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果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不相信。”
“你相信因果循环吗？”
“相信。”
“那你怎么理解相爱的两个人，只要心在我这，身体在哪无所谓呢？”
“绿帽子还分深绿和浅绿吗？”
连续回答了身边那位同学的三个问题，让对方哑口无言后，苏扬不留痕迹地抬眼看看左前方坐着的中年男子，只把前两个问题当做地狱级笑话。
他勾了勾嘴角，面上却毫无喜色，修长的手指捏着画笔，在动车上的小桌板上仔细勾勒着一副简笔画，唰唰唰的声音不停传入司夏的耳中，每一笔都带着丝丝不悦。
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司夏摸了摸鼻子，想着缓和一下，又开口问道：
“兄弟，你是要到山南去吗？”
“这辆动车直达山南。”苏扬随意道。
淦!
想他司夏，堂堂京大文学院才子，作为随便找个老婆婆都能聊一路的人，一直觉得自己的亲和力那是相当不错，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今天遇上了个硬茬!闲聊一下能死还是怎么的？
看了眼苏扬面前的那两本书：《植物分类学》、《人体解剖学》，他咬咬后槽牙，只得暗道了一句：该死的理科生，便偃旗息鼓。
只是苏扬忙着作画，哪里还会去关注身边的这位陌生人是何种表情，抬手看了眼时间，手下的动作便不由自主加快。
“请注意，列车即将到达本次旅行终点站，山南站，请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到站前提示音响起，一幅略显繁杂的画作也刚好完成，看着虽相当不错，苏扬却似乎并不满意，略微皱着眉头。
“这是全家福吗？”司夏看着那幅画，再次问道。
画中虽然也有风景，但大多还是人物画像居多，司夏仔细数了数，在这一方小小的画纸中，居然画上了三十一个人，而且都是些气质和面容上佳的女孩子，脑子里不由得闪过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这幅画的寓意是什么，苏扬便已经将那幅画从随手册上撕下来，压入了面前的《植物分类学》，手掌还覆在书上，双目紧闭，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见他没理自己，司夏还以为自己猜错了，毕竟谁家里只有漂亮小姐姐，而且还这么多，只得不死心再次猜道：“还是说这是你的后宫团啊？”
不得不说，眼前这人长相那是相当可以，看着白白净净却没有一丝娘气，比他居然还俊上两分。
脑子里是理科生的知识，手上的艺术生的手艺，除了严重缺乏文科生谈天说地的本领外，眼前这货简直堪称完美！
“都不是。”
司夏作无语状，就这样的人放在高考的文综考场，只会回答问题，不会解释解释为什么不是？脑子里有没有点得分意识？
“也是，就你这说话方式，被你气跑三十一个倒是有可能。”司夏保证，这绝对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这么能说，倒也不见你有半个女朋友？”苏扬不过细细感知一番，身边这小子根本没有泛滥过桃花，不由得出言调侃。
司夏：“。。。。。。”
“抱歉，我刚刚忙着画画，可能有时候没有注意到你的话，勿怪。”苏扬这才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脸圆而不胖，带着点婴儿肥，银丝眼镜衬托的他文质彬彬，镜片后一双大眼睛总是充满无数的好奇。
当然，这张脸他见过。
“你是京大文学院的司夏吧。”苏扬问道。
主要是，这张脸，时常活跃在校园论坛之中，算得上个校园网络红人。
“你怎么知道？!”被苏扬点明了身份，司夏原本就充满好奇的眼神现在简直充满了好奇的二次方，原本那一句准备吐出来的没关系也被噎在嘴里。
“我是生科院的。”苏扬解释道，右手也从书上收回。
倒是奇怪，那坐在前方的中年男人忽然之间满头大汗，一只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眉心，上下眼睑紧闭，也许是太过用力，只觉得额肌和眼轮匝肌生疼。
“你让让，我去趟厕所。”那男子猛地站起来，身边的女子还没有挪开，他便已经垮了过去，发黄的球鞋还蹭到了领座女孩的裙摆。
“京大生科院？”这小插曲倒是没能打扰两个人的交谈。
“嗯。”
一个单音节字从苏扬鼻腔里传出，他的眼神却有意无意放在那中年男子身上，每走一步，他的手便需要换一个座椅支撑，现在是什么状况一目了然。
等他走远，那女孩才敢嘀咕一句：“什么人啊。”说完，还拍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想要去去晦气。
“哎？所以咱俩还是校友！兄弟，可惜了这一路上你都在画画，我都没聊上几句，可憋屈死我了。”司夏并没有关注过道上发生的事情，此时仿佛打开了话匣子：“都说这文科生和理科生交流起来”
他还没说完，那中年男子“哇”的一声便弯下了腰，连两人的交谈都被打断。
“我敲里大爷啊！你这是搞毛线呐！”一个胖大哥顶着一脑袋还没有被嚼碎的米粉站了起来，一连干呕了三次！浓重的岭南口音，为他的悲剧增添了不少喜剧色彩。
他刚刚站起来，那位便径直倒了下去。
这下轮到大哥傻眼了！
“来啊，人再多又有什么用，老子能做掉你们第一次，就能做掉你们第二次！来啊！”说话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凶性十足。
闻言，司夏微微站起身，想要看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
“靓仔，你给我戴假发我还没说话呢，怎么你还在这放狠话嘞？”
“杀杀臭娘们”
说完，仿佛有什么东西抽光了他的最后一丝力气，乘务人员跑过来时，列车刚好到达终点站。
“山南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下车。”
苏扬站起身来，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如果有鬼，一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不知道会在关键时刻救下多少人的性命；至于因果循环，司法部门和人的良心倒是有用。”当然，现在他也是关键一环。
他看了看司夏，后者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想要反驳但是又无从开口。
只是他不知道：书中，画上的三十一个人，连带着纸张，此时正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