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过去的他们
陈娇娇与李言自小学毕业之后，本应该再无交集。可偏偏就在初二那年，一切都开始进入了奇怪的走向。
2011年十月国庆节后，梁一航添加了陈娇娇的qq，主动开始与她聊天。
在这个时期，因为不熟悉环境而变得有些内向又孤僻的陈娇娇，由于小时候的滤镜，和梁一航在这段时间里渐渐恢复了联系，一来二去两人越走越近。
很快在元旦节，梁一航向陈娇娇表白了。
当梁一航表白的时候，陈娇娇看着小小的手机屏幕，满脑子只有“这啥啊这是？”
当她很快反应过来之后，并没有觉得很开心，而是反复地问他：“你喜欢我什么？”
她清清楚楚记得梁一航的回答：“你长得很可爱，是我喜欢的类型。”
小小的年纪被表白的陈娇娇难免有些奇怪的虚荣心，她认为也许这就是喜欢吧？但当下她并没有回应这份心意，而是决定慢慢的去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随着开始对他的了解。陈娇娇发现，屏幕前的这个人，仅有的印象只有小学时一起打闹一起冒险的感觉。她不明白这样的感觉，能不能称之为喜欢。
在梁一航对陈娇娇表白后的下一个周六两人约了一次见面。
见面的那一天。一月初的南方，天还不算太冷。有些微微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
陈娇娇走进二人约好的奶茶店，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她无聊的用双手撑着下巴，喝着加了许多珍珠的奶茶，看着过往的行人，觉得有些困意上了头。
突然，她惊喜的仰起头，看着远处的拐角转弯处出现两个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梁一航与李言。陈娇娇惊讶的看着这两个人，青少年时期的成长忽而一瞬，眼前的两人对她来说已经不再是印象中个子小小的，每天和她打架斗嘴的小孩子。
她透过小小的窗户，视线渐渐被李言所吸引。那一天的他在梁一航的身边，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
他身穿一身标准的本市白色秋款校服，笑起来时嘴角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梨涡。阳光下，灿烂的少年，最好的时光。
那是陈娇娇第一次觉得，原来一个人神采飞扬的时候真的是会发光的。
二人一左一右的坐到陈娇娇的身边，她有些紧张地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人。
“大魔王，好久不见。”李言率先和她打起了招呼。
听到李言的声音，她呆愣愣的抬起头看着他，声音很轻的从喉咙里挤了出来：“额……好久不见。”
而梁一航自入座之后便一直看着陈娇娇，弄的她整个人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李言看着眼前有些紧张，略显尴尬的气氛，拍了拍梁一航的肩膀：“大哥，你说请我喝奶茶的，快点去买！”
梁一航被李言拍这一下，有些发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慌张的站起身，支支吾吾的说道：“等……等我，我现在过去！”说罢便走向了前台。
“别紧张，他有点憨。”李言轻声对陈娇娇说着。
温柔清亮的嗓音让陈娇娇紧张的心情一瞬间安稳了许多，她看着眼前这个人，稍稍有些错愕。感觉自己的所有小情绪都被他看在眼里。
她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倒也没有，就是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会一起来。”
李言将手搭在桌上：“周末在学校没事，就回来一趟，拿点东西回来，快放假了嘛。”
气氛不再像刚才一般紧张沉闷，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聊了起来。
“我听说，你和向凯程在一个学校。”
“是，他在三班，我在五班。”李言说完，稍稍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没来这个学校，你俩不是一直形影不离吗？”
陈娇娇把奶茶放到一旁，嘟着圆圆的脸蛋气鼓鼓的冲李言说着：“拜托，那是郊区，我晕车，晕住校，而且这才多大，让我住校的话我大概会天天都哭吧！”
李言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但很快似乎觉得如此狂笑有些不妥。他用右手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最后见实在收不住，只得放下了手。笑着对一脸无语的陈娇娇说道：“对不起，实在忍不住。”
陈娇娇看着他大笑的样子，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奇怪，又有些浮夸。
可是那浮夸的一举一动竟让她觉得十分有趣，竟不自觉的也被逗笑了。边笑边说着：“你神经病啊，笑什么笑？”
“说什么呢？”
梁一航将两杯奶茶放到桌上，他在前台远远看着二人欢声笑语的气氛，有些不悦。
