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计中计
“把项目分成往百分之五十谈，产品上，要印盛辉与忆岚联名的logo。”
孔助理看着司珏给他发的信息，抿了抿唇，楚云重新在他面前坐下，“司总是还有什么要求吗？”
孔助理虽然伪装不太行，但谈判也跟着谢总参加过一些，技巧还是有的，他无奈的笑了笑，“我提要求，楚总会答应吗？”
“如果是合理的要求，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孔助理点头，开门见山，“既然是两家公司合作，楚总应该有诚意一些，不能只写忆岚不写盛辉，这logo，要如实打作联名的，这是第一，可以吗，楚总？”
楚云脸上没有太多意外，来之前就想到了这一层，盛辉规模再小再卑微，也不至于为了那百分之二十的利润放弃掉自己的品牌和忆岚合作，她垂下眼笑了笑，“这第二个要求，应该就是利润分成了吧？司总要多少？”
“百分之五十。”
“好。”
楚云想也不想的答，孔助理却愣住了，他没想到她那么爽快，可楚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百分之五十没问题，但logo只能打忆岚的，不放弃品牌是忆岚的底线，为了品牌，多付点钱，我们愿意。”
“那不行！我们司……上面领导说了，这logo必须得打联名的！忆岚不能放弃品牌，盛辉就能吗？盛辉虽然不比忆岚实力雄厚，可也不是为了钱什么都能放弃的皮包公司！”
楚云忍不住有些想笑，她刚才那么说，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她笑着点头，“可以啊，联名，那就百分之二十的利润，没问题。”
楚云绕来绕去的，绕晕了孔助理，他咂摸了半天才搞清楚楚云的意思，“楚总这是两个条件，只能选其一？”
楚云笑了笑，“司总，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如果不是因为你特意去铺了那些和忆岚互补的渠道，盛辉……连这百分之二十都没有。”
孔助理生气极了，觉得楚云太欺负人，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异于“盛辉不配和忆岚打交道”，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桌下的手机震动，他低下头看手机，微微讶异，转而重新抬起头来，“那么，整个陵江省的市场换这百分之五十，换吗？”
楚云嘴角的笑顿了顿，“司总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们用整个陵江省的销售网络来换这百分之五十的项目分成，可以吗，楚总？”
孔助理说得言之凿凿，楚云却有些不明白了，她这两天仔细的研究过盛辉，盛辉是有一些地级市的销售渠道，可也没到“网络”的地步，他是怎么敢说这样的话的？
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据我所知，盛辉在陵城以外的地级市，并无分公司啊。”
“可我们有分销合作公司啊，楚总。”
孔助理脸上是少见的自信，楚云脸上浮起犹豫，孔助理继续开口，“盛辉是小，可正是因为小，所以才要想方设法的活下去啊，我们比不得忆岚出手阔绰，烧得起宣发费用，说要什么市场就要什么市场，我们只能步步为营，把每一步都走稳了才能生存下来，做企业嘛，后路总要留几条的，楚总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楚云没说话，心里在忖度这件事几分真几分假，她查资料的时候确实没有这块内容，可没查到，不代表真的没有，他说得对，越是小的企业，生存越是要绞尽脑汁，她来之前本来是早就打好主意的，可现在他这么一说，她倒有点不敢妄下定论了。
“我的提议如何呢，楚总？据我所知，之前忆岚一直在做省内其他地级市的市场，光配送这一项，花费就不是个小数，可如果楚总和我们合作，陵城以外其他地级市的配送，我们都可以承担。”
孔助理这话一说，楚云就淡定不了了，高居不下的配送费用一直都是她关注的问题，她不让肖安去跑陵城以外的其他地级市，也是这个道理，现在他竟然说其他地级市都可以承担？
她当即就做了决定，“百分之五十太多了，司总，百分之三十五，联名logo，这是我的底线。”
手机立刻就震动起来，屏幕上只有两个字，孔助理抬起头看她，“成交，楚总。”
