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将计就计
疲惫的回到家里，梁兴尧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直至丝丝阳光争先恐后的从遮光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他才懒懒的起了床，拿过手机打开屏幕，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博看同城热搜，果然同城热搜第一，词条是“忆岚集团诉华茂抄袭”，点进去看了看，绝大多数的网友都在说，“搞了半天，这竟然是两个产品”，还有一个词条是“职业打假人曝光网红产品”，这一条热度更高一些，排在了全国热搜第四十二，他满意的笑着关掉微博，这才给尤晋鹏回电话。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才起床。”
尤晋鹏的声音憋着闷气，听得梁兴尧忍不住笑，“我还在床上，没起床呢……你这个事儿办得不错，我就知道你能行！”
“别夸！这不是你偷懒的理由！”
他笑着皱眉，语气满是息事宁人，“我没偷懒，我这是养精蓄锐，这才刚开始，不出三天，我们俩得忙死！”
“为什么啊？这提告的提告，曝光的曝光，要忙也应该是他们忙，忙着来求饶，我们忙什么啊？！”
梁兴尧从床上下来拉开窗帘，习惯性的垂眼往楼下小花园里的亭子看去，也没看见楚云的身影，轻声开口，“过两天你就知道了，今天你忙完早点下班，回家好好休息，明后天是周末，你好好睡两天，下周一准备打个硬仗吧。”
“……你怎么还神叨起来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啊！”
“我让你把专利挂到楚云名下的事怎么样了？”
“我正要跟你说呢，这公司专利挂在个人名下的事从来没有过，老马专门让同事去问了，如果变更到个人名下就要重新递交资料，重新走流程，最重要的是，要先通知总部，这oa流程一走，半个月怎么都要……你昨晚不是说急？而且，万一周景和不批该怎么办？”
梁兴尧微微皱眉，没想到变更个属权问题会如此复杂，他本以为只需要提交一份变更资料就行了，没成想，还要通知总部。
这一来一去，不管周景和同不同意，都是来不及的。
这些专利属权是整件事里最重要的东西，要是这一步出了问题，那绝对是要满盘皆输的。
“老梁？”
“嗯？”
“说话啊，怎么办啊？变更还是不变更？”
“变，变，马上就变，oa上向总部请示的流程我来提，让老马也别闲着，私下里先把这件事办了，加急办，专利申请最快也要一年，但我们顶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里，我一定要拿到我们正在申请各个sku专利的证明。”
梁兴尧果断的说，尤晋鹏“啧”了一声，有些担忧，“你究竟在摆什么龙门阵啊？我听着怎么那么悬啊？这私下办行不行啊，这回头周景和再坑我们一道，不批这流程怎么搞？他不是又有话要讲了？”
梁兴尧想了想，心里也有些隐隐的担忧，他瞥见对面单元楼的门打开，楚云和刘姐推着孩子走出来，有些着急的开口，“这个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总之，你就按我说的去办就行了，回头要是有问题又再说。”
“……行吧行吧。”
挂了电话，梁兴尧看见楚云和刘姐推着婴儿车缓步走在阳光下，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快步下了楼。
“这安吉啊，是我带过最乖的宝宝了，一天天不哭不闹的，醒了就吃，吃了就睡，真是随了你，又亲和又省心，还懂事！”
刘姐和楚云走在小花园里的阳光下，笑笑的和楚云聊着闲，楚云却只是淡淡笑了笑，看起来兴趣缺缺，连回应也显得有些敷衍，“哪有啊，是你带的好。”
刘姐转头看了她一眼，觉得今天的她实在兴致不高，挽了挽她的手，“你怎么了？昨天和小梁先生聊完天回来就不太高兴，你们吵架了？”
“没有……他那么好的老板，我怎么会和他吵架呢……”
楚云自打昨天就在担心华茂那个事，生怕公司在这件事上吃了什么亏，她倒也不是不相信梁兴尧，她只是觉得良善的梁兴尧在使阴招上斗不过疯狂的周玉琪，她还总觉得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觉得对公司有愧。
她早上起来之后看了一眼工作群，群里有同事发了新闻和微博上的链接，她看着这件事闹得那么大，越发担忧了。
刘姐不知楚云心意，轻声笑了笑，“哟，都这样了，还老板呐？你也不怕小梁先生听见伤心！”
楚云担心着公司的事，一时也没反应过来，顺口就接了话，“他可不是该伤心吗，好不容易整顿了公司，熬过了内乱，又遇上我这么个员工，拖累了公司……”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刘姐，“不过，你为什么叫他‘小梁先生’啊？”
刘姐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答，“家里保姆都这么称呼他，他的爸爸两年前还是三年前突发脑溢血，成了植物人，大概是因为好区分吧，我也不太清楚。”
楚云的脚步顿了顿，“两三年前？”
那不就是梁总刚接手公司的时候？
“嗯，我听家里的李姨说……李姨就是他们家的长住保姆，在他们家好多年了，我听她说，当时这个事好像特别严重，说梁老先生那时候年事已高，但为了什么公司的事情特别操劳，突发脑溢血的时候都不在陵城，是在莫京，当时好像在开什么会，什么股份什么的，突然出了事，小梁先生又刚好在外地出差，不在他身边，好像是抢救不及时还是怎么，这才成了植物人。”
刘姐说得囫囵吞枣，楚云却全都听明白了，莫京，那就是总部，操劳，应该是为了当时正在开展的那个社区项目，她听郑叔和尤副总都说过些，说当时一切都准备就绪，社区店面都开始投产了，可因为什么事又停了，难道，就是因为梁老先生出事才停了？
