了,虽然这次出差我们并没有随身配枪,但是作为警察,遇到这种事,不站出来是不行的。
可下一秒。
男生那双细长、白皙的手臂,宛如一道白色惊雷闪过,刷地一下就仅用大拇指和食指抓住了黄毛青年的手腕,眼神里也一改落寞,凌厉地看着黄毛青年:“一万块我没有,但我有几个包子,你要吃吗?”
说完,还真的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几个白花花的包子。
被两根手指擎住的黄毛青年,刚开始还不以为然,想抽出手腕,可我看他手臂不断用力以致不住地颤抖,都没抽出分毫,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煞白。
“那个,我突然好像不饿了,我肚子不舒服,我要去上……上厕所……我……你让我走吧……”黄毛青年最后几乎是用着一股哭腔恳求道。
我看得惊奇,仅用两根手指就能抓住一个青年手腕,这男生形象一下子在我心中神秘起来,难不成这家伙是个练家子?
老张也是一脸惊讶。
突然,男生“啪”地一下,松开了手指,黄毛青年噔噔噔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撞到隔壁的座椅上,直接一屁股没坐稳,坐到了地上。
黄毛青年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连忙不断地说谢谢,我看得清楚,此刻,他的手腕已经有了两块绛紫色的淤青。
那黄毛青年急急忙忙地走了,老张和我看了一眼,看得出我俩此刻对这个男生充满了好奇。
这个男生的本事不一般,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正犹豫去问点什么,老张倒是率先开口:“小伙子,本事不错嘛,练家子?自我介绍下,我姓张,叫我老张就行,咱们认识一下。”
男生淡淡地看了老张一眼,吐出一个字:“白~”
“原来是白老弟,你好,你好,你这是打算去哪?”
“汉武市。”
男生明显此刻不太想多说什么,老张一看,也没再多问什么。
我看了看他们,怎么逐渐沉默起来,出于对男生好奇,我正打算说点什么。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一串手机铃声响起,老张接起了电话。
此刻,已经是深夜。
不知道什么人这么晚打电话给老张。
老张在那低声细语地讲了几分钟,眉间微皱。
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老张放下手机那一刻,转过头来,对我说:“计划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