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废其朱砂手
穷途末路，狗急跳墙。
陈长春当然不甘心落入陆安手中，如此情形，便也顾不得手下人说的林妮妮的身份了。
柿子要挑软的捏，他不信陆安给别人解毒也能那么利索，而那女人中毒的片刻，就是自己逃遁的机会！
他以为陆安会很紧张，会奔命地去保护那个女人。
然而陆安立在原地，压根儿纹丝不动，脸上也不见如何惊慌的表情。
红影即将飞到林妮妮脸上的时候，有无形的屏障替她挡住了一滴致命的剧毒。
嗤~
红色飞影停住，原来是血滴一样的一滴水，悬在半空中，来不及落地便蒸发为一缕烟。
林妮妮惊魂乍定，心跳咚咚地低头，看着自己抱在怀里的陆安的拐杖。
用处在这里。
“法器！”
功败垂成的陈长春再度吃惊到不能自已，但此时的惊讶，恰恰解答了先前的所有惊讶。
他看向陆安时，目光里终于有了恐惧。
“你不是普通练武的，你也是求仙之人！”
陈长春不再想着逃跑，只想求饶。
也？
这个字眼很是提起了陆安的兴趣。
狗腿子们称呼这人为三先生，那么前面，是不是应该还有二先生跟大先生？
“陆安，放我走！我给你一本古代秘典，是一本九功！你肯定知道九功的，那跟世俗武者练的内功，不是一个概念！”
陈长春恐慌道。
陆安初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九功’两个字，该说不说，有点小小的心动。
倒不是想拿来自个儿练习，他始终相信，老祖授予的九天秘录里，记载的知识绝对超出当下世界一个维度，其中的九功，也绝非陈长春所能提供的蹩脚货可比。
但自己不练，可以拿给别人练啊——比如身后的林妮妮，比如卓思思、李天水，他甚至可以拿给父母拿给豆豆去练。
如此，百年后至少尚有亲朋陪在这孤寂人间，不怕独自长生。
“最诱人的条件，为什么非要等到最后才拿出来呢？”
陆安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此时手段尽出，显于人前，若是斌斌稳稳放陈长春离去，往后要面临的来自敌人的待遇，档次必然要相应提高。
所谓底牌，用完自然是要藏起来的。
陈长春的脑回路还挺迅速，咂摸过那句话的味儿来，翻身拼命踹着脚将身体往后蹭。
“别杀我！我可以用我的命发誓，我回去后不但把秘籍给你取来，今晚关于你的所见所闻，我半个字也不会向旁人透露！”
“你，你杀他们就行！”
陈长春指着躺在马路上的手下们。
喷薄的求生欲使他丑陋，虽然本来就不怎么漂亮。
“我是乔云海的师弟，你跟他那么深的交情，你不能杀我！”
“我活着对你的价值更大，真的，求求你相信我！”
“我还不想死啊！”
“求求你！”
“我费尽心血，才得到比普通人长一倍的寿命，我才七十多岁，我还有至少八十年的命啊！求求你不要杀我！”
……
陆安面容深邃，远处的路灯无力的穿过幽暗，在他脸上拉出影子，显得更深邃。
他是个现代人，骨子里和面前无视人命的牲畜不同，杀人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必须慎重思考的选择。
但，口是一定要灭的！
陆安需要有人给出意见，于是回头望向林妮妮：“你是执法者，你觉得，这个人我该杀么？”
林妮妮的俏脸儿也布满了纠结。
她受过的教育，她一直以来的观念，都在排斥不经过法律程序的个人审判，心底里并不认可非程序的正义。
换言之，只有法律有权定夺犯罪之人的生死，法律之外，任何人无权执行私刑。
可是，在她的内心，又有另一种无法抗衡的情感，在冲击着二十多年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相加所形成的意志。
她很担心，法律的正义未必能保护陆安目前的处境。
“我不知道……”
林妮妮艰难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陆安和那一堆可能要死的人。
这是她唯一能安慰心中正义的办法，但也只是勉强安慰。
陆安看着那道背影，心脏猛然受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撞击……有个女人，为他，一定程度上背叛了有生以来坚持的信仰……
为什么偏偏是林妮妮，一个那么热爱正义的人？
得到默认的陆安反而更无从选择，犹豫中，他只好拨通了乔云海的电话。
响铃很久才接通，那边已经入睡的乔云海醒来后，语气深沉：“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才会让你这么晚都要找我。”
“我在回家的路上，遭到您师弟的劫杀。”陆安声音也很低沉，并且凝重。
留在淝城的老人，通过语气很快猜出了这边的情形。沉吟片刻，说道：“如果可以，希望你放他一马，最多，废掉他的朱砂手，留他一条命……他毕竟……老夫欠你一个大人情！”
陆安补充道：“他几乎见过了我所有的手段。”
电话那头于是陷入更长更久的沉默，静得甚至听不见老人的呼吸声。
良久良久，乔云海才再度传出动静，却只有两个字：
“杀吧！”
两个字，无比的沉重，听起来，无比的身心俱疲。
而在说完这两个耗尽力气的字后，老人也是无力再叙，单方面挂掉了电话。
……
杀。
林妮妮默认，乔云海同意。
两人都让陆安杀，答案似乎已经不能更清楚了，连陈长春本人，自乔云海说出那两个字开始，亦彻底丧失掉求饶的动力。
除非天降奇迹，否则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来吧！遇上你，老子认栽！杀人者终被杀，老子一生作恶罄竹难书，该得一死！只求你痛快点，能得个好死老子也赚了！”
生命的最后关头，陈长春倒看开了，说话又硬气起来。
初秋的风萧萧，陆安凝望着林妮妮的背影，她抱着拐杖，平日有些跋扈的人，此刻低着脑袋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我只废掉你的朱砂手。”
最终做下决定的陆安朗声说道。
一言出，林妮妮极为诧异地转过身，想开口劝他不要一时心软陷自己于维谷。
陆安抬起手示意她不必开口，继而俯首看着欣喜若狂的陈长春，说道：“但有两个条件。”
话音刚落，陈长春猝然发出哀嚎。
条件是之后的事，朱砂手现在就得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