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莱先生
就在许野等待着队员们反馈的同时。
市二医院的大门口，一辆回头率极高的红黑相间福特野马跑车停在这里。驾驶室里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性，盛装打扮的模样，让路过的众人皆有些不恰当的浮想。
只是，这位女性目光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医院的住院部大门，在等待着什么。门口盘桓的黄牛贩子早就注意到了她，窃窃私语的同时，亦期待着今天的住院部到底能走出什么样的人。
一个人的等待，变成了几十个人一起的等待。
直到近乎半小时后，黄牛贩子都谈拢了几个客户，美滋滋数着票子时，一位看起来脸色苍白、
外貌平平无奇、一身休闲服饰的年轻人才缓缓走了出来。
黄牛贩子们脸上从希望瞬间转化为失望，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是谁说的，不是大款就是小白脸？”
“嘿，你还别不服，你就说白不白吧！”
“这病殃殃的，他能不白吗啊？一副短命的样儿。”
“说不定就图短命呢？再说了，帅谈不上，也不丑的嘛，比你脸上好看。”
“哟，我把脸上胡子刮了、收拾干净了，不比他差。这年轻人看起来吧，也就一个鼻子两个眼，没什么亮点。”
出院的人，正是蔡确。以他的枪伤，本该是再观察十天的。但是案子急、任务重，而且茶话会这边百废待兴，前任话事人被暗杀，作为现任的话事人，局势容不得他再搁医院里慢条斯理的了。
蔡确走到跑车跟前，歪着脑袋打量了一番，随后带着一脸疑惑钻进了副驾驶。
“我只是把车送去保养了一下，怎么取回来的配色就变了？”蔡确脸上挂着不高兴，质问道。
“可能是车子觉得自己太低调，所以想改变一下。毕竟，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美女冷声反问道：“怎么，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蔡确面带微笑，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眸中波动着男人才有的眼神。
美女冷哼一声，没有回话，目光看向了前方。
“请问，你是哪一家的？”蔡确躺坐在真皮靠椅上，闭目养神道：“让我猜猜看，内八茶里张李马蔡四家可没那么急，其他三家吃了甜头，就只剩……看来关老爷子倒是雷厉风行啊，不知道两个月没见，身体可还好？”
“莱先生倒是如传言那般聪敏过人。老爷倒是不急的，他说年轻人越慢、他才越放心。”美女半眯着眼，显然对蔡确的话中之意表示不满。
莱先生，正是蔡确作为钉子的伪装。他在小学的时候，也是调皮捣蛋的那一拨儿人。班长和纪律委员经常记下小本本，却不大会写“蔡”，所以写他的名字就成了“菜”。久而久之，从小学到警校，他都是“菜确”。菜鸟这个外号也是由此而来的，别人叫习惯了、他也听习惯了。
至于莱先生，也就是“菜”这个字略作修改，算是他的小设计。
“还是关爷信得过咱这些后辈，这才刚出院，得力干将都舍得送给我。”蔡确依旧没有睁眼，但却略带银邪地咂着嘴道：“改天真得好好谢谢关爷才行。”
美女皱了皱眉头，脸上飘过一抹厌恶的神色，却又迅速平复道：“谢就不必了，莱先生是当家的，我家老爷是听令的，为您接风洗尘这是本分。”
“风已经接到了，至于洗尘嘛……”蔡确脸上挂着虚伪的歉意道：“我那医生犟得很，千叮咛万嘱咐，三天之内，什么都不能洗……”
“呵！”美女冷哼道：“你这位医生，可一点都不给你面子。”
蔡确点点头，一副认同地模样道：“那确实是，有点不知好歹。我也是这样问他的，但你猜他怎么回我的？他居然问我，面子和命，哪个重要？”
美女皱眉，一时语塞。蔡确冷不丁面向她，冷声问道：“面子和命，哪个重要？你说呢？”
话是问出来了，却如石沉大海般，起不来半点波澜。
这场全程话里有话的沟通，最终以蔡确的双关提问而暂时告一段落。开车的美女只感到背脊处冷冷冒汗，双眼只能死死盯向路边，不敢有丝毫偏移。
她不知道若是侧眼过去，看到的是那副男人本色的笑，还是黑洞洞的枪口。
莱先生之名，起于一年前。时任的茶话会话事人，越发觉得当前社会的局势很危险，地下行当屡屡被打击和针对，故而初步萌生了黑白分明的念头。
茶话会并非是什么二三流的组织，而是组织架构严密、极其排外、甚至以当地村庄家族为核心而建立的地下非法组织。这也意味着，要想打入茶话会的内部，难度极大，甚至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公安方面并非没有派出过卧底，但无一成功，可见其难。而眼前的这位莱先生，在面临茶话会的数次考验中，展露出了自己多谋善断、杀伐果断的一面。其谋略和洞察力便屡次让时任的话事人连连赞叹；而他的狠，更是连这群常常见血的人感到恐惧！
当时有传言，莱先生想让谁消失，谁就会不见。甚至坊间有诗句流传道：
“春前茶、秋时燕，仙神难进炒茶苑。”
“阎罗殿前鬼不言，定是莱某在跟前。”
这诗的上半句，便是指茶话会的组织，无人能够渗透。黑道的试过、白道的试过，茶话会传承至今上百年，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下半句，则是说这位莱先生。他平时喜欢文邹邹的自称“莱某”，手段极高、残忍成性，就连阎王殿前的小鬼们，也不敢在莱先生面前多言。
曾经内八茶的诸位管事，对这些坊间之言也不过一笑了之。直到他们对蔡确开始考验时，才发现此人深不见底、难以摸清。内八茶的八位管事，共分五次、拢共派出十余名得力之人去试探莱先生，无一而归。
问及他时，他言语间滴水不漏、却又话中含有深意。内八茶中的关老爷子，年岁已是六十有余，屡次试探中数他损失最为惨重。老爷子气得直跳脚，甚至跟莱先生直接掀了桌子，威胁到
火拼的程度。
只是莱先生依旧一脸淡然、安之若素，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控之中。
而那些派去的冒犯者，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