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嘴硬心软偏执秦王11
楚见徵在凤阳宫待了两天,青枝早上替她梳妆之时便有意问道:“楚小姐这两日都不打算去昭阳宫了吗?”
看来她和秦昼没着急,高公公又急起来了。
楚见徵赌气般说道:“做什么非要我主动去找他。去了又不理我,糕点也不给我吃。”
她当然是故意没去的,接连两日去了昭阳宫,也该适时停一停了,要不然显得她多上赶着、多好拿捏呢。
她说着,从梳妆台上随手拿起一个圆圆扁扁的白玉盒,外头绘制着缠缠绕绕的花枝,打开后,里面是石榴色的口脂。
她用指尖沾了一点抹在手腕上试了试,是活泼又张扬的红,润而不干,衬得她的手腕更是莹莹如玉,细闻起来,还散发着一股清甜果香。
青枝替她挽好头发,看着镜子里那张未施粉黛便明艳动人的脸,道:“这石榴色的口脂是安溪县进献上来的,这个颜色一点也不像寻常口脂的那种厚重老成的大红,更轻快些,涂起来一定很适合您。”
楚见徵刚想在嘴上试试,便听青枝继续道:“王肯定也会喜欢。”
她立刻将那盒口脂放在桌上,向后靠在椅背上远离它。
谁稀罕他喜欢呢。
没想到下午便有昭阳宫的侍卫来送了满满一食盒的糕点,不知道是秦昼的授意还是高公公的主张。
那里头有荷花酥、金丝流心酥、绿豆糕等,精巧又好看,都是她爱吃的。楚见徵嘴角扬起,又将食盒盖了起来,吩咐那侍卫拎着,带着人大摇大摆地去了昭阳宫。
不管是谁要送来的,她都有了去找秦昼的理由。
没想到秦昼却是不在,问了门口宫人才知道,原来是去了演武场。
她挑了挑眉,便径直去了演武场。绕过门前枝繁叶茂的古木,还未看见人,便听见兵器划破空气的声音。
略走进去些,便看见秦昼一身黑色劲装,拿着一杆□□在场中辗转腾挪,动作极快,劈砍挑刺间一招一式清楚明了,毫不拖泥带水,银质枪头在空中划出雪白残影,让人看着便能感受到他绝佳的爆发力与控制力。
见楚见徵进来了,他很快收了枪,慢慢走来,额角的汗水顺着侧脸缓缓躺下来,脖颈处的汗水纵横交错着没入衣领。
楚见徵心情正好,拿出帕子递给他,配合她抬手递给秦昼的动作,袖子滑落间露出手腕上一道红痕,他倏然蹙了眉,一把握住她的小臂,拉近仔细看了一眼,却似乎只是红色的颜料。
楚见徵大大方方任他看了一会,唇角带笑:“今早试了口脂颜色罢了,做什么这么紧张——担心我啊?”
他那深邃的目光便落到了她的唇上,淡淡的,没什么含义。
被盯着的人有些紧张,眼神慌乱的打了个飘,但很快又放松下来:“看什么,我又没涂。”
话音刚落下,她便见面前的人眼里隐约闪过一丝笑意,看着她的眼神颇有些好整以暇的感觉。
楚见徵懊恼地咬了下唇,方才是她露了怯,叫他得意了。但眨眼之间,她便计上心头。
“你若是想看,我也不是不可以涂。”楚见徵说着拿起帕子便盖在了他眼前,手指隔着丝帕轻轻贴上去,带去他眼睫上微微的汗水,又稍稍凑近,刻意轻声道,“这口脂确实是挺好的,闻着还有石榴的甜香味呢。”
那抹过一道口脂的手腕便悬停在他鼻尖上方,清甜的果香似有若无,隐隐绰绰,秦昼的喉结克制地动了动。
楚见徵自得地随意擦拭了下他额前的汗水,像只占了上风的小狐狸。
秦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了下来,目光沉沉,压迫感十足:“别来招惹我。”
楚见徵可不怕,笑意盈盈:“我等着。”
手里的帕子沾了汗水,变得湿漉漉的,她指尖触到湿意,收回去的动作一顿,突然又有些嫌弃,临时改了主意,将帕子塞在了秦昼短打的交襟处。
秦昼将帕子取下来握在手心里。
他的胸膛结实而宽广,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意,刚劲有力的五指抓住轻盈飘逸的丝质帕子,攥入手心,坚硬与柔软,深色与洁白,莫名有种奇怪的张力。
楚见徵心里一动,敛眸别过头去,饶有兴致地叹了口气,心里痒痒的。
谁被勾着,谁先忍不住,还真不好说。
她正好看见他手里的银`枪,为转移注意力,也是真的好奇,便伸出手握住枪杆,想试着掂一掂重量,发现根本纹丝不动:“你从……咳,我听说,你从前使的是软剑,怎么如今□□也这么厉害?”