不对，不是的，梁总说过自打周景和接任集团之后就对公司百般为难，这不到两年的时间，之前已经完全转型成为工厂的公司都是在强撑，那也就是说，周景和接任公司的时间，和梁老先生出事的时间差不多，而周景和又是因为老周总去世才接任的公司……
那老周总和梁老先生，是差不多一个时间段出的事？
两个从年轻时代就一起打拼的工作伙伴，虽说年纪相近，可这为了同一个项目奔忙，又一同出了事……
也太巧了吧。
好像她还听尤副总提过一嘴，说公司是自有股份公司，她之前看过一些管理学的书，这总公司和分公司根本就没有这种所谓“自有股份”的构架，既然是分公司，那必然就是总公司完全持股，分公司员工都算打工，要么就是分公司老总占总公司的股，享受整个集团的分红，这分公司自有股份，却事事又要向总公司报备，她总觉得这有点相悖。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刘姐见楚云直直的看着她发呆，轻声开口问，楚云回过神，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就是公司和梁总家的事……有点奇怪……”她笑了笑，“不过我也是瞎想……”
“我们家的事有什么奇怪，你问我啊，刘姐怎么知道？”
梁兴尧的声音忽然从楚云身后传来，吓了楚云一跳，她回头，对上他清朗的双眸，她顿时尴尬不已，“你……你怎么来了？”
这背后议论别人还被别人听了个正着，她尴尬得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梁兴尧笑了笑，“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顺路。”
楚云抬眼看他一眼，忍不住脸红，“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背地里议论你的，我和刘姐只是恰好聊到你们家的事……”
这还不是故意背后议论？！快别越描越黑了！
楚云在心里骂自己不会说话，也解释不下去了，只能频频低头，“对不起，梁总。”
“道什么歉，我又没生气。”
梁兴尧看向刘姐，刘姐会意的笑，伸手推过安吉的小推车，“你们俩，我带安吉走走，晒晒太阳，这早晨的太阳是最好的……”
刘姐说着就往前走去，楚云的脸都红到了耳根，抬眼看了梁兴尧一眼，坦诚的解释，“我就是好奇刘姐为什么叫你小梁先生，这说着说着……”
“因为我爸爸啊，他年轻时候是当老师的，大家都称他为‘梁先生’，后来跟着周老爷子做了生意，大家也这么称呼他，我这个小透明，大家不是都称我为‘小梁先生’咯。”
梁兴尧毫不避讳的解释，楚云认真的听，也忘了尴尬，“小透明？”
“嗯。”他笑着看她一眼，“我不爱说话嘛，也不爱做生意，我姐不管什么，都比我出色得多，可我妈是个很传统的人，她就觉得女孩子最重要的事是嫁个好男人，男孩子呢……就应该接掌家业，所以……没办法，我只能一直跟在爸爸身边学。”
楚云转头看他，他脸上的笑容透着几许淡然的无奈，她想起干练的梁沐晴，又看着眼前的他，下意识摇头，“你才不是。”
他转过头，她真诚的答，“你和沐晴姐不一样，可你们都一样出色，你才不是小透明。”
对于她的肯定，他其实已经有些习惯了，可每次听到她如此真诚的说，他的心里还是会不可控制的浮起温暖，他指了指路旁的长椅，示意楚云过去坐，“那你是觉得我们家和公司哪里奇怪？”
楚云跟着他往前走，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没有……刘姐说起来你爸爸的事，我就算了算时间，然后我之前又听说我们公司是自有股份，但又事事都要问过总部……反正就乱七八糟的想，你别当真……”
楚云确实说得乱七八糟，可梁兴尧却全数都听懂了，他在长椅上坐下来，“这个事我之前也很奇怪，我也去找当初和我爸爸一起工作的叔伯问过，但也没得到确切答案，最初我爸爸跟着周老爷子创业的时候是拿集团分红的，陵城分公司就是个正常构架的分公司，重要员工都是外派的，比如潘茹就是，后来周老爷子和我爸还有几个分公司老总要做那个社区的项目，公司涉及到转型，也就是那个时候，陵城分公司就转成了自有股份公司，这就好比以合作企业的形式来运营的分公司吧。”
他无奈的摊了摊手，“我爸没跟我说清楚呢，人就出事了。”
梁兴尧说得很详细，可楚云还是听了个一知半解，她点了点头，依旧觉得奇怪，“这样的形式，就很像一个分公司正在脱离总部，但还没有完全脱离，进行到一半一样。”
楚云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梁兴尧却听清楚了，他看着她微愣，她转头看他，“啊……我乱说的……不过这个点，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梁兴尧没答，他的心思还在之前楚云的话上。
一个分公司，正在脱离总部。
他今天来找她，是想说配方专利的事，顺带让她签署一份专利授权协议以备不时之需，可她这句话却仿佛一点光落在他的脑海，顿时就驱散了之前一直笼罩着的混沌。
他之前总觉得爸爸和周老爷子是一生的挚交好友，他们不仅一起工作，感情也极好，周老爷子突然离世，爸爸伤心不已，越发想要遵循周老爷子的遗愿把这个社区的项目干好，这才导致后来突发疾病，什么也没能来得及交代给他，而后便是周景和无穷无尽的打压。
他一直不解周景和为何这样针对陵城分公司，此刻听闻楚云的话再回头想，他似乎觉得自己一叶障目了。
有没有可能，社区项目只是个单纯的项目，爸爸和周老爷子想要做的，是另外的事呢？
比如，让陵城分公司成为独立的公司，而非子公司。
可梁家在公司占股只有60，如果成为独立公司，那脱离了总公司之后，那40占股，要给谁呢？
周景和真实的目的，会不会就是不让那40股份，落入周老爷子最初想要让它落入的人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