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硬骨头
司珏出了门，直直奔着城东和城南去，他也没有最终的目的地，就是想看看那些自有终端的情况，之前楚云做市调的时候，那些店铺就已经是半停滞状态了，围挡还在，但没人施工，按照孔文儒告诉他的信息，忆岚应该是在这个周一的会上做下的决策，到现在也有四五天了，他想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楚云的那个新的计划书，其他行业倒还好说，压一压也就算了，楚云还给了利息，也算是有诚意，可装修行业不比实业，装修行业一般是先付个百分之二三十的前期款，然后工期中端再支付百分之二三十，最后验收再付尾款，这期间工人每天的吃喝和工时费，装修用的材料费，都要老板自己定期掏钱垫付，忆岚是年底开始动工的，原本还有一个月就要开业，到这会儿也接近付尾款了，如果中期款付了那还好说，可从之前停滞的状况来看，他觉得楚云这个计划，最容易吃瘪的就是装修了。
果不其然，他漫无目的的骑着共享单车，沿着有点位的街道走走逛逛，有的点位大门紧闭，围挡已经被拆掉了，有的点位依旧拉着围挡，可没有人施工，看起来，装修这块硬骨头，楚云是还没啃下来啊。
一个上午的时间，他边走边看，几乎逛完了所有点位，正想着找个点位周围打听打听装修的进度，没成想，在一个点位门口，遇上了来拆围挡的施工人员，他赶紧停了车绕到了旁边。
“头儿，这个店是‘中心店’，这些工具都要带走吗？”
“废话，当然要带走！管他什么店，现在一分钱都收不回来，那你免费给他们干完算了，行吗？！”
被喊“头儿”的男人在门口一边抽烟一边骂骂咧咧的拆围挡，司珏在旁边听了听，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又把手机装进口袋里，笑着走上前，“大哥，打扰一下。”
男人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想问问你，你们是负责这家装修的啊？”
“是啊，怎么了？”
司珏假意的皱起眉，“真巧，我是给这家供应桌椅的供应商，他们本来在我们家订了几百套桌椅，但现在忽然通知我们不要了，可我们东西都做好了，尺寸都是订制的，给别家也卖不出去，我就来看看是什么情况……我想问问你，他们给你们付钱了吗？”
司珏这话一问，男人当即就气得要窜起火苗上天了，烟一掐脚一跺，“付钱？！头期款都没付给我们！我们给他们白干了小半年，一分钱都没拿到！这工人一天的吃喝拉撒，工时费，材料费，全都是我自己掏钱垫付的！到现在，我都垫了差不多一百万了！气死老子了！等老子拆完了围挡，拿完了东西，这就带着人上他们公司里闹去！不付钱，谁也别想走！我还要拍照，录影，给电视台打电话，曝光他们！”
男人骂得口沫横飞，司珏觉得有点奇怪，按照道理来讲，忆岚这样的大公司，应该有固定的合作商，就算没有，也不会找这种散兵游勇的装修团队，不说别的，发票就不好搞，他想了想，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我们也是只收了个定金，咦……他们没给你付定金吗？！按照道理应该要付的啊！”
男人冷笑，“哼，那当初接这个活的时候不是想着大公司，不会赖账吗？！谁知道大公司也出这种幺蛾子！真是些资本家！专门逮着我们这些辛苦老百姓折腾！给我等着，等我收拾完，让他们也瞧瞧我们的厉害……”
男人气不过，从怀里拿出烟要点上，给司珏递了一支，司珏婉拒，趁着他点烟的功夫赶紧开了口，生怕他抽了烟又没完没了的骂，“没道理啊，付定金是行规啊，之前我和他们也合作过的，很规矩的，合同签完定金就打过来了，所以这一次我才很奇怪，才来看看……你会不会是弄错了啊？”
男人抽了口烟，重重的叹了口气，“也是赖我，这活儿是我一个发小给介绍的，他那个装修公司大着呢，我想着那么大的公司，能有什么赖活儿啊？而且大家都是朋友，又是个大工程，虽然价格压的低，没有多少利润，我也想着好好的给人家做完，将来才好继续合作，谁知道这头一次就遇上了这样的事！也真是他妈的倒霉！”
听到这儿，司珏已经全都听懂了，他之所以录音，就是听见了男人刚才说的那句“一分钱都收不回来”，事实也确如他所料，这个小装修团队，根本就不是忆岚委托的那个装修公司的团队。
楚云有多会压价他是知道的，这个工程不小，可利润不高，装修公司看不上，就外包给了这个小团队，从这一条上来说，装修公司已经违约了，再加上头期款的问题，如果他猜得没错，压款的根本就不是忆岚，而是这个装修公司。
他录这个音，就是想看看后续，假如装修公司一定要说忆岚违约，那么这条录音就能帮上忙了。
凭着这个录音，混顿饭吃，那不是简简单单！
面前的男人骂了一阵，见他不说话，看了他一眼，“兄弟，你准备怎么办啊？就这么算了？”
他赶紧正色以对，摆了摆手，“算是不可能算的，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哪能这就算了，我这不是寻思着，要是他们实在不付款，我就上法院起诉他们嘛！我跟你说，大哥，别去闹，没有用，回头人家还告你个聚众闹事，你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有合同在手，起诉他们啊，稳赢的！把钱要回来那就是时间问题！你想想，那么大个公司，它能没钱吗？！”
“对对对，唉，还是你们小年轻脑子转得快，可用合同起诉……”
男人意料之内的犯了难，司珏狡黠一笑，“我知道，合同是装修公司签的嘛，没事啊！你让装修公司起诉，钱拿回来给你不就完了？！你们不是发小吗？”
男人沉默了一瞬，有些为难，司珏趁机开口，“诶，要不这样，大哥，反正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联名起诉，由我提起，你只需要把合同给我就行了，费用更少，胜算更大！”
“是不是？！”
“当然，判决完之后执行也会更快呢！”
男人激动不已，可一瞬间又为难起来，司珏看着他那个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他歪着头往他面前凑了凑，“你这样子是……和朋友抹不开情面，不好开口？怕得罪人？”
男人丢了烟拍了拍司珏的肩膀，“唉，你年纪轻轻，懂得真不少！”
“那没事，你把公司名字地址给我，我去和他们谈，咱们都是受害者，目的不就是为了把钱都拿回来嘛！”
“真的？！真能拿回来？！”
“那当然！这还有假？！”
男人感激的都要哭了，拿出了手机，“好嘞好嘞，我跟你说，你就去找这个人，我给你联系电话，但你别说是我给你的啊……”
司珏笑着点头，记下了联系人的电话和公司信息，他一会儿随便吃一口就去看看，看看这块骨头有多难啃。
他要是帮楚云啃下了这块骨头，那可就不是一顿饭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