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晓雅眯着眼，仔细的目光似要将闻曦的脸盯出个洞来。
闻曦别扭地偏过头，“要不我再帮你倒一杯水？”
“dy？”晓雅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在看到闻曦眼底闪过的诧异后，她更加肯定地说：“你是那个yyq上的画师吧？”
闻曦鼻子一皱，暗呐不好，面上依然强作镇定地否认道：“我不是。你认错了吧？”
晓雅摇头，“你不记得我了？前年x网的红人周，我们还见过一面呢。当时，你送了我一张你绘签的色纸。记得吗？”
闻曦细细一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晓雅拉着她的手，叹道：“我可喜欢你的漫画了！！从yyq追到wb，但你不是说第二部2月就会开更，怎么到现在还不开更呢……”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闻曦的漫画，语调先是急剧攀升，而后又迅速落入低谷，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闻曦正想解释，尹君昊他们正好提着定做的东西回来。
晓雅很激动，声音不小，尹君昊在外面就听到了。
他看她坐在那，拉着闻曦的手，以为是她和朋友正在讨论追的新剧，随口接了一句，“什么连载没开？”
晓雅以为来了个同好，“她画的漫画《夏日七分甜》呀！”
尹君昊一脸懵，“小曦还画漫画的吗？”
晓雅和他变成同款震惊脸：“你们不知道吗？她是yyq上很有名的……”
闻曦几次眼神示意她别说了，都没拦住她。
她见形势不对，没让晓雅把话说完，就拉着她走到里间去了。
闻曦压低声音，“小祖宗，别说了。他们不知道我的圈名。”
晓雅捂住嘴，委屈地看向她，“对不起。”
隔了一会，她看闻曦好像不那么生气了，又问：“你是来收集素材的？”
闻曦悄悄往外瞄了一眼，食指压在唇上，用力地‘嘘’了她一声，“别给我说出去呀。”
晓雅捏起食指拇指化作拉链，从嘴唇前划过，“不说了，不说了。你加油！无论你画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那第二部什么时候开更呀？”
闻曦嘴角一抽，“就……状态不好，先停一段时间，后面会继续画的。”
晓雅忽然灵光一现，拉住她的手，求道：“我想给我的小芙出本纪念册，你能帮我画插图吗？”
闻曦蹙眉，有些犹豫。
晓雅怕机会溜走，爽快地开出报价，“5k一张。”
闻曦和她握手，“合作愉快。你晚点把要求发给我吧。”
里面两人就绘本的合作，讨论得热火朝天。
外面因为闻曦的身份曝光，同样炸了天。
尹君昊是个不关心二次元的‘老人’，他扭脸向佘薇，“yyq是啥？”
佘薇边整理东西边和他解释：“一个连载漫画的网，用户挺多的。”
尹君昊瞪大眼睛，“哇。那小曦好厉害啊。她是很有名的画师吗？”
早就知道她身份的陈斯一如既往的沉默，尹君昊拍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淡定？咱们公司有网红哎！”
佘薇知道考上艺大的难度，猜过闻曦可能跟过什么大项目，但没想到她是个网红画师。
她瞥了一眼身边同样淡定的顾景光后，忽然明白了什么。
佘薇嘴角疯狂上扬，心里已经开始磕糖了。
尹君昊在陈斯那边没得到回应，走向他们这边，“小光，你听到没？她是网红画师啊！”
顾景光微微颔首，表情冷淡。
尹君昊鼓着嘴，看向佘薇，“你也不震惊吗？”
佘薇将手里的东西分出一部分丢给他，“震惊，非常震惊。这么多东西要弄，你不来帮忙，还在这边说有的没的，我真是太震惊了。”
尹君昊‘嘁’了一声，抱着那堆东西往后院空地走。
佘薇戳了戳顾景光，“她是为你来的吧？”
顾景光动作稍滞，随即又轻笑一声，“不是。凑巧而已。”
他在心底狠狠否了这个想法，她怎么可能为了他来这种地方。
晓雅看过流程单，很快便签了合同，预付了定金。
王鑫将收据交给她。
晓雅没急着接，又提出一个新要求，“小芙除了给我带来欢乐外，还有很多人也一直在关注它的成长，现在它要离开了，我想让他们也知道。你们在入殓的时候，还有追悼会，我可以全程直播出去吗？”
如此突然地提出出镜要求，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虽然现在人们对生与死的看法好像有所改观，但把这个严肃的话题用于直播，似乎不太适合。
佘薇抿唇，想了一会，和她解释道：“我知道你的本意是好的。但你开直播，难免会有一些不好的声音，对你、对我们影响都很大。我现在负责丧葬用品的网店，经常会收到恶意差评，说是刷网页刷出这个太不吉利了，要我把店关掉。”
