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白千菱
春喜真的怀孕了。
孕期持续了数年。
年轻的女人自称阿婆。
年幼的孩子不会长大。
萦绕在脑海的迷雾逐渐散去,诡异感寻到了源头。
“这里也许就是一个游离于时间之外的静止空间。”
被数据堆叠出的山神,更像是一种畏惧。
畏惧的根源就来自于这个空间的创造者——真正的森林之主。
村民们模糊了年龄的概念,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处,以为大家都过着正常的生活。但她们没有遗忘十月怀胎的常识,所以为了自圆其说,将春喜的孕期太久,诠释成丧子之痛难以解脱后的伪装。
“有没有可能春喜是后来怀的孕?”
“我问过小芫了,春喜这几年一直在持续找他开安胎药。如果是伪装,那她绝对是个十足的完美主义者。”
“想想确实合理,这些人对时间的概念非常模糊,那些老人里,还有人说自己刚到这个村子没多久。”
张瑞知道真怀孕的消息时,基本已经粉碎了他先前中转站的构想。
游戏果然该往玄幻的方面猜测。
实际上他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不过如果这里真的是静止空间,那这些村民从哪里来?”
“你知道春喜为什么会昏迷吗?”
“情绪激动?”
叶子安摇了摇头,垂眸轻叹。
“小芫说,有一天她去医馆开完药后,逗留了许久。她离开之后,医馆里所有的川乌,都被偷了。”
张瑞惊讶极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是春喜下的毒?你刚刚的问题……难道春喜自己也服了毒?”
“是的,我用解药帮她解了毒。她哭了半晌后,夺了我的刀,自尽了。”
“……”
凭她的身手也会被人夺刀吗?张瑞忽然觉得迷惘,猜不透叶子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紧盯着叶子安,抑制不住大脑自我防御的戒备感。
“别这么看着我,我确实是故意没有阻拦她的。”
“为什么?”
“因为她在死前告诉我两句话。”
——我不叫春喜,我叫白千菱。
——快逃。
“她赴死前的笑容,是我见过最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希望如此吧。但是她为什么要杀害全村的人?”
“还记得你刚刚的问题吗?”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白千菱这个名字……不像是这种封建又落后地区的女孩该有的名字。”
“嗯,所以我觉得你之前的拐卖论不是没有可能。”
“那她下毒是想报复所有人吗?”
“也可能是一种救赎。”
“我不明白。”
叶子安歪头看着张瑞,缓缓说道:“你似乎很抗拒非日常的奇幻事件。”
“抱歉,我开了个小差,忘了你说的静止空间。那么你觉得死亡是离开这里的方式?”
“把这个念头留存,至少在不可避免死亡的时候,会没有那么害怕。”
“乐观的想法。”
“人活着总是需要乐观的。”
张瑞一向看上去成熟冷静,可叶子安总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压抑。
以防张瑞会因反复推敲线索导致情绪波动,叶子安选择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
并且隐瞒了,白千菱临死前,曾狠狠扎破自己肚子的事实。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他们平安的度过了这个夜晚。
只是,随着第一缕阳光破空而来时,山巅突然传来一声轰鸣,森林摇曳呼啸。
随后大地震颤,裂开了数道缝隙,叫人东倒西歪站不住脚。
事发突然,叶子安掀土扑灭了篝火,喊大家原地蹲下。
抬眼望去,远处的天空布满了乌云,黑压压一片向下侵袭,瞬间遮盖住刚刚冒出头的太阳,狂风卷起飞沙走石猛烈的撞击着树木与房屋。
四周满是风沙,能见度迅速降低,好在震动幅度也降低了不少。叶子安指挥着村民与同学们在背风处躲避。
他们抱成几团,直面着风暴降临却依旧安逸的下方山林。
这使得他们更加坚信前往山下的决定是正确的。
叶子安目光焦急的在医馆与风暴间穿梭。
前不久,小芫说司杳失踪了。
苏爱和赵一泽陪他去寻找,到现在都没回来。
叶子安急不可待,欲与风暴对抗去找他们。
突然听到有人大喊道:“好像有东西从上面下来了!”
叶子安逆风向山上看,发现有几个身影正在风暴中心踉跄的淌过泥泞山路,步履匆匆向前赶路。
他们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看清风沙背后的影子。
“是贺哥和阿煦!”
a班几人兴奋地朝他们招手,敲击着武器弄出声响,给他们指引方向。
李明煦背上背着个女孩,他面露喜悦回应招手,险些把女孩甩出去。
三人与大部队汇合时,皆是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累死我了!”
李明煦放下女孩,一仰头躺倒在地面上。
张瑞关切的问:“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
李明煦躺了一会儿,呼吸恢复平稳后才撑坐起来。
开口第一句话却是问女孩:“你的脚还疼吗?”
——咚!
“我靠,狗东西,我都要累死了你还打我!”
“累死了也没见你停止泡妞。”
女孩连忙摆手解释。
“是我不小心扭伤了脚,对不起。”
她声如细蚊叫人听不真切。
直至嘈杂的风沙停止,才将事情原委解释清楚。
女孩叫林嘉,b班的同学。
前不久和b班众人一同在山顶研究神秘字符。
许言解出激活山神的关键是献祭血液。
有人迫不及待的划破手掌,没想到从绿色的光效中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而就在血液滴到地板的一刹那,房子突然被下方迅速生长的树木贯穿了。
那树可称之为妖树,贯穿房屋的树干不断吸取着血液,根茎破土而出张牙舞爪的不断收缩着,围困住了众人。
当一人被吸干后,便有尖刺长出穿透下一个储备粮。
林嘉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一个一个被吸成了干尸,直至轮到自己时,也依旧束手无策。
生死一线之际,贺修文和李明煦出现了,他们将树根砍出了缺口,把失魂落魄的她拽了出来。
她获救了。
可是只有她一人获救了……
林嘉带来的消息如同炮弹爆炸,击碎了张舒宁的理智,她用手撑着脸,牙齿死死咬住虎口,身体如筛糠止不住的颤抖。
李念蓁见状,连忙搂住张舒宁与林嘉,试图安抚她们。
叶子安看这情形,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与张瑞对视一眼,张瑞立刻会意。
他把李明煦带到一旁,小声问:“你们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其他人?”
“没有啊。”
“也没看见过人影吗?”
“我去你不知道,那个树妖吓死人了,一直追着我们跑,哪还有功夫到处看,你现在能看见我都不容易了。”
张瑞回过身,对叶子安轻轻摇头。
他们没有遇到王七。