秦昼侧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枪,眼底划过一丝暗色:“□□是为将之人常用兵器。我当初既然不愿意表现得唯唯诺诺、懦弱无能,其他地方自然要藏拙。”
身为质子,他若想在盛京之中活下去,能意气风发,能长袖善舞,能洒脱豁达,但绝对不能展露出上马能战的为将之才和下马能治的君主之智,兵法、武艺、韬略、国策,可以会,但必须中庸,否则就会让楚国掌权之人忌惮。
所以纵是再喜欢□□,在盛京的他也只能耍耍不入流的软剑。
楚见徵不由得怔住。
短短这一句话,就道尽了他曾经在盛京面对的无奈境遇、复杂环境和涌动暗流。
从前她只知道他身在异乡,身份尴尬,说话行事总是会小心避开一些话题,在他人冷嘲热讽之时也总会护着他,怕惹得他难受。
却没想到他要面对的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后知后觉的懊恼在她心中涌起。
也难怪秦昼想回秦。
她想着从前,慢吞吞跟在秦昼后面回了昭阳宫。
高公公迎了上来,瞥了眼青枝手里的食盒,眼睛里闪过一丝心虚,连忙同秦昼道:“王,水都备好了,您可直接去沐浴。”
秦昼停步回头看着楚见徵,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模样。
“我今日来,是想谢谢秦王您呢,”楚见徵将食盒盖子打开,将里头一个个小碟子在桌上依次排开,大张旗鼓地欣赏了一遍那些精巧的糕点,冲秦昼赞叹道:“这么多好吃的糕点,都是我爱吃的,多谢秦王关心。”
秦昼似笑非笑:“高公公备的。”
他身侧高公公苦着脸,这次确实是他偷偷遣人送的,只是想替王示个好,没想到楚小姐不按常理出牌,竟堂而皇之地又拎到了昭阳宫。
“啊——”楚见徵顺着他的话,故意道,“高公公怎的总是自作主张,不光将王您的东西随手送我,还专门将我爱吃的糕点送到凤阳宫来,这倒叫我惶恐。王您要不申斥一番?否则长此以往,您威严何在?”
高公公连忙低声请罪。
他可只偷偷干了糕点一件事,其他都是王授意的。
觉得自己略占上风的楚见徵乐滋滋地拈了块绿豆糕放进嘴里。
一阵淡淡的绿豆清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细腻如粉的糕体入口即化,接着便是一股甜香味霸占了舌尖。
好吃!
楚见徵吃了一个便想吃第二个。
那盘子里的金丝流心酥外面细丝缠绕,一层一层,竟真的像是牵丝细线整齐排列缠绕一般,一口咬下去,定是酥松香脆,扑簌簌往下掉渣,咬到中间内馅半凝固着流进嘴里,和外层的油香味交融在一起,恰到好处消解甜腻,然后就把它们咔嚓咔嚓咬碎咽进肚里,好吃又解压。
这么想着,她捏起一个金丝流心酥,用力“咔嚓”咬了下去。
果真同她想象的一样。
秦昼冷眼看着她美滋滋地吃着,手上干脆利落卸下护臂搭扣,随手扔在椅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他慢悠悠同高公公道:“你确实逾矩,以后不得再往外送糕点。送一份罚十鞭,知道了?”
这怎么行,高公公不送了她到哪儿吃去!
楚见徵连忙阻止:“先前该是我错了,高公公这样的人,审时度势,投我所好,怎么能算是自作主张呢,蒙冤了,真的是蒙冤了。”
她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恳切地看着秦昼:“王,我知错了,是我想吃糕点,也是我想来找您。”
“我在凤阳宫第一次见您便觉得您丰神俊朗,叫我一见倾心,便时时想同您见面。今日也是我偷偷央求高公公给的糕点,为的就是借糕点名义来见您。”
说着,她还眨巴了两下眼睛。
先前两人打着机锋你来我往时秦昼还游刃有余,现在面对楚见徵明晃晃的直白之言,倒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斥道:“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