尹君昊在一边搭腔，“我们的追悼会是有全程录像的，如果你有需要入殓过程也可以录像。你可以截取其中一些照片，发布到网上。但全程直播有点……我们也不太好准备。”
晓雅瘪着嘴，在他们的一番劝说下，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可片刻后，她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闻曦，“那入殓工作可以你来做吗？”
闻曦点头，“可以。”
晓雅笑笑，“那我可以把视频放到网上去吗？就一小段。”
她的要求不算过分，但闻曦的脸色却很难看。
她倒不是觉得入殓工作难为情，而是害怕别人知道她转行的事。
闻曦在学校的成绩很好，又拿过一些奖，毕业时有几家游戏大厂向她抛出橄榄枝，她却选择了独立漫画家这条路。
刚开始父母不太支持，觉得依附大厂领薪水更稳定，但她一再坚持，又签了出版，便没再反对。
晓雅的粉丝数不比她少，两人的交际圈还有重叠。
她不敢想她的同学、读者看到她出现在和漫画行业无关的镜头里，他们会怎么想，是不是会觉得她当了逃兵，觉得她很失败，觉得她当初选错了路……
晓雅看出了她的为难，先退了一步，“没关系。你刚开始做应该不太熟。”接着她转头向顾景光，“帅哥，那就麻烦你了。”
顾景光应了声，目光又转回闻曦身上。
她的惊慌、不情愿、排斥，他看在眼里，扎在心上。
虽然他没想过，会和她有什么发展，但她此刻对于入殓的排斥，在他看来就像是对他的排斥一样。
他贴着裤缝的手收进裤兜，在里面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
有时候，身体上的疼痛是能缓解内心焦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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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当天有没有入殓工作，每天下午顾景光都会清洗一遍入殓室。
两人穿着防护服，拿着刷子各自清洗着负责的区域。
闻曦的动作很快，她清理完自己的那半边，提着一桶清水走过来，“顾景光，我那边洗好了，我来帮你吧！”
顾景光没应声，低头自顾自地擦洗金属台。
闻曦撇嘴，猜不出又是谁惹了他。
本着少说多做的原则，她拧了块干净的抹布走过去帮忙。
顾景光却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她。
“怎么了？”
“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工作？”
“哈？”闻曦呆住，这问题他不是问过一遍了吗？她和上一次一样，冷冷回道，“你缺人，我缺钱。”
顾景光还没说话，闻曦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抢在他之前呛道：“你要是觉得我不够专业，可以开除我。我还是那句，你不开除我，我就会继续待在这里。”
顾景光发出一声很长的叹息。
他知道闻曦的笔名，也看过她的漫画。
虽然他没看过什么红人周的直播，但从晓雅对她的崇拜，不难联想到她在舞台上该是何等的靓丽光鲜。
以前，她和他在学校就是两个极端。
顾景光性格孤僻，不仅没朋友，同学见了他都绕道走，只有期末考后贴荣誉榜时，老师会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而闻曦阳光漂亮，多次代表一中参加绘画比赛，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她刚转来一个月，连他们班上平日只念叨学习的男生都会询问她的名字。
若不是那间美术教室，他们大概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清洗工作完成后，两人站在水池边洗手。
自从闻曦来了以后，无论是洗手池还是浴室里都添加了一套新用具。
顾景光盯着那条新擦手巾叹气。
闻曦很自然地拿过它擦手，“你今天怎么了？心情这么差？”
顾景光偏头看向她，很认真地说：“我不会开除你。但入殓的工作你也体验过了，玩够了，就尽早回去吧……”
闻曦愣住，刚要开口，顾景光没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离开了。
他猜到她是来收集素材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