楚云的笑顿了顿，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答应得太爽快了，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给高了分成。
可话说也说了，改也改不了了。
她笑着点头，“那细则，我让市场部同事来和司总交涉，另外，我希望合同签署的时候，司总能给我一份其他地级市的合作分销公司名单。”
孔助理点头，“一定，楚总。”
楚云也点头，再次起身，“那我先离开了，司总。”
“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告辞。”
楚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原路回了公司，一路上用手机仔细查，确实没查到盛辉有什么分销合作公司，她心里有些慌，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错的决定，只能回公司之后把这件事细细的交代给了马经理，让他一定要盯紧这份分销公司名单。
司珏回到办公室里，孔助理正在他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见他回来，着急的迎上前，“我们哪有地级市分销公司啊，司总？”
“现找不就有了？”
“这……人家签署合同的时候就要名单！再说了，那么高昂的配送费用，我们怎么承担得起？！”
“外包啊，那么多物流，不够你找的吗？”
司珏理所应当的说，孔助理听得瞪大眼睛，“司总……照您这个说法，我们还挣什么钱呐？！”
司珏笑起来，坐回自己椅子里，抬眼看孔助理，“你知道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吗？”
“啊？”
“你知道忆岚的速食热食，一个月光陵城一个区域，有多少销量吗？”
孔助理不说话，司珏随手拿起桌上的笔把玩，“做生意，讲眼界和认知的，你看见的市场只是你看见的，而非整个市场，只有搭上更大的公司，你才能找到通往更大的市场的门。”
孔助理听得似懂非懂，可他还是着急，“不是，这市场再大，缩减成本不也是核心吗？！这什么都外包，成本怎么缩减？！”
司珏没说话，不是接不上话，而是觉得对牛弹琴，孔助理的认知就这么点，他讲再多也无济于事，他心里，早有他自己的打算。
这整个项目，他之所以要绕那么一大圈，分两拨投资，又暗示楚云合作，就是为了两边占股，只有两边占股，他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投资给忆岚的六百万，占股百分之三十一，而投资给盛辉的两百万，占股百分之二十，这合起来，就是百分之五十一。
他不在意项目分红有多少，他只在意，他拥有这个项目的完全决策权。
他知道楚云不会同意百分之五十的分成，他想方设法的要提高分成占比，只是想为盛辉留点利润，哪怕楚云只给百分之二十五他也会同意。
五个点的利润，足够盛辉“扬眉吐气”，赚得盆满钵满，因为他会倾尽全力，把这个摊子铺大。
大到足以让忆岚总部再不能为难陵城分公司，大到足以让哥哥没办法说把他送回英国就把他送回英国。
这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占比，是他留在这里，和哥哥谈条件的底牌。
想到这里，他心情愉悦，拿过一旁的便签纸写了几行字，“你去联系这两个公司，一个是专门做省内代分销的，一个是做物流的，把我们的需求告诉他们，然后让他们报价，报完价之后给我，我去谈。”
孔助理拿过便签纸，还想说什么，可司珏素来是个固执的人，也不会理会别人的建议，他索性也不说了，拿着便签纸转身要出门，司珏却又叫住了他，他转身，司珏向他招招手，“老孔，你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吗？”
司珏把手机递向他，屏幕上是一张图片，图片上的地方青山绿水，景色甚好，有一大片绿色的草地，远处还有森林，看起来群山环绕，“我不知道……但陵城往东一直走才有山……这还有山涧和小溪……应该是在东边，但东边哪里，我不知道。”
“东边……好，我知道了，谢谢。”
司珏笑着道谢，孔助理看着他愣了愣，他平日都是一幅不羁的神情，对着谢总也一样，这会儿怎么还客气上了？
他又看了一眼他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东边……都是山路……那应该要租个车……”
