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道别于潦草中收幕。
车子开出很远，陆安才恍然想起，连再见都忘记了说。
但是否会有再见，也是真的不确定。
……
次日，收到乔楚楚已经出发的消息，一个人，开着那辆交换的路虎，收拾了基本的行李，凌晨一点多就连夜上路了。
谁也不知道她那么匆忙是出于什么样的情感和想法。
乔云海并没有因此对陆安流露怨气，至少表面上没有，言语很是豁达，好似突然想通了很多。
“世间事啊，多少是人力所不能及……人的心，就像那长着翅膀的鸟，笼子关不住，迟早是要振翅去更广阔的天空的。”
老人瞧着院里结露未华的花草，叹息道：“兴许是天意，生了三个儿，没一个能接家学，老了老了得一孙女，有志趣有天分，结果还是留不住。”
陆安在旁听着，虽不觉得自己有错有愧，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您要怪我，我也认。”
“怪你作甚？”乔云海慢条斯理道：“走，是楚楚的选择，你又没拿着棍子把她撵出宜城。就算她留下，你俩情投意合，其实也无分别。”
“你莫不是还愿意入赘乔家，生个儿姓乔，再来接我乔家的医术传承？所以打从一开始，我所愿，不过是我的宝贝孙女，能托付良人，仅此而已。”
老人目望南方：“乔某并非迂腐之辈，所谓家学，说破天去也是小家子气的门户之见，传于外姓人，如何不能发扬光大？”
“只是祖祖辈辈这么传着，我爷爷如此，父亲如此，断在我手里，总觉着有朝一日九泉下，见了祖宗脸上没光。”
“而今，老二的女儿，就是楚楚她堂妹，找了个愿意倒插门的男朋友，也是医学生。下月十六就结婚，算是我乔家人。”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点拨点拨孙女婿，再尽时间培养培养重孙子，孩子若是适合这条道的好苗子，乔云海一生也算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要是隔着三代人，那未出世的孩子也不灵光……那就只能说，老天爷不给乔某这个面子，老夫已是尽力而为了。”
轻轻淡淡的言语间，不胜唏嘘。
他收回朝南远望的目光，定在旁边的陆安身上：“你我忘年之交，虽是没能亲上加亲，老夫也厚着脸皮求你一句，百年之后，若乔家后辈里有可造之材，你多点拨。”
求这个字，何其沉重？
陆安勉强挤出微笑，回道：“您的日子还长着呢，松鹤丹一成，取其中品质最上乘的两颗服用，寿数破个一百岁不成问题。”
哪用得着早早使出这副交代后事的口吻？
“至于您的重孙，无论天资如何，不嫌弃的话，我愿意收作学生，倾囊相授。”
“有你这句话，足够。”
老人收回目光，继续望向南方，对还在路上的孙女，十足的牵肠挂肚。
就这短短一夜之间，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此前对于‘延年益寿’四个字，老人家简直趋之若鹜，可宜城里没了乔楚楚，他便一下子丢了太多期待，求长寿的心思也随之淡了。
就连提起松鹤丹，老人也是显而易见的意兴阑珊，要不是身上尚有一家之主的责任，恐怕丹药的吸引力更是乏善可陈。
……
陆安走出乔家，有些伤感。
如今偌大的宅院，就剩下一介孤寡老人和几个佣人了。明明儿孙成群，却出于各种原因不在膝边绕，虽是锦衣玉食，又透出一丝丝晚景凄凉。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陆安看着乔楚楚换给自己的玛莎拉蒂，一时间陷入恍惚。
没谁做错，可好好的生活怎么就成了这样？
“再有会儿就开业放炮了，你这个老板怎么还不到？快来剪彩！”
章三金打来电话催促。
千里香的门店已经完成装修改造，今天就该正式开张了，同时因为网络暴力暂时歇业的馄饨铺，也换了新门，重新恢复营业。
这两家店，原本陆安是打算作为自己的基础，稳健积累原始资本，但生活里的波涛来得太过汹涌，他不得不重画一条更高处的起跑线。
如今，馄饨铺和新开的夜宵档，对他而言所具备的意义已是微乎其微了。
尽管药膳馄饨的收益不低，夜宵档有他的秘方作为保障，前景绝对也非常可观，但那只是相对于同规模的小店。
“马上过来。”
陆安挂掉电话，当即开车动身，去自己文华草堂的别墅，接上爸妈一同前往开业现场。
蚊子再小也是肉。
馄饨铺每月利润有十多万，夜宵档，初步估计一个月也能赚二十左右。
陆安自己拿着占手，所以决定交给父母打理，正好陆金华这几天总抱怨闲着没意思，索性让老俩口当两家店的老板，有事情忙，但又不会像以前那么辛苦。
回到菜市场，陆金华和吴彩霞瞬间精神焕发，脸上的皱纹都淡了，乐呵呵跟老街坊们一个个打着招呼。
章三金见状不乐意了，私底下将陆安拉到一旁，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把这边丢给你爸妈，自己当甩手掌柜？”
“有何不妥？”陆安反问。
章三金反应比较大：“你说有何不妥？我跟着你，可不是真来给你打工的！我要偷师，你丢给你爸妈，人都不来，我还怎么偷？”
能把偷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这哥们儿也是不可多得的实在人了。
陆安笑道：“我不会辜负我这身厨艺，餐饮行业我还是要做的，少不了你偷师的机会。新店的烤鱼、牛肉羹和砂锅粥都是我的秘方，你先偷着，偷明白了再来找我。”
章三金郁闷道：“就这三样有什么技术含量？我又当经理又当技术总监的，早偷明白了，想用这个打发我，你有点不厚道吧？”
陆安闭起眼睛嗅了嗅空气里飘出的香味，笑问道：“你真偷明白了吗？烤鱼只切了十九刀，我教你的时候，切的多少刀？”
章三金原地默默回忆了一下自己做烤鱼的过程，脸上表情逐渐惊悚。
“你光靠闻，连我切了多少刀都能闻出来？你警犬变的吧？”
陆安顿时脸黑了几分，去尔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