陈娇娇笑容灿烂的抬起头看着他：“就是说他和向凯程在一个学校，然后不知道怎么他就开始笑，我是被他逗笑的。”说完还拿起奶茶喝了起来。
站在桌边的梁一航扫视着二人，眼神有些复杂。而陈娇娇低着头喝着奶茶，全然没有看到他脸上复杂的神情。
察觉到梁一航迟迟未坐下才有些诧异的忍不住抬头问：“你怎么了？”
梁一航看着她咬了咬嘴唇，像是有话要说。可很快他冲着陈娇娇笑了笑：“没事，我刚想起来我可能忘了拿吸管了，看了看发现这桌上也有。”
梁一航回来之后，三人之间的氛围一时之间竟有些尴尬，仿佛刚才欢声笑语的气氛不过是幻觉一般，没有人主动再聊起话题。
这时店里来了五个打扮浮夸的少年，他们站在前台互相调笑着，说着一些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下流粗鄙的话语。
陈娇娇皱了皱眉有些嫌恶。在她眼里，这些人就是非常典型的不良少年。
为首的一个“小个子”，虽然看上去个头很小，但是嗓门却很大。他扯着嗓子大声地向周围的人招呼着：“要喝什么快点。”
“小个子”点完单后，朝陈娇娇所在的方向看了看，突然瞪大了双眼。径直朝他们走来，边走还笑嘻嘻的喊着:“哎哟，梁仔。”
陈娇娇看到那几个“不良少年”朝这边走来，下意识的往李言身边靠。
脸上那嫌恶的神情旁人都看的明明白白。
“小个子”的瞟了她一眼，眼里充满着不屑。
坐在对面的梁一航看到她反感的样子，垂下眼眸，抿紧了双唇。
李言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低下头轻声的对陈娇娇说:“没事，他们认识的。陈娇娇有些心安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缓和了一些气氛。
这时“小个子”询问梁一航晚上是否有时间。梁一航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又看向陈娇娇轻声道:“我和他们说点事，等我。”
梁一航将他们带到外面。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见时间有些长了，陈娇娇开始疑惑起来，正要起身出去寻人时，梁一航才走了进来，表情很是复杂。
这时“不良少年”们也跟着一起进来，将奶茶带走。而为首的“小个子”看了陈娇娇一眼，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陈娇娇看着眼前有些怪异的景象，忍不住询问梁一航：“晚上是有什么事情吗，你和他们……”边说还边用手指着那群人已经离开的方向。
“没事，就是商量晚上晚自习的事。”
“周六还有晚自习的呀？”
陈娇娇疑惑的看着梁一航，可对方明显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又看向李言，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陈娇娇看着梁一航那明显有事隐瞒的样子，脸色渐渐开始有些不悦，她抓起背包站起身：“算了，那还是不耽误你学习了，我先回去了。”
梁一航慌忙起身拉住了陈娇娇的手腕，语无伦次的说：“我……我送你吧。”
李言也赶忙起身附和：“是啊，让他送你回去。”
陈娇娇看着梁一航，用力将他的手拨开，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用。”
回到家之后的陈娇娇有些懊恼，她与梁一航也不过才熟识短短三个月，怎么能就这样大庭广众的闹脾气呢？但转念一想，那几个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人，明显不是会好好学习的样子。
想到这，陈娇娇开始有些担心。梁一航是不是被他们给威胁了，又或者是什么校园暴力？越想越紧张，她赶忙掏出手机给梁一航发了消息。
【对不起，我刚才情绪有些不好，你别生气，下次再见。】
【还有就是，那几个人，如果你受到了什么危险，一定要告诉我啊】
【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别骗我好吗】
梁一航很快回复了她的消息
【没有，真的没有什么事。只是学校觉得快放假了，想多补课收补课费，真的是晚自习，你也知道私立学校事情很多的。】
【不用担心，没人会欺负我】
陈娇娇看着梁一航回复的消息，满满的问号在她脑子里炸裂开来，她揉着脑袋，焦躁且懊恼的喊着：“哎呀！不管啦！！！”
那之后的陈娇娇与梁一航虽然依旧保持着联系，可是两人之间无形中像是竖起了一道屏障。
两个星期之后，已经放寒假的陈娇娇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开始了放飞自我的死宅生活，每天宅在家中打游戏、看漫画。
这天，朋友吴婧涵打来电话，让她赶紧到家里一起看新买的漫画书。一听说有新漫画，陈娇娇兴致冲冲的背着包便骑着自行车往吴婧涵家去。
陈娇娇出门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她和往常一样，走着平时的路。可偏偏这一天，这条路上出现了货车与汽车追尾，车辆都卡在路中间难以前进动弹不得。
陈娇娇环视了四周发现了一条僻静的小道。低头沉思了一会，这条路也能到，只是会有些绕。