司珏低声自言自语，嘴角的笑带了少见的温柔。
楚云自打回了公司就对盛辉这件事耿耿于怀，尤其是她回来又仔仔细细的把账算过一遍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决定得太过冒然了。
司珏和她说配送费的时候，一瞬间的激动让她忽略了这是个有投资人的项目，投资人占股百分之三十一，他们持有的股份只有百分之六十九，她这一开口就让出去百分之三十五，忆岚的占股，就只剩百分之三十四了。
她内疚不已，几次要和梁兴尧打电话汇报这件事，可他似乎很忙，她还来不及说他就去忙其他事了，她内疚得写方案都集中不起精神来，只想着等他回来，第一时间和他道歉。
又是一个加班到深夜的夜，楚云掐着地铁停运的时间进了地铁站，晚间的地铁不似高峰期那般拥挤，她进了车厢，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是梁兴尧打来的，她赶紧回拨过去，可手机关机了。
她放下手机，又想起股份的事，心情难以抑制的失落起来。
踏着夜色迈进了梁家大宅，许妈给她开了门，“楚小姐，最近你来那么晚，是公司太忙了吗？”
楚云笑着摇头，“不是，许妈，是我太笨了，事情做不完。”
“楚小姐真是谦虚。”
寒暄着，许妈带着楚云进了门，平日这个点梁老太太早就休息了，楚云几乎没见过她，可今天不知怎的，梁老太太还坐在沙发上点着台灯看书，见她进门，笑着点头，“来了，楚云。”
“梁阿姨，对不起，我那么晚……打扰您休息了吧。”
“不会。”
梁老太太笑着放下了书，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楚云会意，垂下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手表，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她怕这一坐，赶不上末班地铁。
“坐下聊一会儿吧，刘姐把安吉带下来不是还要一会儿吗？”
梁老太太笑着出声，楚云再不好拒绝，来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这段时间打扰您了，梁阿姨，我明天一定记着早点来。”
“不碍事。”
梁老太太笑着转头看她，轻轻拉起她的手握在手里，“这段时间小弟出差，你自己接送安吉，都是搭地铁啊？”
“嗯。”
楚云笑着点头，想到体贴的梁兴尧，笑容里不由带了一丝甜，梁老太太看着她，嘴角的笑顿了顿，“那你太辛苦了啊，公司里的事那么多，你还得来回赶地铁。”
“不辛苦，梁阿姨，我不怕辛苦的。”
梁老太太点头，轻轻拍她的手，“我跟小弟说一说，给你放一两个月的假，你去把驾照学了呗？”
楚云微愣，“啊？驾照？不……不用啊，我也没有车，学了也没有用……”
“现在没有，将来终归是有的嘛，再说了，你自己有驾照，去哪不是方便嘛，孩子大了，接送个孩子，出差，不是都用得上嘛，这往后公司里又不是只有这一个项目，你说去个地级市出差，还得搭公共交通，多麻烦啊，是不是？”
梁老太太的语气温柔体贴到了骨子里，让人听了如沐春风，楚云感激的看着她，觉得这一家子人真是好到了极致，她握了握梁老太太的手，“我知道了，梁阿姨，谢谢。”
“那我回头让小弟放你两天假？他也真是的，一个女孩子，有家有室还得照顾孩子，他也不说体贴体贴，还给你压那么多活。”
“不是，没有。”
楚云赶紧笑着摇头，“是我自己笨，事情做得慢，梁总他……”
楚云的声音顿了顿，想起梁兴尧，心口的温热浮上脸颊，成了几丝绯红，她赶紧把话题拉到正处，“不用给我放假的，梁阿姨，公司里最近正在筹备新项目，所以事情多，等忙过这一段，我就不会天天都这个点来打扰你们了。”
梁老太太笑着点头，“说来，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小弟过去啊，是极度厌恶公司的事情的，他虽然不说，可我也看得出来，自打有了你啊，他看着还有些领导该有的样子了，有你这样的员工，是我们家公司的福气啊。”
楚云抬眼对上梁老太太带着笑意的眼眸，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已经不是梁老太太第一次提“领导”和“员工”了，这话，也仿佛话里有话。
她笑着点头，没说话，脸上的笑却不似刚才甜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