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承诺不可轻许
顾尽泽怒气冲天地回到家。
他一定要把卖房合同甩她脸上，问问她，到底是因为想过来跟他一起住，还是无处可去才来的这里！
可当他走进屋，楼上楼下都找遍了，却不见言浠的人影。
顾尽泽又去了医院，顾家老宅，都说她没来过。
顾尽泽又去了言浠以前的房子，敲了许久的门，也没有人应。
她会去哪儿呢？
傍晚，天空渐渐暗下来，空气变得沉闷潮湿，看来是马上要下雨了。
经过这一番寻找，顾尽泽内心里的愤怒早已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不安和担心。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开着车往城郊驶去。
果然，她在墓园。
松柏葱郁的墓园，在暗淡的暮光中显得格外寂静。
她跪坐在葛玉的墓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尽泽轻轻走过来，对着葛玉的墓碑深深鞠了躬。
言浠并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说话。
她已经累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她不想再做。
顾尽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语气里尽是责问。
言浠也就冷冷地答：“想我妈妈了……”
顾尽泽也冷冷的：“天黑了，难道你要在这过夜么！”
“我也不想……”
言浠呆呆地盯着地面，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她不需要顾尽泽回答什么，她只想说给他听。
“阿泽，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家人的因素，你还会不会娶我？”
“应该不会吧，我从来就不是你的第一选择。”
顾尽泽听了，只是冷笑：
“我又何曾是你的第一选择？”
“言浠，一直要离开的是你，一直在不珍惜的也是你，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要你……”
言浠听到这打断了他：“可你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啊！”
他总是一边与何晚荇走得那么近，一边又怨恨她要离开。
言浠不甘心地盯着他，红了眼圈：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你要跟荇结婚，我不会去找爷爷。”
“如果不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跟荇在看电影，我也不会那么伤心……”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嫁给你……”
她还有很多想说，早就想说了，可是之前为着自己那点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不想把姿态放得那么低，所以一直憋着没说。
怕说出来好像是在乞求他的爱，让他看不起。
可事到如今，她不想再憋着了。
说开了也好，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也认了。
听她说完，顾尽泽心里反而平静了。
没有了怒没有了怨，所有此前的纠结和不解，都释怀了。
他终于明白了她所做一切的缘由。
尤其是她最后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嫁给你。”
所以，她嫁给他，只是因为他，没有别的原因。
一切都已明了。
顾尽泽蹲下身，没有过多的解释：
“走吧，回家再说。”
“回家？”言浠眼神空洞，“我已经没有家了……”
原来的房子已经不是她的房子，现在的家也不是她的家。
“不许胡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忘了吗，我们结婚了，是一家人。”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顾尽泽语气温柔，让言浠逐渐寒凉的心又重新温暖起来。
她忽然愈觉委屈，眼泪汪汪地望着他：“那为什么你不给我钥匙……”
“我出来就回不去了，因为我没有钥匙……”
顾尽泽愣住了，他竟然忘记给她家里的钥匙。
这两天事忙，且心里又有气，于是便把这事忽略了。
“抱歉，是我疏忽了，但其实你可以问我要的。”
“问你要……”言浠幽怨地看向他，“所以荇的钥匙也是她问你要，你就给了是么？”
顾尽泽听不懂：“什么？”
言浠心灰意冷地说：“也是啊，她以前跟你在一起那么久，她有你家的钥匙，也很正常……”
顾尽泽越听越糊涂：“我什么时候给过她钥匙了？？”
“那她今天拿着一串钥匙说是你家的……”
“不可能，我没有给过任何人！”
言浠这才回想了想，当时她并没有仔细看那串钥匙，光听何晚荇说的话了，自己也就信以为真。
现在看来，何晚荇是胡说的，自己竟然就中了她的圈套。
顾尽泽大概明白过来，原来她就是为这个在这伤心呢，于是宽慰道：
“荇最喜欢开玩笑，你不要跟她计较。”
是不是开玩笑，言浠心里清楚得很。
但现在自己也没有真凭实据，还拿何晚荇没办法，只得作罢。
“马上要下雨了，我们快走吧。”
顾尽泽说着就要扶她起来。
可言浠膝盖本来就有伤，又在这坚硬粗糙的岩石地上跪了许久。
刚要起身，腿便不听使唤，又麻又痛，整个人就要倒下去。
幸亏顾尽泽扶住了她。
顾尽泽见状，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阿泽……！”
言浠惊慌失措。
“别动。”顾尽泽温柔的命令道。
言浠果真安静了，没再挣扎，任由他抱着。
言浠环住顾尽泽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胸口越来越快的心跳。
不知是因为走得太快，还是因为抱着她。
“阿泽。”
言浠的声音吹进顾尽泽耳朵里，只觉得软糯得好听。
“嗯。”顾尽泽回应。
“阿泽。”
“嗯。”
“阿泽。”
“嗯。”
言浠一遍一遍地唤着他，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回应着。
顾尽泽把言浠抱进车里，给她系好安全带。
那份被揉得皱巴巴的买卖合同就摆在中控台。
在言浠注意到之前，顾尽泽迅速地拿走放进了储物箱里。
只要她的心在他这里，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回到家，顾尽泽就让言浠好好躺着，什么都不许她做。
而他则忙里忙外的，又是给她熬骨头汤，又是给她用热毛巾敷膝盖，又从药箱里拿了些消肿止痛的药，给她涂抹上，然后轻轻的按摩。
此时的顾尽泽极尽温柔宠溺，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模范丈夫。
言浠也沦陷在他无限的温柔里难以自拔。
她喜欢这样的他。
她永远臣服于温柔，而此时的他就是温柔本身。
她痴痴地看着他，“阿泽，你说我们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该有多好。”
顾尽泽柔声浅笑：“那可不行，一直像现在这样，那你的伤就一直不好。”
“只要你在，那又有什么关系……”言浠坦诚道。
顾尽泽微微一怔，这句话对他的冲击力，不亚于“我喜欢你”。
只要他在她身边，即使受伤也没关系么……
顾尽泽深情地握住她的手，“小浠，我一定护你一生周全，不会再让你受伤。”
言浠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承诺不可轻许，阿泽，你说了我就会当真。
顾尽泽自信且认真：“我从不食言。”
言浠微微一笑：“好，我记住了。”
说着，言浠从床上下来，一瘸一拐地去了梳妆台。
“怎么了，你要拿什么，告诉我，我给你拿就是了。”
顾尽泽跟过来，生怕她再磕碰到。
言浠却不管，从梳妆台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正是与言浠的戒指一对的那枚男戒。
她拿出戒指，郑重地戴在了顾尽泽左手的无名指上。
随后满意地看了看，然后伸出自己的左手与他掌心相对，十指交叉扣在一起，两枚戒指紧密相依。
言浠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们扣在一起的手，然后抬头看着顾尽泽，眼睛里闪着光，仿佛夜空中的星，璀璨明亮。
“祝我们新婚快乐，夫妻同心。”她说。
顾尽泽只感觉自己的的心脏被轻揉了一下，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闭着眼睛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小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