她仰头看了看拥堵的车流，最后还是选择拐进了这条小道，骑着骑着就开始有些后悔。
这条小道行人车辆很少。因为道路比较窄小，一般汽车开不进。道路的两边还长着许多杂草。又高又乱。再往前还会经过一片臭气熏天的黑水塘。
陈娇娇绷紧神经快速踩着自行车，想着赶快离开这片区域。
就在即将出路口时。远远就看到一群少年围着一块地方，穿着打扮都透露着一种“不良”的气息。
他们围着圈，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再仔细一听，欢呼呐喊与拍掌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陈娇娇看着这个场面不免有些慌张：“完了，不会是不良少年的基地聚会吧？”
她不敢继续往前，在离人群稍远一些的地方停下之后，探出头往那个方向看去。
这时，人群最外围的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少年看到她，横眉冷目地冲她喊着：“三八，看什么看，滚开！”
陈娇娇被“黄毛”吓了一跳，顿时慌乱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对方。正要赶紧骑车离开时，那群人听到“黄毛”的喊声，都齐刷刷看向了她。
“咦~梁仔，这不是你女朋友吗”
陈娇娇听到这句话错愕地抬起了头，直直的看着说话的人，这不正是之前奶茶店里的“小个子”吗？
而人群听到“小个子”这番话，咋咋呼呼的开始起哄。
黄毛招呼着人群向外散开：“哎呀，梁哥女朋友，那肯定要看看梁哥的帅气啦”
随着人群散开，陈娇娇看到了梁一航。
他的手上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此时正对着地上蹲着的两个浑身是泥，脸上还有些淤青，嘴角正流着血的少年。
他们的身上被大面积的泥土混合着明显的血渍掩盖住了衣服原本的样子。再看地上散落着碎掉的眼镜框和一些已经被撕烂的书本。
眼前的景象在陈娇娇的世界里是非常难以接受的。她皱着眉转头看向一边。而那厌恶的神情深深扎进了梁一航的双眼。
而旁边还有不断起哄的人叫喊着：“继续啊，继续啊”。
这一刻陈娇娇突然就明白了，那所谓的晚自习，还有梁一航的那一句：“没有人会欺负我。”
陈娇娇难以置信的看了梁一航一眼，他也慌张的看向她，一把将手中的木棍往旁边丢去，径直向她走来。
此刻的陈娇娇有些不知所措，她实在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看着梁一航往这边走来，赶紧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骑去。
陈娇娇的身后不断传来几种声音。起哄的、咒骂的、质问的、还有梁一航喊着她的名字。
但此刻的她心里只有逃离。火速回到家中，她呆呆的坐在电脑前，整个人窝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
回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记忆里那个不谙世事，梦想成为一个冒险家的男孩，竟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手机一直在响着消息的提示音，她知道是梁一航发来的。
陈娇娇拍拍胸口长呼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做好心理建设后才打开了手机。
【反正你都看到了，我也不想再瞒着，我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这和我喜欢你没有任何关系，至少，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并不认为这样保护我自己是一种错误的方式】
【接电话，别让我到你家去找你】
看到这陈娇娇开始有些无奈，她并不希望家人看到自己认识了这样的一个人，握着手机的手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慌张，止不住的颤抖按着手机键盘。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觉得，我们可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消息刚发出，梁一航的电话再次打来，陈娇娇直接挂断了。
叮……
【不管怎么样，至少给我一个机会说清楚吧。我现在就去你家找你。】
陈娇娇看到他再次发来的消息彻底的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非常偏执且我行我素的人。
她知道此刻如果再继续说一些拒绝他的话，他一定会出现在家门口。
想到这，她赶紧回复消息。
【别，就在上次见的奶茶店，在那里见。】
发完便抓起衣服，冲出门去。
陈娇娇匆匆赶到奶茶店时，梁一航已经坐在了店里。
她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
梁一航将一杯奶茶推到陈娇娇的面前。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