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等待

    三姐妹领着贴身婢女一路无言没有任何交谈，跟随着秋分的带领很快就到了老夫人的清净院。

    一路走来，夏日炎热，扰的人胃口全无。老夫人如今年纪大了，也是厌夏倦食，所以红木八仙祝寿圆桌上只摆着十几道摆盘精致、看起来清清凉凉爽口的小菜。除此以外，红木圆桌中央还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冰碗，里面盛放着大半的凉面。

    一进屋子，罗素月与罗素素就规规矩矩的给老夫人请了安，随后捡了个合适的位置便坐下。

    唯独罗素心，活蹦乱跳的向老夫人请了一个四不像的问候，老夫人却也丝毫不怪罪，反是笑眯眯的拉着他贴身坐下。

    随即伺候的婢女们便手脚麻利的开始布菜，又有丫鬟端着盥洗盆，供老夫人与三人进行净手。一时间屋里人虽然多了起来，但却井然有序，互不打扰。

    布菜完毕，罗素月打量着自己面前的碗碟，发现今日的晚膳是一碗鹿肉丝红油凉面和一盅的绿豆百合银耳羹。看起来清清爽爽，十分符合夏日里老夫人的口味，让人胃口大开。

    老夫人分别给罗素月与罗素心夹了一筷子鹿肉丝，而后慈祥和善的开口说道，“这鹿肉是今日儿宫里特意赏赐的，倒让你们两个机灵鬼给尝了鲜。”

    罗素月乖巧的回应，说了几句吉祥话，老夫人乐的笑不拢嘴，而罗素心却是活泼至极的开口讨好“可不就是我们沾了祖母您的光！不然这节气哪能吃到鹿肉呢？还是祖母您最最最好啦！”

    老夫人听完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随后率先动了筷子，示意她们也赶紧用膳，全程没有多问罗素素一句，仿佛她今儿是不存在一般。

    其实罗素月一直知道老夫人对庶出的罗素素不喜，但也没想到这番不喜是如此的严重。于是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打量了罗素素一眼，却发现平时一贯被如此对待的罗素素，脸上终于出现了不同以往的表情。

    与她在中暑前的懦弱讨好不同，也与她在书房抄写经文时的沉稳冷静不一样，只见她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做了一个极为讥讽的笑脸。

    用膳期间，罗素心仍一直巧言好语讨的老夫人极为欢欣，还时不时说一句，不愧是她嫡嫡亲的亲孙女。

    若是在京都的大家，谁家用膳时开口讲了话，便是大大的不守规矩。而在侯府却没有这番用膳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因为老夫人与老侯爷是年少夫妻，一直相持走到现在。而在侯府发家之前，老侯爷不过是守城墙的一名小统领，而老夫人也不过是边塞当地县令的女儿，所以候府规矩极少。

    相反，老夫人倒是很喜欢一家人团团圆圆用膳的时候。但若说老夫人为何单单不喜罗素素，罗素月也只是略有耳闻。

    自打老侯爷在边塞组织当地民众击退匈奴有功，被太上皇重赏后，老夫人便随当时的老侯爷述职定居到了京都。

    此后老侯爷官运亨通、官路畅通，侯府便多了一群爬床的婢女。而老夫人一人难管多事，最终导致了除却嫡子侯爷外，府里还多出了不少庶子庶女。

    老夫人在闺阁时被无限疼爱长大，也没有当今大家闺秀被教导的三从四德与以夫为天，反倒是有一种要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

    故在见了如此多、不安分、上蹿下跳与嫡子争家产的庶子后，愈发的讨厌爬床婢女以及她们的庶子庶女。

    因此，在罗素素的生母有了罗素素以后，老夫人虽说对这个孙女不喜，但碍于长辈的面，也没有刻意针对，只是平时也懒得搭理这个孙女。

    而罗素素自幼在府中被姨娘抚养长大，自然也晓得老夫人不喜欢自己，要是以往她只会唯唯诺诺的用完晚膳便告退离开，哪里会像现在一样，有这么丰富多彩的小心思和表情？

    罗素月在用羹时一直在心中暗忖，要说今日罗素素故意磨磨蹭蹭，等着老夫人对她没有好脸色那肯定是不对的，难不成她还有别的打算？

    但直到几人用完晚膳，婢女又伺候她们盥洗后，罗素素还是稳如泰山的一动不动，这倒叫罗素月也摸不清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直到罗素心这边与老太太插科打浑完后，三人站起身，刚准备辞别老夫人时，突然有婢女前来传话，说二夫人有急事要与老夫人商讨。

    罗素心闻言欣喜至极，忙与老夫人讨巧，说一会儿要同母亲一同回去明珠院。而罗素月却心中警铃大震，因为，她刚瞥见一眼罗素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