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怕是够呛
陆安多多少少有点不开心。
这不算失误，炼丹就和农村烧土灶做饭一样，难免弄得灰头土脸。
九天秘录记载，即便是超凡的炼丹师，掌握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神通，长期炼丹也会有不体面的时候，遇上时运不济，炸鼎在炼丹界也是时有发生的常事。
所以低级丹药的炼制，无须亲力亲为，大都是交给弟子或者丹童去守候。
他只是在想，待会儿怎么见人？离开南庐回归正常生活后，又怎么见人……
头发前半截燎了，倒还好处理，打不了剃个光头，可眉毛跟睫毛没了，就很怪。
“妈的！”
忍不住又骂了句脏话，陆安不得不掐起指头，为自己算算今天的运势。
结果很令人心慌。
几种算式下来都显示冲煞，约等于现代人说的水逆。
“没道理啊，极品松鹤丹都炼出来了，今天竟然不是走运而是走背字？”
“还是说，一颗极品，已经把我今天的好运气都用光了？”
陆安略感后悔，没有早算一卦，不然也就不必试手直接炼虎吼丹了。
终究还是新手，算有遗策，不严谨啊！
轻轻扶额，陆安重树信心，觉得自己还能撸。
没辙，大部分材料已经处理过了，且鼎里旺火烧灼着前药，半途停下来并不现实。
这就如同去到小发廊，钱一交裤子也脱了，才发现状态不太行，那只能硬着头皮冲，不行也行！
“再写几道符！”
铁笔在手，陆安运起真气，强行走技术流，以替代运气的阴晦。
大鼎底部所有的空间都被写上了密密麻麻的红字，符篆纹路九奥，各有功效，同时发挥竟在火光中交织出一缕一缕微弱的霞光。
看上去神奇无比。
材料紧俏，此次若然失败得太惨烈，陆安心里会流血。
然而身为炼丹师，所能做的努力都搭上了，之后能做的也只有等。
他心忐忑。
……
……
虎吼丹的炼制时间，比松鹤丹长太多，单单药材在大鼎中，就要经过十五次灼烧与冷却，中间间隔少则几十分钟，多则一两小时。
趁着熄火晾凉的间歇，陆安开门出了趟地下室。
他在里面无风无雨也无晴，感觉不到时间快慢，实际外面的世界已是白昼成夜，夜深深。
俏管家应是睡下了。
三名保镖轮番值夜，只有一人在前院后院来回溜达，另外两人横七竖八躺在大厅沙发上，睡姿极为粗犷。
陆安踮着脚尖，凭借内功造诣没弄出半点响动，偷偷摸进二楼自己房间。
倒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洗把脸，然后用电动剃须刀，把头上的头发全给推了。原本想留点根儿弄个寸头，奈何手艺不佳，坑坑洼洼跟狗啃过似的。
不得已，只好斩草除根，推了个毛剌剌的光头。
看着镜子里干干净净的脑袋，所有毛发片甲不留，神似一颗卤蛋。
陆安险些流出伤心的泪水。
倒不是矫情于帅不帅，问题是，自己三十来岁的男人，这种造型实在是不像啥正经人。
“跟特么劳改犯似的！”
……
按部就班。
数次淬炼糅合的努力下，百种药材终于凝炼为圆润的小丸子，由大鼎入小鼎，再由小鼎入小炉。
思来想去，陆安还是决定再卜运势。
丹在炉中，若今日运势较昨日仍无太大起色，便上楼睡觉，另寻吉日吉时再开炉出丹。
听上去有点扯，扯到了量子学理论，但其实炼丹之道已有许多先例，懂得算术卜卦的炼丹师每逢炼制长时间丹药，恰逢开炉时期当日运势不妙，绝不会立刻揭盖。
虎吼丹的材料稀少，陆安也确实不太愿意赌。
然而掐指推演时，由于连续两日运算同一件事，他遭到了反噬——炉子里溅出一道火星子，打在额头，准准在他眉心正中间烫出个烧痕。
是种警告。
陆安稍有不甘，却也就此打住。
窥视天机必然会有报应，虽说视事件大小，报劫也有轻有重，可谁也说不准会以何种方式发生。
权衡之下，陆安自然要规避未知的麻烦。
于是这小铜炉里，便真成了薛定谔的丹药。
烟雾淡去，红炉渐渐退温返黄。
陆安用铁笔尾端轻轻挑开炉盖，心情既期待又紧张，把眼睛凑过去。
成丹的方向倒还算得上浓郁。
“不图上品极品，中等品质来两颗就行，别无所求！”
陆安心底默默念叨，仿佛开盲盒一般，一粒接一粒将温热的丹药取出。
黑咕隆咚的玩意儿占大多数，能看的仅仅七粒。
虎吼丹色泽橙黄，光泽越好则品质越高，上品虎吼丹晶莹如琥珀，极品虎吼丹有黑色丹纹，形如虎斑。
这两样品质都没见到，陆安并不须花很多时间，便鉴定完毕：手里七粒可供服食的丹药，皆为下品。
毫无疑问，这次炼丹是极大的失败！
过程工序并无技术性失误，唯一的败笔，便在于错误的时间。
“入流的丹药，果然比松鹤丹严格太多！”
陆安情绪不由低了几分。
吸取教训是必要的，只是这教训的成本，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有些昂贵。
走出地下室，外边的光景仍是黑夜，好像一直没亮过。
而事实上大厅的钟显示着，距离陆安上次摸出来洗脸剃头，日子悠悠过去了差不多整整三天。
依旧是不惊动任何人返回房间，陆安吞下一粒虎吼丹，开始打坐食气。
要饭的断然没有嫌饭馊的道理。
就算品质低，再不济也是入了流的丹药，总比没有好。
“七枚，够不够冲过去？怕是够呛！”
陆安默默叹气，赔上满头秀发，却是这样的结果，亏，血亏！
但也只能认，不认又能怎么着？
……
真气于体内运转数个循环，腹中丹药开始生效，散发出极为纯净的自然之力。
运用九功将之转化纳入气海，便是真气。
渐渐的，陆安盘腿闭目分明很安静，一阵阵空洞的响声却从他身上传出。
起初还比较微弱，蚊蝇一般，后面便越来越明显，直到整个房间充斥着林中猛虎的低吼。
是真气澎湃击荡气海的内息声。
也是虎吼丹名字的由来。
药力很猛，可惜不持久，陆安迅速拿起又一颗塞进嘴里，顿时虎啸之音更凶，仿佛真闯进来一头饥肠辘辘择人而噬的饿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